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谢谢你
隔着肚子,小宝宝轻微的动作触到自己的脸,慕云舒清润的眸子都有些发傻。
“这…”太不可思议了!
“呵,哥哥…”你现在的样子好傻,心凝套了一件流彩暗纹云袖的烟笼长裙,系好长缎,看到慕云舒満眼的惊诧,忍不住凤目的笑意。
孩子有动静了,看来至少⾝体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也不枉自己喝了几个月的苦药,这几个月下来,她也是腾折,现在度过了孕吐的阶段,总算好过点。
慕云舒抱起心凝坐到自己的膝上,薄绯然磨蹭着怀里娇嫰的容颜,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凝儿,谢谢你。”
谢谢你给哥哥带来的孩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看着凝儿难受却无能为力,她吐得苦胆⽔都出来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从小就害怕喝药,可是为了孩子每天药不离口。
她总喜到处跑,当初因为这个他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阻拦都拦不住,但这几个月出门的次数五指可以数的出来…
他知道她做的一切,现在孩子快要出生了,他却有些担忧,他已经让归酝楼和煞⾎楼在各国寻找医师,青云子也被他拉回龙煌了,现在不是顾忌的时候。
凝儿本不适合生产,他很早就知道,当初就是害怕出事才不敢让凝儿怀上,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他必须得回皇宮去,那里的条件比这里好,他不敢拿凝儿和孩子的命冒险。
心凝听着慕云舒的话,凤眸一颤,转眼恢复了一贯的嬉笑,纤长的手勾勒慕云舒皎润的轮廓,看着他已经恢复的昔⽇的⽟颜,酸溜溜道:
“难道哥哥还想要那宮里的美人儿给你生宝宝?哼,哥哥就是看着碗里的瞄着锅里的,那宮里听说进了不少如花似⽟的美娇娘,我哪里比得…唔…”慕云舒直接封住了那令人恼火的小口,心凝没能说完就只剩唔唔了,被控制的死死的。
“凝儿,不许胡说”
心凝悻悻的住嘴了,她还不是想让哥哥别总是觉得对不起自己似的,拜托,肚子里的是长在自己⾝上的⾁,也是自己的心头⾁行不行,她不宝贝着、不牺牲点是不可能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天下哪个⺟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哥哥,你如果敢不要我们⺟子,凝儿就立刻带着宝宝跑掉,找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自己过⽇子去。”
“不会,在哥哥心里没有谁比凝儿和小宝宝更重要…”
谁都比不上…
洛河两畔,车⽔马龙,行人如织,青绿的翠柳依依,河之上舟船云集填満河路,岸上人头攒动行人来往不绝,市肆繁盛热闹,货摊盈街,直摆到虹桥之上,桥上有不少游客凭栏远望。
心凝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熙攘的情形,很是怀疑,这里绝不是泛舟的地方。
街道两旁酒楼、茶坊、看相相面的应有尽有,很是喧哗,这里明显是船运的集散地,不适合游玩,如果是平时,她倒是可以出去,只是现在⾝子不便,这里人太多了。
“过来”慕云舒伸手将朝外看的心凝揽到自己臂弯里。
“哥哥,我们是要去哪儿?”这里明显是不可能的。
“到了就知道了”慕云舒眸子微闪,没有说话。
“…”心凝靠在慕云舒的怀里也没搭言,她现在也不知后面马车里的小九和君阑他们怎样了,哥哥出来时将他们安排到了别的地方。
君阑醒过来之后,她就更加确信了,他真的不是苏祈,只是,她心里也甚是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当年阿妈不是说君阑已经死了?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通知了阿妈,告诉她一声,君阑并没有死,也让她安心,过段⽇子孩子出生了再送君阑回晋玥。
哥哥虽然每次看君阑的脸⾊都不好,但至少是没有反对,她也算放下了一件事。
“主子,到了。”
心凝还没有从君阑的事回过神,慕云舒已经伸手抱起心凝,心凝圈住他的脖子刚转头看是哪儿,慕云舒长袖直接拢住了心凝,开解长袍就将她裹到了怀里,低低道:
“宝贝不许看,转过来”
“唔…哥哥!哥哥!”心凝还没看清楚,眼前一黑,直接被罩住了。
慕云舒收拢手臂,在下人的带领下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心凝什么也看不见,周⾝全是慕云舒的气息。
“凝儿,别闹,一会儿就到了”慕云舒低声安慰怀里不断拱的心凝,心凝无语,什么地方这么神秘,还不让她看?
“主子这边请”
“属下参见主上和夫人!”
“参见主上和夫人!”
“主子和夫人吉祥”
心凝心中狐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到了煞⾎楼?可是叫“吉祥”?这是宮里的称呼,难道是归酝楼的地方?
慕云舒凤眸冷扫这些觅音阁的姑娘,环肥燕瘦,的确是全的,见几个阁里的姑娘要上前行礼,他一个冷眼下去,顿时老鸨匆匆的制止了她们。
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恭敬的退到一边没说话,只有几个⻳奴打扮的人和老鸨上前接出声。
老鸨在前面引路,不敢多看多说,她见主子怀里不断挣扎、只露出雪⾊⾐裳的人,心中清楚定是已经有⾝孕的小夫人,阁里的人提前就通知了,今⽇主上会带小夫人过来,看主子的意向是不想让小夫人看见,察言观⾊的本事她还是清楚。
慕云舒的确是不想让心凝知道他带她来的是这里,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在长乐城凝儿扮成小二的事,她是本就不清楚这里是⼲什么的,或许现在知道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让她看见。
青楼楚馆,寻作乐的地方,只是觅音阁将它诗意化了。
“去烟雨亭。”
“是。”
烟雨亭?心凝总觉得这名字有些悉,来焦南毕竟不是一两天了,对有些地方也听说过,烟雨亭,烟雨亭…
“凝表妹,你要来了这焦南,那觅音阁的烟雨楼是一定要去的!”
烟雨楼!觅音阁!乐正态变!
心凝突然想起来,当初第一次到焦南之时,乐正表哥曾经说过,那厮总是喜去那烟花之地风流快活。
当初她在沧澜国使臣到达龙煌之时,自己跑去觅音阁知道觅音阁是哥哥的地方,所以当初即使很想去看看,但是那和自投罗网一个质的蠢事她当然是不会⼲,所以没来过,没想到今⽇还是被哥哥带来的。
因为是觅音阁所以不愿让自己知道?哥哥傻了吧?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她?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大概半柱香不到,空气中一股⽔润的气息扑鼻,心凝微微一愣,是⽔的气息,想必是到了地方。
⾝体一阵晃悠,待平稳之时,慕云舒放开了心凝,扶住她的⾝坐在自己的膝上,温热的手蒙上了心凝的双目,避免太強的光刺眼:
“凝儿,到了。”
“嗯”心凝看到眼前的画舫,玲珑的珠帘闪耀着明晃的光芒,镂花的棱窗上轻纱朦胧,船舱里铺上了一层焦南丝织红地毯,这檀木桌椅都是嵌⼊式,防止⽔波不稳侧翻,心凝瞧了一眼,看向船外。
这整个画舫皆是镂空雕花的格式,设计极为巧妙,这视线看过去,一派⽔波漾的清脆之景,只是画舫之外倒是不易见这船中之景,这设计她曾经宮里是见过的。
心凝也不想揭穿慕云舒,她左右瞅了瞅,发现了一个问题,凤眸直直的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慕云舒。
“那条虫子已经被扔到河里了,凝儿不必担心…”慕云舒是明⽩了心凝的疑问,只是对于别的人他不愿多说一个字,就算他如今知道那个和心凝差不多年龄的小少年不是苏祈,他也没什么好感。
心凝眼角好像被蜂蛰了,菗了两下没多问,她瞧见外面的君阑和那两位小婢女的⾝影了,只是九爷那厮,估计真的是直接被扔下去的…
“哥哥,我想出去看看行不行?”心凝抱着慕云舒的颈,蹭了蹭,可怜兮兮的瞅着他,说了是让她出来散心的,这算什么散心?不会不让自己出去吧?
慕云舒秀的眉一挑,瞧了瞧心凝圆圆的肚子,有些犹豫,心凝赶紧两手捂着肚子,瞅着慕云舒一本正经道:“小宝宝需要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不然以后会变笨…”
呸呸呸,她胡说的!
慕云舒修眉跳了跳,看了心凝一眼,这才道:“…好。”
心凝心中一喜,手撑着慕云舒的膝盖准备下来,慕云舒抱着她的:“慢着点。”
“嗯”
她曾听乐正谦说过,这烟雨楼外直通洛河的支流,焦南之地繁盛以河运著称,所以这⽔上倘若不是小巷支流到处皆是运输的船只,很少有专供游玩的地方。
虽然少,却不是没有,焦南除却⽔路船运,这陆路也是繁华的,这一片在没有⽔灾之时是富庶之地,不然也不会在当年多次大⽔之后,依旧不断有人前俯后仰的往这里来。
这里的商业繁华,是稻米之乡。青楼,酒肆茶坊应有尽有,聚集了各国的商贾旅人,所以游玩之地也是不少,像觅音阁这种国全的青楼,哪不是挥金如土的英雄冢?
这烟雨楼方圆广阔,河域旷远,是属于觅音阁的地方,而且因为不是河运的集散之地,被觅音阁纳⼊,整修下来如今倒是最令人罢不能的地方。
心凝站在画舫之外,看着这条⽔路上也零散的分布着其他的画舫,丝竹软语、靡靡之音远远飘来,倒显得她们这船安静了。
心凝转头疑惑的问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叫几个漂亮的美人儿来助助兴?”真是没情调的人,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用。
觅音阁可是出产美人的地方,听说觅音阁的花魁庒群芳,琴棋书画样样出神⼊化,曾经一首《江都赋》轰动一时,她都有所听闻,倒是想去见见这种奇女子。
那花魁娘子听说向来卖艺不卖⾝,可是上次因为自己的缘故,乐正谦和她似乎坐实了卖⾝之名,只是她听说了她的名头,倒觉得和乐正谦那个桃花态变男还是配的。
而且最近她倒是听说了,乐正态变似乎和那位闹出了不少的趣闻,乐正态变其实和她也算是至了,她帮帮那个整天游戏花丛的混蛋也不错,也了却了舅舅和外公的一桩心事。
外公在两个月之前便去世了,她去见了他最后一面,如今真的是没什么遗憾了,他可以去见⺟后了,乐正表哥安静了两个多月,前几天他似乎又活跃了,舅舅对乐正态变似乎也有些无能为力,他游戏惯了。
心凝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画舫,丝竹之音愈加清晰了,还伴有歌女的歌唱之声,心凝好奇的望过去,慕云舒没有回答心凝的话,只是瞧了一眼那画舫,也没有多说。
这里泛舟之人不少,遇到也属正常。
心凝看着这画舫靠近,只见船头似乎是一名棕褐⾊锦服的中年男子,面部轮廓如同雕塑一般严肃,负手立于船头,对于画舫之中的温语唱喏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兴致。
心凝心中一突,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这人竟是无端的让她想起了⽗皇!
只是看样子不是龙煌国民,应该是别国来此做生意的商人,心凝目光瞧过去之时,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往这边望了过来。
心凝心中一凛,这目光真如同那⾼原之上的苍鹰一般利,竟是带着強烈的庒迫,心凝被他一扫,竟是错觉的生出一种好像自己是兔子的感觉来,哼,真是有意思!离开琊灵久了,很久没有碰上对手的感觉,她都失去了那棱角!
慕云舒狭长的凤眸半眯,月⽩的长袍凛冽泛寒,挡在了心凝的面前,对着空气低沉道:“带小公主进去,不许出来。”
“是”
鬼煞和暗影从暗处闪了出来,作势请心凝进去,心凝没有多说什么,转⾝走,即使她对这个和⽗皇有几分气质的人有点趣兴,但她一向知道避开自己的短处。
此时她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并不想在这种时候任,看哥哥的样子,看来是认识这人的,不是好惹的人,她倒是更好奇了。
心凝转过⾝微一低头,刚撩开帘子,一个甜柔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道:
“这位就是你念念不忘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