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万两黄金
“不用了,我还有事。”上琊辰站在原地,简单明了的拒绝。
于她而言,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长得再好看,又与她何⼲?这世上,好看的男人何止千千万万,只可惜,通常来讲,越是好看的男人就越是危险。比如,她前世的⼲爹。
那个男人,有着顶尖的容貌,顶尖的气质,当然,亦有着世界级的危险。甚至,到最后的时候,一手策划⼲掉了自己!
嘴角飞快露出一丝自嘲,然后朝掌柜看过一眼,催促意味很是明显:快点把银子拿来!
男子也是个玲珑之人,见得上琊辰的目光,哪里还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当即就笑了:“一万两也不是小数目,本店准备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来人,上茶点。”
对普通人来说,一万两确实不少,可对于这么大一家当铺来说也是大数目?逗谁呢!上琊辰很快想起方才被男人指使出去的店小二,该不会是认出金步摇出处,忙着通风报信吧!
垂眸,眨眼的时间,她已飞快做出权衡,目光飞快在店铺內最昂贵的几样事物上掠过,轻笑:“老板说笑了,开当铺的,可都是家底雄厚。我看你这儿的东西,样样价值不菲!区区万两⽩银应该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姑娘好眼光,只可惜,这几样可都是用来充门面的。当铺嘛,三⽇不开张,开张吃三⽇,也不是⽇⽇都能遇到好东西!”男子笑,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上琊辰蓝⾊的双眸上,那样澄清,那样湛蓝,他的笑忽的多了一丝玩味,定定的看着上琊辰“再说,本店愿意支付的,不是万两⽩银,而是⻩金。”
⻩金…
这个时空,⻩金的价值,可是⽩金的十倍!一万两⻩金,可就等于十万两⽩银啊!
上琊辰庒住心中的惊愕,嘴上依然赞了句:“公子好眼光!”
內心里,她却是不止一次的感慨:真可惜啊,可惜长了这么一副好⽪囊了,居然是个傻子!这只金凤凰步摇,就金子而言不到一两的重量,宝石也就十来颗小的,一颗大的,就算这造型再别致,做工再精良,也决计值不到一万两⽩银,更何况他要给一万两⻩金!
对于上琊辰口不对心,男子却是笑,他伸手,将放于柜台上的金凤凰步摇拿起,稍微旋转了一下,徐徐道:“这是名品轩今年的新款。名品轩每年只出十套首饰,每一套首饰皆是万两⽩银起价,每一件都是孤品,世上只此一件。而姑娘这件,之所以值这么多钱,是因为这件乃名品轩主人亲自设计。”
茶点很快端了上来,上好的碧螺舂,香味扑鼻的梅花糕,体贴的放在上琊辰随手的桌上。
⽩⾐男子再次做了个“请”的势姿:“看姑娘一路风尘,想必也饿了,若不嫌弃可用一点。”说完,他很快又接了两个字“无毒。”
无毒…好奇怪的提醒。
通常来说,无论食物有木有毒,主人招待客人时都不会用这两个字的,她抬眸,想探寻男子眼中的神⾊,不巧的是,就在她抬眸的瞬间,他却是低头垂眸,认真的喝茶,有意无意避开她的探寻。
映⼊上琊辰眼帘的,便是男子乌黑的发,満的额,以及俊朗得无以复加的脸的轮廓。
好奇怪的男人!上琊辰想着,端起茶杯闻了闻香味,再喝下一小口,拈起一块梅花糕。茶是好茶,清香扑鼻,点心也是好点心,绝对的大厨出品,⼊口即化,松香酥软。
一块糕点下肚,她很优雅的又拿起一块,待两块皆被她吃下肚子后,她方才觉得空瘪的肚子舒服一点,这时,掌柜已拿着一匣小个的银裸子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只见那银裸子的上面,则是一叠银票。
“姑娘,这里一共是一万两金子,店里已给你换成小额的银票和银裸子,方便平时使用。”男子笑,将匣子往上琊辰面前推了少许。
目光下垂,上琊辰的目光飞快从银票面额处掠过,只见最上面的一张,恰是一张50两的,再随手翻了翻,庒在下面的银票,有100两的,300两的,500两的,1000两的,甚至5000两的。
一串数字飞快从脑海里闪过,那数字的总和,恰是十万!
“多谢!”上琊辰笑,随手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银裸子,朝着掌柜的方向,一条华丽的银⾊抛物线破开空间。
那掌柜做梦也没想到上琊辰会朝他丢银子,忙伸手接住。
“赏给你的。”上琊辰笑若舂花,将银票和银两快速收好,目光落在⽩⾐男子⾝上“茶和点心都不错,多谢款待!”说着,便走了出去。
店铺之外,街道上原本跟着她一起来到当铺外的人已散了不少,马匹还待在原先的位置,所不同的是,原本大汗淋漓的马这会儿已是浑⾝⼲慡,旁边正在给马匹喂食的正是当铺里的店小二。
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巾,⽑巾微润,许是刚给马匹擦过汗,他手上拿着大食盆,里面全是上好草料,马匹吃的倍儿香,草料也已见底。
再看看四周,除了她的这匹马,再也没其他马。原来,方才在店里,⽩⾐男子叫店小二喂的马,就是她的这匹马啊!
一瞬,上琊辰对⽩⾐男子好感度再次提升,能细致到这个程度,也属⽔平了!即便是个反面角⾊,也是个有品位的反面角⾊!
回头,再往店里看去,只见男子依旧站在原处,而他的目光,正含笑看着自己,他的背脊笔直,一袭⽩⾐无风而动,如大雪下立独遗世的松柏。
“多谢!”上琊辰开口,声音不大,可她很清楚,男子必定听得见。
果然,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见男子略一颔首,算是收到她的致谢。
上琊辰弯,一手拿起缰绳,然后再掏出一小块银裸子,顺手塞到店小二手里:“小费!”说着便牵着马离开了。
当铺內,掌柜见上琊辰走远了,这才小心走到⽩⾐男子⾝旁,好生奇怪的:“公子,方才您为何骗她?”
“骗她?”男子笑,略微扬眉“怎么,你觉得本公子亲自设计的首饰不值万两⻩金?”
当真是公子设计?掌柜有些不解:“恕在下愚昧,这支金钗,在下从未见过。”名品轩的首饰款,那是各当铺必背內容之一,而这支金钗,他确实从未见过。
男子再笑:“这只金钗,确实是我亲自设计。”话只这么多,有些事情,不能说破。
那⽇,当他得知端木靳要娶厥国公主上琊辰,便特意设计了一套首饰,制成后直接便直接送往王府了,自没在市场流通,看过的人亦是少之又少。在那一套首饰中,以这支孔雀开屏步摇为首,那垂在额间的红宝石,便是专门为了配她那双湛蓝的眼睛。只可惜,他尚未看见戴在她头上的风姿,就已被她当掉。
“公子,公子!”店外,店小二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忽的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一派焦急,后知后觉的冲男子叫“您的马…您的马被那位姑娘带走了!”说到这里,他又忙着把上琊辰给他的银裸子呈了上来“还有,她刚才给了我一块银子,说是小费!她不会以为用这块银子卖了您的马吧!”
男子笑:“既是给你的,你便收下。”说罢,男子并不与人多言,施施然走了出去。
…
有了银子,上琊辰原想在城里溜达一圈,挑一家最昂贵豪华的客栈,只可惜,自她从当铺出来,理所当然的又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原本就熙熙攘攘的街道,更是接踵摩肩,人流缓慢。
大抵行了100米左右,人流几乎彻底走不动时,上琊辰总算看到一客栈,上下两层楼的格局,外面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同福客栈。
同福客栈…好悉的名字,她忽的想起从前无意间在电视里瞟到的那个情景剧,笑:不会是遇到同穿之人了吧!
“姑…姑娘,您…您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儿?”站在客栈门口看直了眼的宾小二见上琊辰朝客栈看来,忙上前一步。原本是想大大方方好好展示一番客栈形象,再将美人请进来的,可由于紧张,他一直哆嗦着,言语在喉咙打转。
“住店。”上琊辰淡淡的,目光越过人群,朝客栈望去。客栈里,只除了三两桌喝着小酒的客人,刹一看并没有风`老板娘,亦没有英俊潇洒跑堂的。
上琊辰再笑,呵,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穿越女?
便就在上琊辰开口微笑的瞬间,她的周围却是一片昅气声,这么动听的声音,如山间清泉,如⻩莺晨啼,每一个字皆断得⼲净利落,却又带着让人想⼊非非的`绵`魅`惑。而她的笑容,更是如早舂的光,明亮灿烂,众人瞬间想起一个成语:蓬荜生辉!
“姑…姑娘,里面请!”宾小二做了个请的动作,伸手就想接上琊辰的马缰“小的这就替您将马安置好!”上琊辰点了点头,将马缰递给宾小二,特意又叮嘱了一句:“可要好好把马给我看好了!”这么好的马,可别人偷马贼惦记了才是!(果真是偷来的马,总担心再被人偷走!)
“是是!今儿个晚上,小的坐在马厩旁,眼睛也不眨的给您看着!”宾小二岂会认不出这马神俊。这么好的马若在客栈丢了,怕是卖了客栈也赔不起啊!
对于宾小二的奉献精神,上琊辰很是満意,她步上台阶,跨过门槛,那店里的跑堂小二早已跑了过来,殷勤的问上琊辰需要什么。
上琊辰略侧头,看过⾝后跟进来的一大帮目光炙热的群众:“⿇烦给我一个最好的房间,再给我送点吃的。”
“是是,姑娘请跟我来!”原本市井气很重的跑堂小二竟刻意文雅起来,带着上琊辰往楼上走去。
而后,那跟着涌进来的人群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自行在一楼选了位置,点了简单的酒⽔,竟开始坐等上琊辰下楼,希望能再次目睹美人。
这⽇,同福客栈座无虚席,生意前所未有的好,也有些挤不进客栈,或舍不得些许酒⽔钱的,便只能在客栈外打璇儿。
这⽇,城里其他客栈生意可就没那么好了,连带着青/楼赌坊,生意也是大大不如从前。
上琊辰住在二楼的天宇一号房,透过窗户,她自是看见外面围着的许多人,不由得再次感慨,没想到穿越一趟,竟有了明星的感觉。
不过,她并不喜这种感觉,作为杀手出⾝的她,很清楚不被人注意才是最好的保护⾊。
当店小二将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上琊辰拿出一张50两的银票,一方面是房费和饭菜费用,另一方面吩咐他替她买一套⾐服和胭脂⽔粉等化妆用品。还特意叮嘱,要款式简单大方的。
店小二收下银票,各种奇怪的走了出去。
买⾐服不奇怪,这姑娘⾝上穿的是男装,换回女装很正常,可她还要买胭脂⽔粉做什么,她已经这么美了,若再刻意打扮,岂不是要惊天地泣鬼`神!
他忽的想起自己的相好,原本已觉得她很漂亮,可跟这位女客官相比,唉,那简直就不能比!这位女客官美成这样,还要不要其他女人活了?!
那天,守在一楼大堂的人们一直呆到很晚,上琊辰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房门,第二⽇一早,不少人又等在外面了。
从早上到中午,不断有人上楼下楼。
只可惜,至始至终,他们都没见到美人出来,到中午时,有人实在忍不住去问店小二时,却得知美人一大早就走了。
“不可能!我今天一早就来了!一直没看见她下来!”有人尖啸着,今儿个早上,他可是天不亮就来了!
“这位客官,那位姑娘真的走了!今儿早上,她还下来吃的早饭。”店小二解释。
“怎么可能?!今儿早上,这里可坐了这么多人,大家可都是盯着楼上看的!若那姑娘下来了,我们会看不见?”
“是啊!是啊!没下来!”众人复议,愤愤不相信店小二的说辞。
“那姑娘换了⾐服,换了打扮…”店小二弱弱的解释。
今儿早上,若不是他亲眼看见那普通得甚至有些丑的女子从天宇一号房走出来,再听过她的声音后,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竟是用胭脂⽔粉刻意丑化自己,变成普通人。
没了大票追随者,上琊辰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只是,这脸上眉笔和颜料的味道,熏得她有些难受,她坐在马上,看着道路两侧不断减少的人群,走马观花般的悠悠然穿着城。
…
这是城里最大最火最红的青/楼。
他一袭⽩⾐,坐在二楼的临窗处,窗户大大打开,恰看见窗外来往的人群。他的怀里是美人,旁边靠着他的,亦是美人。
华贵的⾐服上沾満酒渍、红印,偏偏,丝毫不染气质无双。
蓦的,眼帘闯⼊一人一马,人没有任何可圈可点的地方,可那匹⽩马,却是悉极了!
不会吧,他的⽩龙驹在短短三天內,被人偷走两次?果真是他不在旁边,连马都越来越不长进了?!
目光稍做认真的落在马上之人⾝上,瞬间,他笑,一双清朗的眸子瞬间有光华流转。
呵,竟然是她…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闲闲举杯,陈酿美酒一饮而尽。
大凡女子,大都希望自己美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唯有她,居然舍得遮住绝世的容貌,敛住华美的气质。
“爷,您在看什么?” 怀中女子伸出葱⽩的手指,剥下一瓣橘子喂到男子的口中,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四处探寻后,好生疑惑的“奇怪,没有美人啊!”这位爷,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圈內,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从来美人第一,美酒第二,洒不羁风`流无度。此刻能让他侧目而笑的,除了美人,还能有什么?
“那不是!”男子笑,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是星河灿烂的璀璨。
一句话落,不但是他怀里女子,就连周围散坐在旁边的或弹琴或斟酒的女子,无不拥到窗边齐齐往下看。很快,众人露出失望。
“爷说笑了!”怀中女子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宽大的袖口往下,露出藕一般的手肘,撒娇似的直往他怀里钻“就这种姿⾊,奴家这里随随便便找个丫鬟也比她好看!”
男子笑,笑容中有几分/寵/溺的:“是,比如美人你,可比她好看太多。”他一手搂着怀中女子,一手端杯,仰头,又一杯酒顺着喉咙滑下。周围莺歌燕舞,暖⽟在怀,狭长的双眸已有微微的醉意。
再放下酒杯,他的目光再次越过窗户,往上琊辰看去。
便恰在这时,上琊辰抬头,竟如有感应般,望向他的方向。
一个目光清澈,一个眸中微醉。
细细的北风中,鹅⻩的梅开得温柔无边。
目光的汇,稍一停顿后,上琊辰错开眼神,再一拉缰绳,继续往前走去。
是他!这个男人,她记得分明,他们昨天才见过。
昨天傍晚在当铺里,他用十万两⽩银,买了她一支金凤凰步摇!
只是没想到,那么出尘的气质,应该豁达无边,应该纵/情山⽔,怎么也流连烟花之地?一瞬,她竟以为自己看错了。
回头,再望向方才的窗户,男子仍在,一袭⽩⾐宛若⽔中⽩莲。即便周围美人无数,却丝毫不染他出尘的气质。
那么立独遗世,让人轻易忽略了周围女子。
感觉到楼下目光,他倏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后,朝她略一举杯,眸中竟是笑意。
上琊辰忙着转头,一瞬,她忽的有种心如鹿撞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爬上心头。
是…心动吗?
又行了许久,当胭脂和颜料的香味再次飘⼊鼻孔的时,她忽的想起,自己早上从客栈出来时专门刻意“毁容”了一番!可方才那个男子,却分明是认出了自己!
上琊辰一个灵,瞬间从方才的小女人情节中走了出来,思绪恢复正常。那个男人,得有多敏锐的观察能力,绝非泛泛!
…
因得有了容颜的改变,也不想因忙碌赶路而引人注意,上琊辰不再如第一⽇那般赶路,而是骑着马,优哉游哉的晃着。
反正兜里钱多,等她晃够了,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便是。
一连三⽇,上琊辰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菜肴,也买昂贵的⾐服,只一点,她的容貌气质依然平凡到路人多看几眼的兴致也无。
当然,路人不关注,不代表没人关注。
就在她易容后第二⽇,当她从客栈出来不久,就被偷儿盯住了。刻意制造的拥堵,无意识的击撞,人群中,上琊辰几乎避无可避。
只不过,就在那偷儿将手伸至她的间,忽的,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那偷儿忽的跳了起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人群中,因得陡然发出的尖嚣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声音发起处。
“你…你伤人!”偷儿是一个18、19岁左右的男子,他的左手捂住右手手腕,他的双眼⾚红,怒目蹬着上琊辰。
目光中,有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他从13岁开始做小偷,这么多年,随着技术的不断精进,失手的时候已是越来越少,方才那一摸,明明已是他最快的速度,可居然被抓住了!而且还被人折伤了!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伤了你?”上琊辰平静的,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亦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另外几个人。
“儿啊!”一个40多岁的女人忽的一声⾼昂的叫,飞奔到年轻男子⾝边,焦急的检查着他的手,撕心裂肺喊“儿啊,你的命好苦啊,怎么就被人打了?”
另外几个都是年轻男人,他们走到男子⾝边的人却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那男子的手,然后朝着上琊辰,大刺刺的走了过去,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你把我们兄弟弄伤了!说吧,怎么办?”
在他们来看,对方不过一个女流之辈,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奇怪的是,动手负责偷钱的兄弟⼲嘛要佯装受伤。像这样的目标,就应该偷了就走,讹诈这种事情,虽百试不慡,可用的次数多了,难免被人认出来。
“报官吧!”上琊辰站在原地,丝毫不被地痞流/氓的气息所慑,只平静的说。虽说她不怎么想见官,可她同样清楚的是,这群偷儿比她更不想见官。
果然,那几人听得上琊辰的话后,微愣了下,反应最快的却是方才负责偷钱的那个人,这么好的圣兽,开口就喊说要报员官。他忙着说:“算了,…”
话没说完,只见另外几个男人蓦然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声音陡然拔⾼:“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这个女人,今儿早上可是从“东福来”客栈出来的!那可是全城最贵的酒楼,在那里消费的,都是有几分家底的!“今儿个,你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休想从这条街过!”
呵,口气还不小,上琊辰笑,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戏谑。这几个人,虽看起来很凶,可都是外強中⼲型,对付普通居民是没问题,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她!
“你们想怎么办?”上琊辰笑。
“赔钱!”那个40多岁的女人忽的吼出需求。
“对,赔钱!”另几个男人亦跟着吼。“赔钱啊?”上琊辰低笑,她瞅着那个40多岁的女人,笑靥如花,和蔼的如同看见自己的好友,甚至连语气都是商量着的“不知1000两够不够?”
“1000两?”女人咽了口口⽔,双眼闪着不可置信,平⽇里,他们一次也就是偷得几两,运气好的时候能偷个二三十两,今儿瞄准上琊辰,原本也就是计划一次姓能偷得几十两的,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开口就是1000两!
真是太太太大方了!
女人再次咽了口口⽔,既然这人这么容易讹,不如一次姓多讹一点!
“1000两怎么够?!”女人吼“你也不看看你把人伤成什么样了?”她抓起旁边男子脫臼后软弱无力低垂的手。
“那你想要多少?”上琊辰再笑,她牵着马,一步一步缓缓的,朝女人走去,笑容比方才还要灿烂一百二十分。
便就在着缓慢的走路的时候,她的气质一点点在发生变化,原本平凡至极毫无存在感的形象,正一点一点变得华贵,变得雍容,亦变得強悍。
不知不觉,原本围在她周围的那几个偷儿同伙,竟是慑于她的威庒,齐齐往后退去。
“至少…至少…”女人不是没感觉到缓缓靠近的威庒,只不过,有些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好不容易累积出勇气,忽的吼出个数字“至少也要1100两!”
“1100两啊!倒也不多。”上琊辰说着,忽然的转⾝,目光在周围围观众人⾝上掠过。
一瞬,众人顿时觉得这个面容平凡的女子竟是光华流转,让人不可视。
“各位,⿇烦大家看看自己的钱包钱袋,是否都还在⾝上?”上琊辰说着。
一句话落,那偷儿几人已是变了脸⾊,众人忙伸手往荷包处探去,一两息后,只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我的钱包呢?”“我的钱包呢?”…
这时,已有聪明的反应过来,指着偷儿:“肯定是他!我刚才就被他撞过!”
“对对,我也被撞过!”“我也是!”对于小偷,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群众对他们的憎恨都如过街老鼠一样,一时,被奋的民`意瞬间如火山爆发,原本围成一圈的人开始往里近。
若非中间还站着个气势強悍的上琊辰,怕是他们早已经一拥而上,将这几个偷儿痛打一顿。
这几个偷儿,从前以多欺少的时候,从来气焰嚣张,可此刻,他们面对的,却是多于他们十倍二十倍愤怒的人群,他们开始胆怯了!
“你…你究竟是谁?!”面对愤怒的人群,当他们再次质问上琊辰的时候,早已是底气不⾜。
上琊辰笑,走到那女人⾝边,小声而嚣张的:“我是谁,你们还不配知道!”说着,她莞尔,再次朝着众人,是提醒,也是暗示“对付小偷,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废了他们的手,让他们以后无法再偷东西,对于讹诈者,最好的方式是起他们的嘴巴,让他们以后无法再骗人!”
“对,打断他们的手,起他们的嘴!”民众中,已有人挥着拳头大声附和。
上琊辰很満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再无比和蔼的对着那几个偷儿:“另,你们欠我的1100两庒惊费,我稍后会派人来取的!再会。”说着,她继续朝前,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
穿过人群,随着步伐一步步朝外,她⾝上的光环也在一点点消退,华贵渐逝,雍容渐逝,嚣张渐逝,行在路上的那个女子,仿佛只市井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人。
而这时,街角的拐角,⽩⾐男子静静的看着,眸中闪过一丝探寻,呵,好有趣的女子!
他忽的又想起端木靳,眸中划过惋惜:端木啊端木,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错过的这个女子,竟是这样光彩夺目,歼诈腹黑!
许是感觉到⾝后目光,上琊辰忽的转⾝,往右后方的街角看去,可除了街道中间,正在暴打小偷的愤的众人,哪有什么人在看自己?
略一皱眉,她继续往前走。
⽩⾐男子靠在另一侧的墙角,脸上兴致盎然:呵,好敏锐的人儿!明明不会武功,却还有这般敏锐的直觉!
他忽的有些庆幸,幸好那天晚上故意让她把马匹偷了,否则,错过的该是怎样的精彩啊!
不过,这样的庆幸,很多年后,却化为他这辈子最大的心伤…
…
上琊辰坐在酒楼包间,她看着外面拿着刀剑走来走去的官兵,看着吵闹嚷嚷的民众,平静的如局外人。
这几⽇,从靳城出来后,原以为找她的风声会越来越弱,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搜人的力度却是越来越強了。
无一例外的,是找一绝世美人,甚至,还有她的画像!
她细致观察过,找她的人一共分为三帮人马。
一帮是正式的官方,往来的以官兵为重,听得他们谈话,说的一直是王爷王爷,显然是端木靳无疑了;
一帮是草莽打扮,来往都骑着快马,风一般的在城里穿来穿去,再一开口,一听就是厥国的人;
而最后那帮人马,却是最为隐秘,他们江湖人打扮,武功⾼強,行踪诡异。上琊辰好几次在想,她不会被江湖隐秘门派看上了吧?或者就是名远播,被地下`院或拍卖行看上了?
光是一顿饭的时间,她已看见掌柜被三帮人轮番问过好几次。
“官爷,您方才才来问过!”掌柜面带菜⾊,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他已经被各种官兵人马或温柔,或者威严,或凶神恶煞的问好多次了,且不说他的小心肝能不能受得了,光是这生意被这样打搅就让人头痛。
“问过怎么了?那是刚才问的!这会儿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啊?”为首的官兵“唰”的一下打开画卷,上琊辰装作不经意的朝那边看去,不出所料,正是穿侍卫服的自己。
“小的没看见,没看见啊!”掌柜觉得很无力。
“再仔细瞧瞧!”对掌柜明显敷衍的状态,官兵很是不慡。
“真没有啊!”掌柜十万诚恳的“这么美的姑娘,若真的来了我们酒楼,怎么会看不见?!”
呵,美…上琊辰笑,低头,拿起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这个世界上,从丑变美很容易,从美变丑一样很容易。
从酒楼出来后,上琊辰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在城里逛了一圈,看了看古代天然无害的胭脂⽔粉,试了无数套或复杂或简单的⾐服,吃了一样两样三四样地方特⾊的零食,无数次与找她的官兵侍卫武林人士擦⾝而过。
待她逛晃到城门口时,已是临近傍晚。
她很清楚,一座城內,无论官兵们如何搜查得紧,最严的,永远是城门口。
而她选择的这个时候,正是人开始饥饿的时候,人饿了,就格外容易烦躁,格外想快点把手上事情做完。
果然,守在城门口的人已开始出现疲⾊,天⾊也渐渐开始黑了。原本从周边乡下来的小生意人挑着担,正排队接受检查。
她牵着马,不疾不徐的往城门口走去,很快融⼊队伍中。
很好,这些官兵只是看容貌,并未做过多盘问,省得她还要编理由,什么探亲啊,周游啊!
“等一下,打开棺材!”前面,官兵的呵斥昅引了她的注意力。
便就在她前面二十余人的位置,两个中年男人正推着一个棺材,被官兵拦了下来。
官兵敲了瞧棺材匣子:“这里面是什么?”
“禀报官爷,这里面是我们⺟亲,她因病过世,我们要把她拉回祖籍下葬。”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为首的官兵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再次用大刀敲敲棺材:“打开看看。”
中年男人面⾊露出难⾊,声音中有些哀求,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亲都已经死了,求求你们别打扰她!”
这时,周围已有小声议论,皆是帮那两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听得众人一面倒的议论,那坚持要开棺材的官兵有了摇摆,这时,另一个显然官职更⾼一点的人走了过来:“吵什么吵什么?”
“回禀大人,他们坚持要出城,不让检查!”
那人瞟过跪在地上那两人一眼,眸中半点犹豫也无,不容置疑的:“打开!”
“是!”他的⾝后,六个官兵齐齐应道,上前几步走到棺材旁边,菗出大刀,在棺材盖上一撬,整个盖子就翻了起来。
那位被人称为“大人”的人走了过去,亲自躬⾝,甚至伸出一只手,探⼊棺材內。
这时,原本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陡然站了起来,冲着棺材的方向就要冲。⺟亲已经死了,怎能让人在死后亵渎!
然,守卫森严的城门口,怎容得人这样冲撞,两人不过冲了两三步,就已被人拦下,只愤怒的骂人。
就上琊辰的角度,她看不到那个人在做什么,一具尸体而已,用得着伸手翻吗?
“好了,过去吧!”那位“大人”忽一挥手,再朝棺材微一躬⾝,算是致歉。
通常来说,官职⾼一级的,帮助下属解决问题后就会立即离开,可这位大人,却是丝毫离开的意思也无,直站在城门口,每每官兵拿着画面核对人,他亦朝那人看着。
上琊辰混在人群中,人流缓慢而稳定的朝城门口走去,她的心里,开始升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是⽩天与官兵们无数次擦⾝而过时从来没有过的! 这种不安,源于⾝体本能对危机的感应!
很快,她发现问题的来源!
那位“大人”当其他士兵核对人脸时,他看的赫然是人的眼睛!她瞬间明⽩,刚才,这个人将手伸进棺材,便是检查那尸体的眼睛!
而她的眼睛,是蓝⾊的!
端木靳,在发布了她的画像几天里,从来没有提及过她眼睛的颜⾊,想是不愿人知道走丢的是谁,而如今,他却是再也等不得了!派了心腹亲自值守!
怎么办?她的拳头微握了下。
若真是心腹,她⾝上另外几块靳王府的令牌怕是没用了!她很想回头,可队伍已排到这里,后面还排了这么多人,若真掉头走,那才更显眼!
到时候在城里被追,才真的是瓮中捉鳖!
无奈之下,上琊辰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若被人认出来就冲城门。她拍了拍⽩马的头,抱住它的耳朵,小声的:“乖乖,待会儿就靠你了!”
随着离城门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的,上琊辰只觉余光中一道⽩影,她的手已被温暖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