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好戏
贤沁宮，玉仙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先给正在梳妆打扮的皇后欠⾝行礼，然后才道：“娘娘，皇上和太后都已起驾前往宋府，婚礼一个时辰之后就开始，娘娘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苏筱筱了吗？”
“倘若她乖乖地嫁给宋羽凡，本宮可以就这么放过她；倘若她还想在婚礼上搞出什么把戏来，本宮也会放过她的，因为希望她死的人可不止本宮一个，依太后的脾性，她恐怕活不过今晚，无须本宮动手，自会有人替本宮收拾她。”皇后一边揷发簪，一边淡笑着回回答玉仙。
“娘娘说的是。”玉仙恭敬地回复。
皇后満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对玉仙说：“苏筱筱的事交给太后处理就行，至于文妃的事，你可派人给本宮盯紧她，她在凌云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如实向本宮汇报，这一次，本宮一定要抓住她的小辫子，让她对本宮从此服服帖帖的。”
“奴婢一刻也不敢松懈，请娘娘放心。”玉仙回答。
皇后将戴着镂花银甲的手递给玉仙，然后在她的搀扶下起⾝，満脸堆笑地道：“走，咱们看好戏去。”
因为皇上、太后的驾临使得参加婚礼的宾客出奇的多，人山人海的，偌大的宋府都快装不下了。
到处透着喜庆之⾊的宋府今曰非常热闹，不仅宋苏两家的亲朋好友都到场了，凡是朝中和宋羽凡稍微有点交情的员官也都来了，他们想趁此机会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露个脸。
当鞭炮声、鼓声、锣声、欢快的唢呐声响起来时，迎接新娘子的大红轿子在宋府门口停下，站満整条御街的迎亲队尤其壮观。
宋苏两家的父⺟迎出来，唯独新郎官缺了席。
媒婆着急地扯着嗓子朝人群里大喊：“接新娘子喽！”
喊了不下数十声，均无人回应。宋老爷和宋夫人派人去寻找公子，结果纷纷头摇。
吉时就要过了，等到新郎官出现，⻩花菜都凉了。这一状况，顿时让媒婆和宋苏两家父⺟慌了起来，围观的宾客对着花轿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不会是新郎官反悔了吧？”
“难道是新郎官出了什么意外？”
“依我看呀，肯定是宋家二老不同意这门亲事，才会把宋公子蔵起来的，故意让新娘家难堪呢！”
“不对不对，这门亲事可是太后赐的婚，他们这样做岂不是打太后的脸，真是活腻了。”
“那么肯定是新娘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宋公子的事，才会导致宋公子不愿迎她入府，故意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我觉得呀新娘子没错，肯定是宋公子变心了，遇到了一个比新娘子还要漂亮的女人，这男人呀，总是喜新厌旧，保不准宋公子正在和那个女人处在温柔乡中呢，新娘子真是可怜！”
“苏筱筱可是京城第一美人，难道京城里还会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吗？我听说，这宋公子和苏姑娘青梅竹马，早在十多年前就指腹为婚了，而且传闻宋公子爱这苏姑娘可是死去活来的，怎么可能会背叛新娘子呢？”
“…”顶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目光，穿着嫁衣的苏筱筱撩开轿帘，盖着红纱，在⻩鹂和宮灵的搀扶下从轿子里走出来。
“快看，新娘子好漂亮啊！”“唉，哪有新娘子自己下轿的道理，肯定会不吉利的。”
大家的议论并没有停止，苏筱筱充耳未闻，端庄地走上台阶，在两家父⺟面前停下，庒低声音问宋老爷：“宋伯父，羽凡现在人在哪里？他为何要这般叫我难堪？难道筱筱做错什么了吗？”隔着红纱，隐约地看到她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筱筱，是我们宋家对不住你，我在这里替羽凡向你赔罪，等找到那个逆子，我一定狠狠教训他，让他给你道歉。宾客们都看着，咱们先别追究谁错谁对，先进去，别让大家看了笑话，我们宋家丢不起这个人呢！”宋老爷用近乎请求的声音对她说。
筱筱轻轻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宋家大堂。
给太后、皇上以及皇后行了礼后，苏筱筱当着众人将头上的红纱掀开，委屈的泪水打湿了浓妆艳抹的脸，她无比痛苦地就着心口的衣裳，哭诉道：“及时已过，新郎依旧缺席，没有新郎的婚礼是无法进行的。大家给我苏筱筱做个证，是他们宋家亏欠我在先，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今曰，当着大家的面，我苏筱筱要跟宋家悔婚。”
她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有人鼓掌，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冷漠得无关痛庠。
“筱筱，这万万使不得，羽凡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子惩罚他呀！他是那么地爱你，你这样对他，他会活不成的。”宋夫人拉着苏筱筱的手求她。
苏筱筱淡漠地看着她“伯⺟，相比起羽凡对我的伤害，我悔婚又算得了什么？他只不过失去了我，而我呢，失去的是名节，我一样也活不成。伯⺟，请您公平点，不要对我那么忍残，我是个女孩子，被他这样侮辱，您觉得我心里会好受吗？”
宋夫人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手无力地从苏筱筱的胳膊上滑下来，眼角的泪肆意得止也止不住。
宋老爷除了连连叹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住苏筱筱，真是家门不幸，大好的喜事变成这样，气得他浑⾝颤抖。
苏士雄见女儿在宋家受了委屈，很是心疼她，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宝贝，别难过，有爹在，爹给你做主。像这样不负责任的新郎，咱们不嫁也罢。刚才你说出悔婚，悔得好，爹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就算以后没人要你，爹也会一直养着你的，没事，没事啊！”他这番话，瞬间让苏筱筱想起了她现代的老爸，感动得泪水滥泛，她紧紧依偎着他，道：“还是爹最疼我。”
这时，一条丝绢伸了过来，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是她古代的娘亲。
江瑜婉心疼地道：“这么美的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女儿，就算被辜负，你也要坚強地笑着，让辜负你的人一辈子遗憾，知道吗？”
苏筱筱对她点头“娘说得对，没什么好哭的，为那样的男人流泪一点都不值得。”
她展露笑颜，江瑜婉抚着她的脸，欣慰地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见戏演得差不多了，苏筱筱看着宋老爷和宋夫人叫道：“我知道羽凡在哪里！”
她这一声，又让宾客们炸开了锅。
“筱筱，你知道？那个逆子现在在哪里？”宋老爷无比气愤地问苏筱筱。
苏筱筱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带头朝宋羽凡的蔵⾝之处而去，在她的⾝后，尾随着皇上、太后、皇后，及宾客等人。
苏筱筱等人在宋府中一个叫枫雪轩的地方停下脚步。
“这个地方，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宋老爷说。
宋夫人也道：“是呀，我进府都二十载了，还是头一次来这里。”
“筱筱，你怎么会知道宋府里有这样一个地方？”宋老爷问她。
苏筱筱道：“这是我和羽凡的秘密之地，除了我们俩，谁都不知道这里。我和羽凡打小就是在这里玩耍的。”
“那你确定羽凡就在里面吗？”宋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她。
苏筱筱迟疑了一会道：“我也不确定，但我能想到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如果羽凡不在这里，那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宋老爷等不及地道。
他话音一落，下人便撞开了枫雪轩的门，众人一窝蜂地涌进去，为了看戏完全不顾及⾝份礼仪。
众人的出现，惊醒了床榻上的两人，他们慌乱不已地扯着锦被遮掩**的⾝体，脸上尽是惊慌失措，好似偷情被抓一般。
苏筱筱排众而出，看到眼前的景象，难过得又落泪，⾝子忍不住地颤抖，腿双无力，要不是⻩鹂搀扶着，她肯定会摔倒。
“羽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忘了吗，今曰是你我的大婚，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她无法再说下去，早已泣不成声。
“姐小，别哭了，当心⾝体呀！”⻩鹂泪盈于睫，小声安慰她。
苏筱筱努力地止住泪水，无比失望地看着宋羽凡：“你对我的山盟海誓你全都忘了吗？你说过这里只属于我们俩，你为何要食言，带不相⼲的女人来这里？你刚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你怎么可以立马就背叛我？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女人？宋羽凡，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恨你，我恨你！”说着，一把将头上的红纱扯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转⾝便哭着跑出去。
宋羽凡随便抓来衣裳穿上，疾步追她而去“筱筱…”
众人尾随其后也追出去看好戏。
宋羽凡在后花园里追到了苏筱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筱筱，你不要再跑了，你听我给你解释，事情完全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苏筱筱懒得听他说下去，她已难过到听不进去任何的话“眼见为实，难道我看得还不够清楚吗？你都和她睡到了一起，你都带她去了只属于我们的地方，你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全都给了她，宋羽凡，你不是想要娶我，你要娶的人是她。我算怎么回事？你让我空欢喜一场，最后还害得我名节扫地。”
“筱筱，不是这样的，这纯粹是一个误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着，他瞥见已穿好衣裳的梁红玉朝他们走来，他指着她，对苏筱筱道：“我到现在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引勾她的…”
苏筱筱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宋羽凡，你无聇，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相信你吗？你做梦，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一点关系，你放手，从此你我情断意绝。”说完，她挣脫开他的手，伤心地离开。
苏士雄、江瑜婉、⻩鹂、宮灵以及苏家下人都尾随她而去，唯恐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宋羽凡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梁红玉的手腕，力道大得足可以捏碎她，痛得她柳眉微皱，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汗，脸⾊也苍白了几分，她不敢求饶，亦不敢喊痛，只能咬牙忍着。
“回答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为何要破坏我的婚礼？说话，你说话呀！”他愤怒地向她咆哮。
吓得她不住地颤抖，泪水扑簌簌地滚落出来“公子，红玉没有要破坏你的婚礼，发生这种事，难道公子全忘了吗？”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胡言乱语？你害得我还不够吗？”宋羽凡更急了，若不是有人在场，他恨不得掐死她。
梁红玉楚楚可怜地道：“红玉没有撒谎，公子敢做不敢为吗？”
他搡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红玉不过是宮中舞乐坊的舞女，跟随姐妹们来宋府为公子的大婚献舞祝贺，哪知，公子非得缠着红玉，还把红玉带到这里，我清白清白的⻩花大姑娘就这么被公子你给…”梁红玉无法启口。
“不要说了，你这个贱婢为何这般血口噴人？我宋羽凡向来光明磊落，怎么⼲出如此苟且之事…”宋羽凡甩开她，她没站稳，重重摔倒在地。
宋老爷命婢女搀扶起梁红玉，把她扶到一旁，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必须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宋羽凡刚叫出一个“爹”字，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甩了一耳光，脸上辣火辣地疼，嘴角还渗出了血丝，长这么大，宋老爷从未对他下过如此重手。
“你还有脸叫我爹？你还认得我这个爹吗？瞅瞅你⼲的好事，把我们宋家的脸面全给丢光了，你辜负了筱筱，还伤害了这么柔弱的女孩，你简直禽兽不如…”还未说完，宋老爷已经气得咳嗽连连。
宋夫人怕他的⾝体受不了，赶忙搀扶住他，轻拍着他的胸脯，帮他顺气“老爷，你息怒，别气坏了⾝子。事情已发生，现在不是惩罚羽凡的时候，先把宾客们打发走才是关键，皇上和太后还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