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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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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老太太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虞老太太需要的心药就是甩手不管。实在是管不起了,就像王大夫说的,己经可以给虞老太太准备后事,再发病也不用再叫他来。虞家需要人心的事是太多,但就是再多再需要老太太,也没有虞老太太的命要紧。

  现在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让虞老太太自己丢开手,只要虞老太太还想心,那是怎么也拦不住,就是到别院去住,心放在这里还是⽩搭。

  “老太太这样是断然不能再心了,正好现在家中还有一件大喜事,若是能劝着老太太把心收了,那就再好不过。”虞秋荻说着,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若是再劝不下来虞老太太,只怕虞家真要有丧事。

  “大喜事?”虞秋翎愣了一下,忙问:“什么大喜事?”

  虞秋荻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走到梢间里,看到小陶氏己经侍侯着虞老太太睡下,便向小陶氏使了个眼⾊,小陶氏会意也走了出来。

  虞秋荻意味深长的看小陶氏一眼,她知道小陶氏‮孕怀‬了,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让妈去问了常给小陶氏诊脉的大夫便一清二楚。小陶氏瞒着的理由她十分明⽩,也希望能一直瞒的住,最好就是瞒到要生的时候,直接生个胖小子出来才好。

  但虞老太太都到这种时候,瞒着其他人还说,实在不能瞒着虞老太太。看在重孙的份上,虞老太太也许还能想开些,毕竟留着命还能看到重孙,命都没有了,那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小陶氏心中也有此意,只是虞老太太昏的太突然,虞秋元还没有回来,只是照顾虞老太太都忙不过来,实在顾不得与大姑,小姑商议。她比任何人都害怕虞老太太有事,只要虞老太太还活着,虞家就不会大,若是真虞老太太真不在了,那眼前这些事情真是小意思。

  “我有喜的事大爷是知道的,一直没说也是怕月份还小,胎像也不稳。”小陶氏说着。

  虞秋翎听得叹口气,说是如此说,只怕小陶氏是不放心,怕早说了孩子要保不住。虞家己经成这样了吗,媳妇‮孕怀‬都不敢说。

  虞秋荻又道:“老太太是个明⽩人,与其哄她,不如实话实说。看在未出世的重孙份上,也许她还会保重自己。”

  要是虞大太太那种智商,还可以跟她说,虞家庇事没有,只要好好保养就好。对虞老太太,这样的哄法只怕会让她更担心,跟聪明人就要说实话,除非你比她聪明许多倍,能把她哄的住。

  小陶氏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虞秋翎也赞同,却是道:“等到晚上的时候,小弟也回来了。”虞秋元在场,成功率会更⾼,孙子才是虞老太太最后的指望。

  三人合计好,按虞秋荻想的,小陶氏‮孕怀‬的事也不用彻底暴出来,只要她们几个人知道就好。若是能说服虞老太太,虞老太太肯定不会在家里住,若是搬出去,那就以侍奉祖⺟之名也让小陶氏跟着出去,现在的虞家十分不合适孕妇居住。

  虞秋元把田姨妈一家送走,下午回来后小陶氏就跟虞秋元把虞秋荻和虞秋翎的主意说了。虞秋元心中也有此意,虞老太太为虞家了一辈子心,怎么也不能真把她累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虞老太太本就没必要为子孙的将来承担什么。

  到了晚饭时间,虞大太太和大陶氏也过来了,是虞秋元叫她们过来的。婆婆病着,儿媳妇,孙媳妇不露面实在不像样,就是不需要侍侯,早晚请安也必须来。至于虞老爷和四姑娘,虞秋元是管不了,但虞大太太和大陶氏至少他能管的了。

  两个人过来侍侯一会,看着虞老太太吃了晚饭,也就回去了。虞老太太睡了一天,又吃了药,晚上精神倒是比⽩天好了些。

  “元哥儿,你有心了。”虞老太太说着,虞大太太和大陶氏会过来,只怕是虞秋元叫来的。

  虞秋元笑着道:“老太太说的,⺟亲和大媳妇过来侍侯是应该的,老太太何必想这些,你为家里老小一辈子心,再怎么受儿孙侍侯也是应该的。”

  虞老太太听得惨淡一笑,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我就是一辈子心,只怕也没几个人想我的好。儿子觉得我不好,媳妇也觉得我不好…”“老太太千万别这么说,是…”虞秋元接下来的话没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是说⽗⺟的不是了,那不是儿子该说的话。

  虞老太太只是伤心叹息,道:“有时候想想也是我的错,是我管家太松,总是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的难处,凡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却是如此,终究是我错了。”

  虞秋荻在旁边默然听着,虞老太太这话并没有错,虞大太太和虞老爷会如此,确实是有虞老太太心软的成份。首先虞老太太没让儿媳妇立规矩,七天媳妇才过去侍侯一回。虞老太太想的是,自己当儿媳妇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何必现在要在儿媳妇⾝上讨回来。又不是没人侍侯,何必‮腾折‬媳妇。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齐家,齐二太太只怕要⾼兴的感涕零了,齐老太太的哲理是,底下出孝子,齐老太太的规矩从来没有减过一天。

  威远侯府的规矩,齐二太太规矩稍微错一点,那肯定是要一顿说的。每天十二个时辰,儿媳妇最少得有二个半时辰在婆婆那时侍侯着立规矩。所谓婆婆的气势,不是凭辈份就有的,有时候就是立出来骂出来的。

  若是虞大太太有点智商,有点感恩的心,这样的想法并不错。但就目前来说,虞大太太并没有这处品质。她己经习惯七天过去一趟的生活,婆婆对她来说,也许是怕的存在,但并不是侍奉的对象。

  通俗一点说,有时候人就是犯,上司越是松,给她的庒力越小,她越觉得好⽇子就是理所当然,比如安姨娘和四姑娘,再比如虞大太太和虞老爷。虞大太太相对来说还好些,虞老太太时常骂她,虞老爷就是真是…

  就是比如安姨娘那样的,虽然她生下了四姑娘,若是换成齐老太太,安姨娘绝对不可能活着从庄子上回来。不是因为她坏了规矩,而是她与虞秋元己经解下大仇。

  在这个家中,虽然说虞老爷为大,但最重要的却是虞秋元。安姨娘又是虞老爷的枕边人,虞老爷那样的不长进,万一枕边风吹多了,⽗子失和。现在虞老太太还能动,那还好些,万一不能动了呢。不早点把这种祸拔除,虞家哪里能清静的了。

  虞老太太也不是看不清这一点,而是她觉得,安姨娘再不好她总是生下了四姑娘。四姑娘看着也要出嫁,若是杀她生⺟,只怕十分不妥当。而且取人命这件事本⾝,也不是虞老太太能做出来的。

  齐老太太甚至于在很早以前就跟她说过,以后嫁⼊齐家,就是齐二太太再好,规矩也不能不立。有时候立规矩看着好像是难为自己,但有时候却也是保护自己。很多事本来就是双刃剑,看着自己好像是吃亏,但过不了多久也许就是占便宜。

  侍奉好公婆,所有的规矩都是对的,那同样的做为正室,她也就有⾜够的权威去收拾管家理事,收拾后宅。规矩不可废,规矩是家里的长幼顺序。儿媳妇侍侯婆婆天经地义,侍妾侍奉主⺟是理所当然,不但挂在嘴上说,而且得行动做出来,这样的长年积累,才能有威严之说。

  “老太太…”小陶氏走了过来,泪流満面的在虞老太太前跪下来。

  虞老太太本来在伤心之中,看到小陶氏突然如此不噤愣了一下,道:“这是怎么了?”

  “我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说,到此时我也不敢隐瞒。”小陶氏哭着说,不等虞老太太问,就直接道:“我有喜了,己经两个多月,看家中事多,始终不敢说出来。”

  虞老太太听愣了一下神,先是⾼兴起来,随即又是一脸伤心。对虞秋元道:“快扶你媳妇起来,都有⾝子了,哪能这样说跪就跪下。”

  虞秋元上前把小陶氏扶起来,虞老太太示意小陶氏在自边坐下来,拉住小陶氏的手,原本的愁容多少去掉一些,神情看着十分欣慰,道:“有喜是好事,哭什么呢?”

  小陶氏低头道:“不瞒老太太说,看到老太太这样,我是害怕自己孩子保不住。”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还没死呢,只要我还有这口气,虞家都倒不了。”虞老太太说着,小陶氏有喜的消息冲散了她的感伤,孩子是子嗣的延续,将来的希望,她就是对儿子媳妇希望,她仍然期待着重孙的到来。

  虞秋翎此时走上前来,道:“太医说了,老太太不能再劳,若是再有下回这样,只怕就…”

  “唉…”虞老太太听虞秋翎如此说再次伤感起来,她己经不再年轻,本以为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子孙的依靠。但她若是死了呢,若是就这么一头裁下去再也起不来呢。

  虞秋元拉着小陶氏跪了下来,虞秋荻虽然一直没说话,也跟着跪了下来。只听虞秋元道:“我求老太太,为了虞家,为了我,为了没出世的孙子,一定要保重自己。大夫今天给老太太诊脉时直接说了,让家里把该准备的准备上,再有下回也不用再叫他来。若是老太太还像平常那样心太过,万一真有个好歹来,虞家要怎么办?”

  虞老太太听得直流泪,虞秋翎跟着跪下来,却是继续道:“老太太,你若真是为儿孙好,就更该要保重自己。只要您还在,家里就不会。万一…二弟妹早就知道‮孕怀‬,却是不敢说出来,这是为什么,老太太自己心里也明⽩。”

  “你起来…”虞老太太伸手就要去扶小陶氏,小陶氏赶紧起来,又在虞老太太边坐下来,却是上前抱住虞老太太道:“老太太,就是为为重孙,也该保重自己才是。”

  虞秋元也跟着哭了起来,道:“老太太,以后家里就是翻了天,您也别管了。再大事的总有我在,我总能料理的了,只要老太太好好的,我凡事都做的了。”

  孙子,孙女再加孙媳妇,边哭边劝,虞老太太听得心中难受起来。她明⽩虞秋元的意思,只要她还活着,不管虞大太太还是虞老爷,都会有所顾忌,虞家出不了顶天的大事。有事了,虞秋元可以用她的⾝份去庒制。

  若是她不在了,虞秋元在虞大太太和虞老爷面前就是儿子。虞大太太还好些,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儿子。但虞老爷呢,他只会抱着爱妾,听爱妾的话。

  “其实我本来想的,等再过两个月,肚子瞒不住了,就跟老太太说,我若生下孩子,还请老太太抚养才好,我若自己抚养,也未必能养的住。”小陶氏搂着虞老太太说着。

  这是真心话,她确实如此想过。她若自己养,虞大太太可以开口说她要养,就是虞大太太没这个意思,田姨妈也难保不挑唆。陶太太弄不好更会说让大陶氏去养。至于二房什么的,二房只剩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是最后她能争赢了,只怕也是一番风波,那还不如直接说让虞老太太抚养,倒也彻底安心了。

  “儿啊…”虞老太太一声长叹,手颤悠着抚着小陶氏的背。

  虞秋荻一直是跪着听,此时也揷嘴道:“我⽗⺟早亡,幸得老太太怜悯,让大哥兼祧两房。更难是嫂子如此明⽩事理,让我觉得二房肯定能兴旺,若是老太太…二房哪里还有将来以后。”

  她的婚事就是虞老太太不行了,还有齐老太太在,不会有啥问题。但虞家二房就不一样了,就是小陶氏极得虞秋元喜,虞秋元本⾝还会跟大房亲些。还有分家之事,若是虞老太太不分,只怕到时候虞秋元都没有发言权。

  虞老太太放开小陶氏,对跪着的孙子,孙女道:“你们都起来吧,我明⽩你们的意思。我若真是为虞家好,是该先保重自己。”

  虞秋元道:“老太太若是真能放开了,也是儿孙们的造化。”虞老太太若是还不甩手,只怕真是命堪忧。

  虞老太太眼睛看向小陶氏的肚子,重孙子马上就要出世了,她再怎么样也得看看重孙。挥手让孙子孙女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的道:“是得甩手了,我哪里还能管的了。”

  虞老太太这样说了,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虞秋元马上开始说搬家计划,虞家京城西郊有处别院,虽然常时间没住过人,但收拾出来也是不错的。小陶氏跟着去,虞秋荻,虞秋翎都跟着去,虞秋元只能偶尔去,他还要看着家。

  “既然想清静一点,也别去别院了,不如去庄子上住着,到了那里有再大的事也烦不到我。”虞老太太说着,她的嫁妆里就有一处田庄,在京城跟直隶的界处,从虞家过去大概有五十六里路左右,不能说近,但要说很远也说不上。

  以前虞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有时候两夫想躲清静,或者出门走走,必然会去那里。这些年没去过虽然房舍会有点旧,但当时是全部打点好的,只要派人过去收一番,应该马上就能住人。

  “全都依老太太的。”虞秋元马上说着,一般来说大户人家只有打落人才会打发到庄子上去,犯了错的妾室,或者犯下大错的正室,不好处决,那就送到庄子上去等死。

  现在是虞老太太自己提议去庄子小住,他是巴不得虞老太太赶紧离开事非地,如何会不同意。庄子上的生活要说清苦也很清苦,但若是虞老太太这样的人去住,那肯定就是清静了。离京城这么远,虞家再有天大的事,也传不到虞老太太的耳朵里了。

  “二孙媳妇‮孕怀‬的事,你们也别往外说,反正我是要带着她去的,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虞老太太说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了庄子上也就彻底清静了。

  虞秋元点头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丫头和三丫头也跟着我去吧,等安顿好了,没什么事了大丫头还回青云庵去。”虞老太太说着,虞秋翎原本进青云庵的目的为了虞家下面的姑娘好说亲事,就目前来说,虞家姑娘的名声己经彻底完了,虞秋翎在不在庵里作这场秀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但既然己经做了,依虞老太太说,那还不如做完,不然外头传的会难听。更何况等守服満了,虞秋翎这个年龄肯定还要改嫁的,到时候也好说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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