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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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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房这边早就有张廷瓒交代过了,一见到顾怀袖来,立刻给掀开了门帘子,请她进去了。

  顾怀袖进门的时候只闻见了浓重的药味儿,她顿时也觉得心里跟着这药味儿苦起来。

  陈氏躺着,也不过半曰,瞧着比上午还要虚弱了许多。

  一天里见到第二次,陈氏也觉得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只是她没有问,张廷瓒不告诉她的,她都不问。

  顾怀袖也知道分寸,不可能告诉大嫂,她命不久矣。

  只是说不说,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在再次看到大嫂的时候,顾怀袖就明白了,兴许大陈氏自己心里也清楚。

  一家其实也是能生出两样人来的,比如陈氏跟小陈姑娘,这根本就是两个性子。

  陈氏温文端庄,她堂妹陈玉颜却是跋扈又骄横,像是对着长的一样。

  最终的结果,就是陈氏挺讨人喜欢,而她堂妹则惹人厌恶。

  “我来陪大嫂说说话。”

  顾怀袖坐到了绣墩上,就在陈氏的病榻前,也不说张廷瓒的事情,更不说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的事情。

  外面人只知道大少奶奶病了,却少有人知道顾怀袖已经坐在了大少奶奶的屋里了。

  张廷瓒那边捏了顾怀袖的亲笔信去了顾家拜会,又带回了孙连翘的一枚人参须子,往孙家药铺去一趟,就找到了一个大夫。

  这一名大夫,说是叫上官辕,把脉方面是一绝,对精微的医理很是通晓。

  孙连翘的意思是,她看得出来的病,这一位上官大夫也肯定看得出来,并且一点也不需要担心他不说实话。

  上官辕是个怪人,管你是⾼官厚禄还是一贫如洗,但凡是他医人,都是报忧不报喜。

  若是你⾝子没病,他转⾝提了医箱就走,根本不搭理人;若是你病入膏肓,他则会一本正经地将这些消息告诉你,根本没有避讳。

  所以,张廷瓒若带了这么个人回去,事情也就简单了。

  上官辕已经上了马车,张廷瓒自己策马先行,却让马车跟在后面。

  他回府看看情况,府中却是千头万绪。

  冯姨娘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她才刚刚得知自己有孕,大爷竟然就说,只要大少奶奶喜欢她生出来的孩子,便可以随意抱过去。

  凭什么?

  到底这是谁⾝上掉下来的⾁?

  她往常觉得这种事很寻常,可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接受不了。

  手里捏着一包药,冯姨娘很清楚,威胁着自己的人,其实是两个。

  一个是长安,一个是大少奶奶。

  如果有一个法子,能把这两个人同时除去,岂不完美?

  再过一刻钟,长安就要来了。

  她攥紧这小小的药包,让丫鬟在外面守着,看长安来了就通报她。

  冯姨娘有些着急,可一刻钟过去,长安并没有来。

  她急忙派人去打听,大夫给她开了安胎药,如果再不赶上这时间,兴许就来不及了。

  本来长安是奉了老夫人的命,的确是要来看看冯姨娘的。

  可是老夫人拉着她多说了一会儿,尤其是在长安将陈氏的‮实真‬情况告知老夫人之后。

  她在看到那进门的几个大夫的时候,就觉得手心发冷,匆忙之间想出了那么个办法。

  长安告诉老夫人,陈氏是不行了,可是现在这个消息还瞒着大爷,如果大爷知道,肯定不肯睡在别的姨娘的屋里,万一伤心过度,或者后面断了香火,对大爷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需要先敲打敲打这些个大夫,只盼着他们别对大爷说真话,按着以往的话来说就好了。

  长安回想着,当时王福顺家的似乎很惊诧地望了自己一眼。

  她兴许是没想到吧?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长安一路从老夫人那边过来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失魂落魄的感觉。

  平白无故,大公子怎么会去外面找大夫?

  这些事情,平时都是长安负责的。

  如果她的料想没错,那么大公子应该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而他这样的人,一旦起了怀疑…

  长安已经有些不敢想下去。

  她心烦意乱地转过拐角,就看见张廷瓒走过来,两个人正好是面对面。

  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来,张廷瓒一摆手,就让小厮带着上官辕从旁边绕路走。长安没有看见,上前便问安:“大爷?”

  张廷瓒注视着她,以前并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一个伺候在老夫人⾝边多年的姑娘。

  眉目清秀,眼神通透,手背上还留有当年救玉珠留下的伤疤…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长安很善良,她也从来不曾露出过马脚。

  可如今,他深邃的目光,头一次真真正正地落在她⾝上。

  那种感觉,颇为奇妙。

  这么一个对自己怀有爱意的女人,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张廷瓒在前面站了许久,不曾说话。

  时间慢慢地流逝,他终究还是开了口,对长安说了一番话。

  长安听了有些恍惚,连张廷瓒从自己⾝边过去都没意识到。

  她痴愣愣地站了许久,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之前老夫人还让她去看冯姨娘,她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伤疤,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那边走。

  刚刚进门,冯姨娘便看见救星一样,拉了她的手“长安…”

  长安皱眉:“你怎么了?一会儿没见,怎么又这样心神不定?”

  冯姨娘带着哭腔:“刚刚大爷找我去大少奶奶屋里说话,说我肚里的孩子,若是大少奶奶喜欢,就让她抱去养…长安,我不甘心,为什么我的骨⾁要给别人养?大少奶奶本来就是个不能生养了的,我若是生了个女儿,自然是不值钱,可若一举得男,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你能怎么办?”

  长安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她心里厌恶冯姨娘,也厌恶哭哭啼啼的女人,现下巴不得甩了袖子就走。可毕竟还拴在一根绳上…走不脫…

  冯姨娘眼神一狠,咬牙将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药包拿出来,手一直在颤抖:“长安…只有你能帮我了,一会儿晚上我去大少奶奶那边请安,你为我准备好这一贴安胎药…我定然有办法嫁祸到她的⾝上去…”

  “这是什么?”

  长安接了药包,有些愣住。

  冯姨娘道:“富贵险中求…我一定要扳倒大少奶奶,你不是跟我还说,老夫人很重视我这一胎,如果出了问题,肯定要责斥她的…妒,也是犯了七出…”

  人,总是一个赛一个地狠。

  一旦生出来野心,就开始变味儿了。

  长安心里装着别的事情,只觉得恍恍惚惚,根本不愿意去多想。

  冯姨娘跟大少奶奶死掐,不正是她一开始希望的吗?

  让她们狗咬狗一嘴⽑就是了…

  长安摆了摆手,算是答应了下来,満脑子都是刚才遇见张廷瓒的场景。

  她出了屋,便去那边给冯姨娘熬安胎药。

  冯姨娘这边却是看着时候差不多,赶紧去了大房。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没能进去。

  “姨娘,二少奶奶说了,大少奶奶人在病中,谁也不见。现在您的肚子金贵着,不敢把病气过给您,您的心意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都知道了,只是不必这样频繁地来。”

  汀兰掐着嗓子说话,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可二少奶奶吩咐了不可让这一位进来,他们自然听话得很。

  冯姨娘说:“妾⾝只是府里的婢女出⾝,不敢对大少奶奶有什么不敬,见了就走…”

  外面说话的声音,自然传到了顾怀袖的耳中。

  她坐在里面,看着已经睡下去的陈氏,心道事情果然找上来了。

  只是张廷瓒去这么久,也应该回来了。

  她听见冯姨娘那装腔作势的声音,只觉得心烦。

  怕吵了陈氏,顾怀袖暗叹一口气,起⾝撩开帘子出去:“怎么还在外面吵闹?”

  冯姨娘揣着阴谋来,怎么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放弃?

  要做就趁现在,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切都计划得好的,怎么忽然之间杀出来一个二少奶奶?

  冯姨娘跟二房真是不熟,更不要说这一位“恶名远播”的二少奶奶了。

  眼见着顾怀袖出来,她都愣了一下:“二少奶奶,贱妾只是想进去拜见一下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在里面‮觉睡‬呢,没事儿你就回去吧。”

  顾怀袖不耐烦得很,嘴角噙着冷笑,眼神跟刀子一样看着冯姨娘。

  ⻩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

  “二少奶奶,不是贱妾说您,咱们大房的事情,何时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冯姨娘眼看着说是没用了,便准备挤兑挤兑顾怀袖,顺便拉⾼了嗓门,若是大少奶奶真在,也不会让她一个⾝怀有孕的人在外面站这么久。

  指手画脚?

  顾怀袖还真就指手画脚了,又怎么了?

  她双手往胸前这么一抱,下巴微微一抬,道:“汀兰给我看好了,冯姨娘若是走了便罢,不走,怎么也不能踏进这道门来。若是她胆敢违抗,搅扰了大少奶奶养病,菗她几个耳刮子也是不妨事的。刚刚有了⾝子,没那么娇贵。”

  “更何况…”

  顾怀袖眯着眼睛对冯姨娘一笑,十分友善:“更何况,只是个姨娘怀着的呢?也不知是男是女…得意太早啊,不好玩。”

  拍拍手,顾怀袖给汀兰打了个手势,便又进去了。

  张廷瓒交给自己的这活儿,可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不及了…写到这里,剩下的晚上来吧= =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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