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书屋
首页 > 言情 > 皇凄 > 第225章

第225章

目录

  太子妃跟在皇帝⾝边来了德宏宮,看到的人有章延息这等知皇宮秘辛的,也有从屈奴西域赶过来的,之前一辈子都没进过京的学士大儒。

  天下之人分⾼,皇宮也最重尊卑。

  太子妃跟在皇帝⾝边,就是气势上,也不显羸弱。

  站太子⾝边也如是。

  进退得宜,在皇帝与夫君面前也是不卑不亢,倒是符合文人学士心中对在下至尊至贵的女人的想象,看在眼中,她就是那个可与太子平起平坐的女子。

  他们进宮许久,也只见过太子妃两次,这次见到她跟皇帝来,见她与皇上都说说笑笑,不少人心里对这段时⽇流传进耳里的传言也有了谱。

  皇宮中的秘事,外面传的人不多,但是传出来的,都是皇上不喜太子妃。

  亲眼所见,却是未必。

  太子妃这人⾝上,贵气有之,倨傲全无,来了德宏宮,不过偏殿坐一会就走,从不过问前朝事,而且其一举一动中磊落坦然,中自有芳华在,这种人,就是被人不喜,也落不到泥地去。

  外面的一些中伤,倒是显得有些浅薄了。

  若是亲眼见着了人,也就知道,太子独把她一人放在后宮,也是有道理的。

  “您坐着,”柳贞吉等周文帝坐好,让人去拿了茶,也摆好了点心,等一切都备妥了,就告退了“儿媳偏殿坐会去。”

  “去吧。”

  站在长桌首位的太子见此走了过来,没有出声,伴着她走到了门边。

  “多搬两个火盆子过去。”他对过来的苏公公道,又转头对她说“今⽇又冷了些,偏殿的地暖有些凉,你别久呆。”

  “是。”柳贞吉昑昑一笑,在他的目光中走出了门。

  众臣看到太子等太子妃走远了几步回过⾝来,连忙都调开了眼神。

  对着太子妃的太子,倒是温和无比,说话也温声,连情绪都是平的,再加上这段时⽇跟太子的⽇夜共事,这些来自朝臣民间的学士大儒,确也是对这个深受传言其累的太子有了完全两样的看法。

  世人说他为博皇位不择手段,但他们所看到的,是皇帝对他的器重,明明还坐在其位,还要挪开位子为他腾道大施⾝手;说他残暴,却只见他对儿温言软语,循循善

  流言真是害死人。

  近⾝接触太子的臣民们如此感叹,却不知落到太子妃耳朵里,摇着头笑叹了好多次气。

  她不知用了多少的耐心磨,才把太子磨成了这个心无戾气的样子。

  要不然,皇宮的木头,不够他砍的。

  **

  很快就到了年底那几天,地图初初完成,太子放了那几个被庒榨得不轻的学士大儒,暂让他们去休息几天,有几个在京无宅,但也跟在京新结的友人定了去处,去他们家过年,柳贞吉知道他们有住的地方后,又赏了些过年的节礼,⾐食都打赏了些,让他们带了去。

  另又给收容这几个人的几家,另添了些东西。

  章延息收了西域的两个民间有声望的老先生,为此,她调了一些西域的特产送了过去。

  哪想,宮里的公公去赏东西,同时,把章家的小书呆章经述带回来了。

  小书呆是给辰安小郡主送梅花的。

  送了梅花,话也没说一句,就走了。

  眼睛还是冷的。

  连笑都没一个。

  辰安小郡主还多礼,给他福了个小,道了声“多谢”也只得了小书呆一个一揖到底,完了跟着公公又出了门去,回了家。

  柳贞吉听后,琢磨着不对,问⾝边忙碌不已的大姑姑梨云“就是这梅花是那小书呆答应给我家辰安的,让去送东西的公公们带回来就是。”

  何必再来走一趟。

  “许是自己送来,方有诚意些。”梨云温柔答。

  “那来了一声不吭是怎么回来?”

  “章小公子,不是自来不爱说话?”

  柳贞吉听了大叹“辰安可不要真喜他的好。”

  这样一年到头都说不了一个字的小书呆,可真别看上的好。

  “太子妃,”梨云见她坐着就在烦恼这个事,也不忙了,有些啼笑皆非“小郡主还小。”

  还只不过六岁的虚龄,太子妃现在就担心这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你不懂。”柳贞吉朝梨云挥了挥手,忧心忡忡得很。

  辰安哪是小孩。

  要是真看上小书呆,她这个当娘的,哪可能想得开。

  她家辰安眼光从小就与人不同,就是户公公这种小孩看了都要啼哭三宿,心理影能有三年的,她却最爱与他呆一块。

  这种品味,要说她看上了章小公子,哪是不可能,是恰恰最可能。

  **

  不管如此,定康二十八这个年,是柳贞吉嫁给周容浚以来最舒服的一个年。

  太子万事已定,万皇后也不在了。

  那是个不是恶婆婆,却胜过恶婆婆存在的女人,柳贞吉对她老实说一点怀念也没有,甚至因她的不在感到轻松——她跟皇后可能真是八字不合,那是唯一一个无论她怎么打动,也不曾对她心软过的人。

  对于这样的孽缘,能结束,想想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周朝有大年初二告祖宗扫墓的习俗,皇族也不例外,所以初二这天,宗族上午要祭皇附,下午地要祭皇庙,一天都不得闲。

  上午去皇陵,皇帝也是要去的。

  周裕渝跟周辰安一人抄了一本佛经,说要烧给皇祖⺟。

  周文帝知道后,让他们上了龙辇,一路拉着他们的小手不放。

  末了,柳贞吉也找了宗族的一些小孩,请周文帝与他们说了几句话——皇帝这个人就是如此,⾼兴了,能把人捧上天,不⾼兴了,能把人贬到泥土里。

  太拉仇恨了。

  宗族的人虽然不会当着他说什么,但背地里,恨皇太孙与仪安小郡主的,总会有那么一些人。

  太子妃确也不是个小气的,她跟着太子⼊主皇宮后,宗族的⽇子没比以前难过,就是以前有站错队的,跟错了太子的,也不是被牵连得太狠,皇宮过年赏下来的节礼,比去年还要重了一点。

  百官加了俸银,也没少给他们加赏赐。

  太子那,罚过被牵连的人之后,也没打算紧抓着人不放,大伙从族长那也得知,来年有些事,还是会在宗族里选些人去管管,大家琢磨着,太子还是要给宗族面子的,到时候人还是要用起来,遂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大家都过了一个好年,所以祭皇附祭皇庙的时候,该热闹的时候就热闹,该喜庆的时候就喜庆。

  一天下来,皇帝⾝边围了不少人说话,就是去见了皇后,心里有些堵,最后嘴边也有了点笑。

  他跟儿子都不亲,跟族人,更是不太亲,他当年是踩着亲兄弟的尸骨上位的,其中手段残暴,这些皇室宗亲都有点防他,不敢与他过于亲近,现在这不谈利益的,只说碎事的谈话,也是他许多年没再体会过的。

  也就是当年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还见过此景。

  没想,临死,还能再有一次。

  古语有云修⾝齐家治国平天下,想来是前者样样不缺,才能达到最后一样。

  中间少了一样,都会不妥。

  这也是周文帝头次觉得太子不想后宮太多人,或者在他这个儿子来说,是可取的。

  一个家里,女人多了,*多了,就会太挤,挤満了就会有人伤,有人死,最终家不成家。

  当晚太子依太子妃的意思,送了皇帝回宮。

  在太子要走之后,周文帝心平气和地说“不是朕还想与你过不去,只是只有渝儿一个,朕怕你努力的一切,最终是为他人作嫁裳。”

  他话还是老话,但口气是变了。

  太子坐了下来,顿了一会,接过了叶苏小心翼翼端过来的茶,撩开茶盏,闻了清香喝了两口,道“我也想过,如若如此,是我儿命中注定与皇位无缘,我做了我能做的,后面的,是后来者的事,您的意思,我明⽩,您怕皇朝后继无人,可就是我这么多的心又能如何?到时候,我于这个皇朝,也会于您像这个皇朝一样,是不合时宜的。”

  周文帝那苍老的脸上,満脸的怔仲。

  “人是会变的,一个年头的人,一个年头的事,”太子也很是平静地道“我们不能拿一个政令,治理千秋万代,现在您不行了,到了以后,也会轮到我。”

  他也是会老的。

  他也会老得跟不上,经他一手改变的‮家国‬。

  那个时候,就该他像他⽗皇一样地放手了…

  “不能千秋万代?”周文帝喃喃,脸更疲惫了。

  他以为他不过是让位。

  原来,却是不能千秋万代。

  “嗯。”太子原本想说多说,但见他満⾝疲惫,不知怎的,那话到了嘴边,竟是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低沉地嗯了一声,最终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皇的手。

  他们这种人,要比谁都知道江山易改,没有谁能一统千秋,他们能有的,就是活着的那几十年。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