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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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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淡漠,柳贞吉却轻叹了一声。

  这一年来,他更內敛了,喜怒更是不形于⾊。

  可能当皇帝的,走到这步,自主还是不由自主的都会成为一个⾼深莫测,让人看不明⽩的人。

  他是这天下至尊,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形喜于⾊不过是让底下人跟着一惊一诈,情绪不得不內敛起来。

  好在,没有⽇夜陪伴,也不再说甜言藌语,他总归还是把她放在他心尖尖上在意着,只简单的一个眼神和小小的一个举动,都能让她明⽩,他爱她至深,随着他的⽇益深沉,他对她的感情也越发变得醇厚,已无需用明显浅薄的话语说出来。

  也好在,他不再说,她还是懂。

  遇上了对的人,这让他们都成为了对方最好的伴侣,柳贞吉庆幸这一路来,他们之间没有行差踏错太多,命运都赞成他们成为一对佳偶。

  “等得天凉了,我给你做件披风,好久没动手了,也不知生疏了没有。”她说起了闲话。

  “什么样的都好。”做得不好,他也不会嫌就是。

  “就你不会嫌弃我。”柳贞吉说到这,话语里有一丝満⾜。

  她是真的満⾜,他年少时候生她的气,也不过是撒到砍柴上和骑马上,后来就已经⼲脆不生气了,她做得好,做得差,他全为她兜着。

  他为她付出了众多,但从未说起过。

  她这半生,从她⺟亲那,从他这,从姐姐儿女处,得到了最好的爱。

  “呵。”柳贞吉的话让周容浚笑了起来,天已黑,怕她赶回来热着了,膳也没用没力气,他蹲“朕的贞吉儿,朕背你一段。”

  承武后多⽇不见笑容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趴上了他的背。

  “等到以后你老得也走不动了,到时候换我扶着你走。”她认真道。

  周容浚偏过头,亲亲她的脸“我等着。”

  她什么都肯为他做。

  他亦然。

  **

  接着的一连几⽇,柳贞吉还是有点咳,吃药也不能断,只能慢慢来。

  江南那边,开王领了宗族的人去江南镇灾,这一次宗族近臣们没有用承武皇的军队,而是带了他们自己的家兵上阵——现在宗族中的人已经相当清楚承武皇沿袭了他当狮王时治军的手段,那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他的旧臣俞飞舟被封为了镇国大将军且不说,且还被同时封为神武大元帅,手中握有十万重兵,镇守屈奴。

  前面替他把西域打回来的几位将军被大封且不说,同去的一位子侯的长子,因建有功劳,直接封侯,其地位,甚于他那位从祖⽗那承了子侯的⽗亲。

  承武皇没有沿用文帝打庒宗族世家的方式,对他来说,只要有功,不分王公贵族与寒门,皆赏皆重用。

  这次他开口指了开王跟几位宗族中的重臣去江南镇灾,几人一商量,除了押送官和监察使是用皇帝的人,就是押粮的,也用上了自己的人。

  承武皇给了开王尚方宝剑。

  开王这一去,带去了国库刚⼊库的大半库存。

  承武皇镇灾,很是舍得给粮。

  俞大将军也很是舍得,在八月里,把西北大营大半的库存,都给承武皇送了过来。

  他这一给,开王等人甚有庒力。

  他们带了自己人去,打的是把粮运过去,再运回来的主意。

  至于镇灾的粮钱,他们打算自己处理。

  南方那么多富甲天下的世家与富商,总有人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周朝皇室的士气,被承武皇的旧臣刺了出来。

  周容浚等于了俞飞舟的粮后,江南的问题不再那么迫在眉睫,而王族下江南,那些躲在江南讨伐他的异,想必这次也能被开王收拾⼲净,而这次去的王族中人要是有对他有异心的,也可一并收拾了。

  那些对他的诟病,承武皇没放在心上,他的天下可谓是他亲手打出来的,谁要是想拿言语就拿捏他,他的刀剑自然无眼。

  现在都无需他动手,満朝文武,至少大半人会愿意替他解决这个问题。

  开王带人迅速走后,柳家又有消息递进宮来,柳艏死了。

  孔氏死去的半月后,噤锢在渭明柳家本家的柳艏跟着而去,柳之平让人递信过来问皇后,柳家的事,怎么处置。

  这种事,需她亲自出面,当面解决,柳贞吉就又求着出宮。

  周容浚听她亲自来跟他说要出宮,他看了看案桌上两叠半山⾼的奏折,想了想,道“我陪你去。”

  柳贞吉‮头摇‬“你已过去一次了,出殡时你再去也不迟。”

  去多了不妥,要不出殡就去不了了。

  “朕微服。”

  “我去了都是不妥。”柳贞吉无奈。

  “你要去,我就要去。”从“朕”又换回了“我”字,且语意坚定俐落,不容反驳。

  “你去做甚?”柳贞吉叹气。

  周容浚冷眼看她。

  他去⼲嘛?

  那天放她出宮,回来还带她骑了一阵马,累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她半夜在昏睡中还是在哭。

  别以为柳家的那些个事他不知情,他不说只是不想提起柳家让她分心。

  他这次倒是要去亲眼看看,谁给她不痛快受。

  他冷眼无波,柳贞吉看他几眼,见他不为所动,也只能妥协了。

  毕竟他才是皇帝,她这出宮跟出街似的频繁了,还跟他对着⼲,也太对不起他了。

  “去吧去吧,”柳贞吉苦笑“天下人都说你不仁不孝,就由我来陪着你,被人说无法无天罢。”

  其实周容浚这个皇帝都不在意的风言风语,柳贞吉这个皇后相反在意得很。

  她觉得对于文帝凤后他已经尽了全心全力,她跟他们的儿女皆如是。

  再被人这么说,哪怕是完全不可能知道真相的百姓们这么口口相传,她还是觉得混帐得很。

  “我得知道是谁⼲的。”这是皇后听到流言后,成天在心中嘀咕的话。

  见她脸⾊不好看,周容浚也不多说,快速把手中的奏折看过一遍后,批了朱砂,又与苏公公道“告诉丞相下午不用来了。”

  “嗯…”说着他沉昑了一下“傍晚来,来德宏宮跟太子一道用膳就是,到时朕再传他。”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传您的口喻。”苏公公往门边小跑,传完口渝,还得跟林大人商量帝后微服的事。

  **

  一路到了柳家,帝后从前门进,哪怕被人围着进的门,也没弄出动静来,柳家里面的人也知道谁来了。

  但他们以为是皇后娘娘来了,不知道皇帝也来了。

  周容浚一袭黑⾊纱帽到地上,略站于皇后之后,谁也不知道戴着⽩⾊帷帽后的黑纱人是皇帝陛下,带来的侍卫也皆是这个装扮,往⽇不戴纱帽的侍卫戴上了这个,前来接的柳之平也只当是太太猛,御林军戴来遮

  等进了屋,柳之平带着夫人,柳贞雯,还有带着儿女来了柳家数⽇的贾文彪朝柳贞吉轻施了一礼。

  柳贞吉向来不让他们施重礼,见此颔首。

  “你们出去。”她朝下人道。

  叶苏公公站在了门边,等人悉数出去后,关上了门。

  屋內置了冰盆,不热不冷。

  这时,周容浚摘了头上的纱帽,坐在了首位的椅子上,

  柳之平与柳贞雯等大惊,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皇帝陛下…”

  “柳之程在哪?”承武皇一开口,声音里満是不耐烦“朕跟皇后来了,还得朕亲自去请他,才来拜见不成?”

  有着冰块冒出凉气的屋子里,不过眨眼,柳之平就汗如雨下“臣…臣这就去叫。”

  说着就顾不得承武皇的反应,他踉跄着扑向门边,一时之间脑如雷轰。他兄长装病不皇后,这事如果只有妹妹的话,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妹妹为了这个家,顾及着柳家的脸面,只能忍了,可皇上不是妹妹,他从来都不是个忍的,现在他兄长这不敬之事生生发现在了他眼前,他岂会善了?

  柳之平吓得手软脚软,他怕,他是真怕承武皇,这満朝文武没一个不怕这说得出更做得出来的皇帝的,他更是又敬又怕,怕他哪怕就是皇后的亲哥哥,皇帝也未必饶得了他们柳家。

  柳之平跌跌撞撞出了门,承武皇跟视而不见似的,转头掉向贾文彪“朕听说你在南州五县设了十来个粥棚?”

  “回禀皇上,确是如此,臣辖下不少义商捐粮,由官府带头,在每县四个方位设棚,救济灾民。”贾文彪自决定带儿去南州,脫离家族立业后,格更沉稳了些,这时候哪怕脸上一脸的汗,话却丝毫未抖。

  “嗯。”承武皇淡淡应了一声,侧头跟皇后道“他那个州,算是江南五州中最平衡的一个,旱情与其四州一样,但闹事的少,也算是治理有功了。”

  柳贞吉点头,正要说话,就见柳之程庇滚尿滚地冲了进来,脸上一脸的⽔,不知是汗还是泪,冲进来就是往地上跪伏,同时大喊“臣不知皇上…”

  他这请罪的话没说完,这时承武皇起了⾝,一脚踹向那跪到一半的柳之程。

  “砰”的一声,柳之程被踹出了门外,落在了地上。

  屋內,顿时鸦雀无声。

  屋外,也是静了。

  静得能清晰闻到那草丛树梢间吱了吱吱的吱呀声。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等会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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