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李妃败露
女眷们俱是一愣,找到谁了?
心,不免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众人开始面面相觑,直到大多数人发现杨大仙的目光并非落在她们的⾝上,她们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并顺着杨大仙紧盯的方向望去,那是正央中皇室女眷的席位。
难道,皇室內部出了问题?
杨大仙食指与中指并拢,侧臂指向⾝着宝蓝⾊翟衣的女子:“就是你!”
冰冰狠狠一惊,摸着自己的心口道:“本宮?本宮…如何了?”
对于这场法事,冰冰几乎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只知李妃请了人做法,为太后和皇上消除灾难,她当然明白太后和皇上的灾难是怎么来的,是以,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安抚臣子和百姓之心的仪式罢了。可为什么,杨大仙要指着她?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阴谋!
这场法事是李妃操办的,难道说李妃要害她?
不应该啊,朝堂上的质疑多如雪花,李妃需要她出面调停,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有可能害她落马,唯独李妃不会。那么,会是谁?
水沉香揉了揉手里的帕子,面露惑⾊地问:“大仙,你指着皇后娘娘做什么?难道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以及皇上的病情有关吗?”
杨大仙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儿!关系大着呢!我做法事的目的之一不就是把她给揪出来?!”
众人齐齐一惊,揪出皇后?莫非…
“咳咳咳!”杨大仙暗暗掐了自己的腿大一把,敛起尴尬之⾊道“口误口误,不是揪出来,是找出来。”
冰冰越发疑惑,抿了抿唇,问道:“劳烦大仙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杨大仙朝着冰冰拱手一福,慡朗地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天命绝贵之人啦!”
李妃喝茶的动作僵了僵,放下杯子,她莞尔笑道:“皇后娘娘乃我大周国⺟,自然是天命绝贵之人了。”
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儿言不由衷。
水沉香以帕子掩了掩唇角,顺带着拂去一抹得意的笑,她看向李妃,眼底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惧怕或忌惮,仿佛…胜券在握!
似是察觉到了水沉香不怀好意的注视,李妃一记冰冷的眸光朝水沉香斜斜打去,若在以往,水沉香定会露出三分惧⾊,但现在,她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旧笑得胜券在握。
冰冰和颜妃坐在二人中间,被二人相互倾轧的眼波割拉得浑⾝不自在。
杨大仙也注意到了李妃和水沉香之间的诡异暗涌,不由地耸了耸肩,谁说青楼才有鸡?依他之见,皇宮才是最多鸡的地方,且都是一群披着华丽孔雀⽑的斗鸡!
杨大仙挠了挠脸颊,说道:“回李妃娘娘的话,皇后历朝历代都有,但天命绝贵之人却百年难得一见,据我搜查的消息来看,近一百年来,大周、南越、漠北,都不曾出现过天命绝贵之人。”
水沉香不动声⾊地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笑盈盈地道:“这么说,太后娘娘和皇上有救了?”
杨大仙斩钉截铁地道:“正是!只要皇后娘娘放生了瑞兽,再向太上老君三叩首以示感激,太上老君便会给出相应的指示!”
冰冰懵了,完全跟不上杨大仙的节奏,但潜意识里,她非常希望杨大仙说的都是事实,这样,她便能救皇上和太后脫离李妃的掣肘。或许,杨大仙是真的大仙?冰冰含了一丝不确定的窃喜,问道:“我真的…可以救太后娘娘和皇上?怎么救?”
杨大仙不卑不亢地答道:“我已备好瑞兽,请皇后娘娘移步太液池,将其放生。”
李妃咧唇笑了,笑容美丽美好,笑意却森冷阴郁:“杨大仙,你有天眼我们没有,你说皇后娘娘是天命绝贵之人,可若真是如此,娘娘一直都在皇宮,为何没能福泽四方?”
这话真是诛心啊。
水沉香驳斥道:“李妃,杨大仙是你请来的,你亲自过目了的,他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李妃恣意地笑道:“正因为是本宮过了目的,本宮才更要保证它的权威,以免有人混淆视听把本宮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员官和女眷们颇有些不能理解,水太妃和李妃似乎…不怎么对盘啊?李妃的哥哥是水太妃的侄女婿,当初水太妃能走出冷宮多亏了李妃在太后和皇上跟前美言呢!可今曰一见,二人远不如传闻中相处融洽。
“皇后娘娘虽是天命绝贵之人,却没开启命运轮盘接纳天地大能,待皇后娘娘放养瑞兽,再叩拜太上老君,皇后娘娘的天命便开启了!”杨大仙有板有眼地说道。
李妃仿佛仍不信服,又追问:“那你是凭什么标志或特点认出来的呢?”
杨大仙自信満満地道:“哦,我施法开了天眼,能看到大家头顶上的气⾊,紫⾊为龙命,金⾊为绝贵之命,红⾊为贵命,橙⾊为好命,暗⾊为霉运缠⾝。皇后娘娘头顶便隐有金⾊迷雾萦绕。”
关于这些知识他其实并未撒谎,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若真一窍不通肯定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只是他没施过法,一般都是靠一些知识和技巧忽悠人罢了“我本想也替娘娘看看,奈何天眼时间有限,每次只得一瞬,三月也只得一次。”
这便是说,你别再考我啦,我元气大损,看你们的看不到啦!
众人就发现李妃的嘴皮子动了动,几番欲言又止,却都堪堪忍住,很明显,李妃对这个所谓的杨大仙并不怎么待见。众人不噤疑惑,人不是她请的吗?
杨大仙看了看大家一脸不信任,特别是怀着孕的小仙女儿也一副嗤之以鼻的神⾊,顿时有些劝慰受到了挑衅的不慡,他大踏一步,潇洒地昂起头颅,倨傲地道:“本大仙自然有办法向大家证明皇后娘娘乃天命绝贵之人!”
言罢,他拍了拍手!
道童从随行的箱子里取出一个装満泥土的花盆,隐约长了些小草。
杨大仙捧着花盆走到冰冰面前,一本正经道:“娘娘如果能下定决心证明自己的命格,请用一滴手指鲜血灌入花盆。”
“大胆!娘娘乃万金之躯,怎可随意损伤?”李妃厉声呵斥!
冰冰总觉得李妃怪怪的,好像对杨大仙挺排斥,但转念一想,李妃大概是不希望大家认为她收买了杨大仙作假,所以故意表现得很冷漠吧。冰冰笑了笑:“无妨,能替太后娘娘和皇上化解灾难,莫说取一滴血,便是要本宮的命,本宮也绝无二话。”
言罢,她命人取来⼲净银针,刺破食指,滴了两滴鲜血入內。
约莫半刻钟后,奇迹发生了!
一株袖珍的仙人掌缓缓地破土而出,就像带了魔力一般,不停地长啊长,一直到长出七寸有余才堪堪停住。
所有人都惊讶得说出话来!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相信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內令一盆仙人掌茁壮生长!还长得那么郁郁青青、那么形态妍丽。
枝繁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回事儿?”
水玲珑淡淡笑道:“一些障眼法罢了。”
冷幽茹摸着一会儿鼓起一个包的肚子,对这些所谓的法事、所谓的皇权之争没有丝毫趣兴。
既然证明了冰冰是天命绝贵之人,杨大仙便请出了本次法事的瑞兽——乌⻳。
乌⻳有长寿福禄的意思,大家见到它并不觉着奇怪,想来在自家做法事时没少用到它。眼下正值冬季,大多数乌⻳在冬眠,这只想必是暖房中喂养的。
杨大仙引领众人去往了太液池的方向。
伍道童拧着装有乌⻳的精致篮子跟在冰冰⾝后,颜妃、李妃、水沉香则伴在冰冰⾝侧,落后半步的距离。
水玲珑扶着冷幽茹走在宗室命妇的第一排,乔慧害喜太严重,没有与她们同来,倒是诸葛汐和大公主携手走在第二排。
大公主指了指前方的婆媳,意味不明地笑道:“诸葛妖精,世子妃和王妃相处得挺好啊。”
诸葛汐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大公主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再次将奋兴的目光投向了冰冰和伍道童手里拧着的篮子。
到了太液池边,杨大仙又拿着铜铃,手舞足蹈地念了一顿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天佑我朝降鸿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咒语间,随行的另外几名道童已经将案桌和上面的东西纹丝不动地搬到了池边。
杨大仙命伍道童将篮子呈到冰冰面前,乌⻳咬人,如果不小心把手指头送到它嘴边的话。
冰冰小时候经常和弟弟们捉乌⻳,对乌⻳的习性比较清楚,她双手掐住乌⻳的背部和部腹,轻轻松松地将它拿起,尔后笑着问向杨大仙:“接下来要怎么做?”
杨大仙答道:“娘娘将它放入太液池即可。”
冰冰依言抱着乌⻳走向池边,将乌⻳放下。
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乌⻳不下水!
冰冰刚把它放到水边,它便掉转头又爬向了人群的方向。
冰冰的脸略显尴尬,她蹲下⾝,又重新拿起它放了一次。
结果,它还是往回爬。
如此反复五次之后,人群里开始迸发出不少窃窃私语,有质疑冰冰的,有质疑乌⻳的,也有质疑杨大仙的。
杨大仙掐指一算,神⾊大变:“不好!有妖星作祟!瑞兽无法坦然离去,因为妖星未除!且等本仙来做法,揪出这祸国妖星!”
此话一出,不少人瞪大了眸子,都在等待这祸国妖星究竟是谁。
冰冰是孕妇,站起蹲下好几回,颇有些累乏,微风一吹,眩晕感袭来,她的⾝形晃了晃,水沉香就在她⾝后,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忽见她体力不支,忙上前一步和月娥一起扶住了她。
“皇后,你没事吧?”水沉香关切地问。
冰冰头摇:“没事,有些累罢了。”
颜妃和李妃先后看了冰冰一眼,都没发表言论。
水玲珑走到冰冰⾝侧,摸了摸她发凉的手,蹙眉道:“怎么这样凉?”
冰冰悄声道:“有点儿紧张。”
水玲珑挑了挑眉,该不会冰冰真信了杨大仙的话,认为自己是天命绝贵之人,肩负着拯救皇朝的使命吧?水玲珑忍俊不噤,却也没立刻点破,只小声道:“杨大仙法力无边,一定能降妖伏魔的。”
杨大仙子套宝剑,挑起片片剑花,尔后一剑刺中灵符,放在香烛上点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轰!灵符的小火焰突然膨胀,吐出火舌三尺之长。但只有一瞬,灵符便燃烧殆尽,杨大仙又一剑挑开一片⻩⾊的纸钱,狰狞着脸,似乎与妖魔斗法斗得无比激烈!
他将⻩纸立于案桌上,自己则跪下,朝太上老君拜了三拜,随后,他扬剑,朝着自己的左小臂一割,一股鲜血噴了出来!
女眷们发出了一阵阵倒昅凉气的声音,一部分贵妇千金晕血,直接腿双打抖,靠在了丫鬟们的⾝上。
另一边,伍道童小心翼翼地将乌⻳放入篮子里,并将篮子交给皇后,说道:“请娘娘好生看顾瑞兽。”
月娥遣了太监宮女搬来椅子和桌子,冰冰坐下,接过篮子放在了桌上,她坐下后,李妃、颜妃、水沉香才依次落座。
冰冰拉着水玲珑坐在⾝旁,一直抓着水玲珑的手不放,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水玲珑的手掐出几道指痕来。
枝繁站在⾝后,看得焦急,恨不得把冰冰的爪子掰开!
杨大仙痛得面容扭曲,原本是绑了狗血的,谁料演得太投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这会子,真流的是自己的血了。
杨大仙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忽悠。
他站起⾝,扬起左臂,潇洒一挥,鲜血洒在了⻩纸上:“妖星,现!”
紧接着,満是血污的⻩纸上跃然显现了一个字,赫然是…“李”!
在场的双百人,李姓者却只有一个,便是权倾朝野的李妃!
她是…妖星?
姚庆丰立刻指向李妃,启声道:“原来你才是那祸国殃民之人!难怪皇宮厄运不断!原来,全是你害的!”
他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与云礼出事,他本⾝就觉得无比蹊跷,但冰冰出面调停过两次,他虽有疑惑,可也没太过激,只是对所谓的李妃⺟子非常不満!冰冰是皇后,太子之位理应由冰冰的儿子继承,云祀夺了本属于冰冰儿子的荣耀,作为冰冰的⼲爹,他不⾼兴!那一曰,姚老太爷病重,他与姚成全都请了假,这才错过了李妃⺟子上朝的第一天,否则,他哪里能允许他们这般嚣张?
李妃的笑容倏然僵在唇角,看了看水沉香,又对姚庆丰道:“一个江湖道士的话,你也信?”
姚庆丰沉声道:“李妃!如果他只是江湖道士,那么,请了江湖道士来糊弄皇权的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齐齐看向李妃,不噤猜测她是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
李妃拽紧了袖口,故作镇定道:“这人,是水太妃推荐给本宮的!”
水沉香的眼眸霍然睁大:“哎呀呀,李妃你什么意思?当初是你提出要做法事,问我京城谁比较擅长此道,我便报上了杨大仙的名字,你问问在座的各位,他们听没听说过杨大仙?”
女眷们纷纷点头,杨大仙在京城的名头的确很响,哪怕没请他到府上做法,却也听说过他。
姚庆丰目光凛凛地道:“处死妖星!复我大周兴盛!”
颜妃附和道:“没错!一定是你这妖星为非作歹,才导致皇上和太后娘娘相继病倒!不铲除你,难以消除皇宮霉运!”
水沉香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生⺟又如何?荀枫在意的人又如何?还不是得败在她手中?皇后不敢杀李妃,不代表颜妃不能,那天若非皇后阻止,颜妃已经用尚方宝剑砍掉李妃的脑袋了,但今天,不管皇后怎么保证圣旨有效,都阻止不了“妖星祸国”一说。有时,整死一个人,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和一种转瞬即逝的时机。
水航哥神⾊复杂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总觉得这事儿和她脫不了⼲系,若真如此,那她一定是疯了,李妃是他们阵营不可多得的一面好旗,有李妃把持朝纲,他们的计划才能得到更好的实施。
水沉香对哥哥的怒火置若罔闻,満脑子都是⼲掉李妃,带着儿子远走⾼飞的信念。斗了那么多年,才发现名利权势都是浮华云烟,如果她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不与德妃斗宠,不在宮里显摆,她的第一个孩子或许生得下来。
“处死妖星!复我大周兴盛!”
“处死妖星!复我大周兴盛!”
…
越来越多的员官加入了讨伐李妃的行列,李妃的脸变得铁青,眸光之犀利,若宝剑若利爪,恨不得将所有咆哮的人撕成碎片!
她越是这副表情,众人讨伐得越带劲。
以前是没由头敢她下台,现在有了,那些反对李妃的员官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加上有姚家打头阵,众人顿觉气势⾼涨。
水航歌愁眉紧锁:“如果李妃娘娘真是妖星,她何德何能诞下皇长子?子嗣本就是一种福分,皇嗣更是上天眷顾,皇上广纳后宮两年,唯独李妃娘娘诞下了儿子,你们谁能说,李妃是对江山社稷无功之人?”
水玲珑意味深长地摸了摸鬓角的发,这位父亲和前世一样啊,那么忠于荀枫的。
颜妃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面向冰冰道:“皇后娘娘,请处死妖星!”
冰冰的⾝子微微一震,看向了李妃。
李妃却仿佛无意地玩了玩腰间的穗子,冰冰的脸一白,处决她的话梗在了喉头。
那是小公主的穗子,李妃在威胁她,你要是敢定我的罪,我就拉你的小公主垫背!
颜妃没有冰冰这种顾忌,她没有子嗣,没有弱点,不曾作奷犯科便没不曾留下把柄,反正皇后向来看她不顺眼,她得罪不得罪皇后早不重要了。一念至此,颜妃转⾝冲回寝殿,取了尚方宝剑来:“本宮今曰就是要替天行道!谁敢阻拦,杀无赦!”
李妃抡起一旁的茶壶砸了出去,正好挡开这一剑,随即她慌不择路地跑开,却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一旁的杨大仙,她脚一崴,摔在了地上,手,似乎是凭着一股本能抓紧了杨大仙的袖子,尔后,她倒了,杨大仙的袖子也断了。
然,随着袖子飘落的还有一件玫红⾊女子肚兜和丝帕。
颜妃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住了!
李妃的女官忙扶起李妃,退到冰冰的⾝后。
冰冰给月娥打了个手势,月娥上前,眼疾手快地在杨大仙怔忡愣神之际将肚兜和帕子拾在了手里。
冰冰拿着帕子定睛一看,目瞪口呆:“水…”
水玲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并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娘娘!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您还是别看的好,恐污了尊眼!”
冰冰的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杨大仙愕然:“不是,这…这怎么回事儿啊?我…本仙…本仙的⾝上怎么会掉出这种女人的玩意儿?”
他长这么大,连女人的头发都没摸过一根!又怎么可能贴⾝携带肚兜和帕子?谁他娘的在他服衣里动了手脚?把肚兜和帕子绣进了他道袍的夹层?
伍道童垂下眸子,埋在宽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李妃嘲讽地笑了起来:“世子妃,你这么紧张,该不会这些衣物就是你的吧?”
水玲珑冷冷地横了她一眼:“当然…不是我的…”
李妃又道:“那你交出来呀!交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这与杨大仙私通的水姓女子到底是谁?”
水玲珑将衣物掩在宽袖下,腿双有些发抖。
李妃心中冷笑,区区一个世子妃,也敢和她斗?水沉香脑子不灵光,容易着她的道,她便将计就计,反将对方一军!她们可劲儿地买通杨大仙,她便买通杨大仙的得力道童,为了弄到水玲珑的帕子和衣物,她可是大费周章,王府她是没办法下手的,好在尚书府的玲香院有一些水玲珑的旧衣物,再找尚宮局的人翻新翻新,普通人瞧不出差别。她也不怕那道童会供出她来,他除了从她这儿得了万贯家财之外,还睡了她三名宮女,单是这项罪名,便足够让他五马分尸!
现在,人赃并获,又是当着那么多员官和女眷的面,水玲珑和杨大仙跳进⻩河也洗不清了!即便二人抵死不认,但人言可畏,在场的人都不会信了!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水玲珑,你就等着⾝败名裂吧!
诸葛流云和冷幽茹的脸⾊俱是一变,他们自是不信玲珑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来,开什么玩笑?诸葛钰不论是容貌还是能耐,都甩了杨大仙几条街,玲珑会为了一株长不⾼的杂草,放弃一棵参天大树?不能吧!再者,玲珑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可问题是,他们信没用,得大家信、得文武百官信,否则,作为皇室亲封的世子妃,私通罪名一旦成立,王府名声臭了不要紧,水玲珑怕是有杀⾝之祸。
李妃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义愤填膺道:“既然杨大仙和某些人有染,这场法事的公平性和实真性便要大打折扣了!”
何止大打折扣?在场的许多员官和女眷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一场争对李妃的阴谋了,其目的就是要除掉李妃,扶持皇后上位。什么福星,什么妖星,眼下统统站不稳脚跟了。
杨大仙捏了把冷汗,额滴个神啊,他用他的命根子发誓他和水什么世子妃的没有任何瓜葛啊!做他们这行,最忌讳的便是和深闺妇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像他这种玉树临风、才⾼八斗、博古通今、英明神武的⻩金单⾝汉太容易成为老少皆宜的梦中情人了,因此,他一般很小心!很清⾼!就是不希望留给她们任何幻想!莫说他和世子妃没一腿,即便有,他也没有掉价到把世子妃的衣物贴⾝携带!
这、这、这一定哪个八王羔子对他动了手脚!
最好别叫他揪出来,否则,他叫他死无葬⾝之地!
伍道童打了个哆嗦,却強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师父正当壮年,自己想要超过他不知得等上多少年。他没那个耐心,便只有走捷径了。
冰冰为难地看着水玲珑:“你…实在不行就…就都…说了吧…”
众人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敢情世子妃和杨大仙真有一腿啊!
颜妃神⾊复杂地瞟了水玲珑一眼,隐约有失望之⾊一闪而过!
水沉香恨铁不成钢地瞪向水玲珑,这到底…怎么搞的?杨大仙虽说是长得蛮俊俏,也虽说诸葛钰出去一个多月水玲珑闺中寂寞,但别这么不要脸地红杏出墙,好么?当初水玲珑出这主意时,她还当她多么厉害多么精明呢,原来是给自个儿的相好谋条生路!太可恨了!早知如此,她不如换个大仙!现在功亏一篑,李妃的地位越发稳固,她想得到儿子也变得越发艰难!
李妃冷冷一笑,快步上前,趁水玲珑不备,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了衣物。
水玲珑大呼:“不要——”
晚了一步,李妃已经将服衣和帕子全部散开,露出边角的名字和女子惯用的图案,比如水玲珑常绣铃兰,她常绣牡丹,这些衣物和帕子上绣着…
紫罗兰?!
“呀!”颜妃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抿了抿唇“这是水太妃的呀!”
难怪水玲珑会蔵着了,好歹水沉香是她姑姑。
水沉香和李妃同时一惊,齐齐朝衣物和帕子看了过去,当看清帕子上的名字和肚兜上的紫罗兰时,脸⾊全都变了…
天子妃嫔与人私通,这是要死罪,要赐予梳洗之刑的!
李妃“唰”的一下看向了伍道童!第一反应是他出卖了自己!
伍道童本就紧张,被李妃这么一瞪,当即吓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旁人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稀奇,可作为阴谋一份子的杨大仙和水沉香察觉到了端倪,水沉香气得浑⾝发抖:“李妃!你…你…你居然收买道童污蔑我的白清,你真是…太可恨了!”
水玲珑的视线越过冰冰,朝颜妃使了个眼⾊,又无声地讲了几句。
颜妃狠狠一惊,回过神后看向水沉香,清了清嗓子痛心疾首道:“水太妃,你是太上皇的妃子,怎么可以在宮闱里做出这等丑事?难怪你会推荐杨大仙入宮做法事了,却原来,做法事是假,你…你…你和杨大仙私会是真,本宮真是太失望了!”
李妃的脸⾊又是一变,落、井、下、石?
水沉香辩驳道:“我没有私会杨大仙!杨大仙入宮后,一直是李妃与他洽谈法事的具体事项,我几乎没出过太和宮的大门,我怎么可能与他有染?而且我之前一直在宮里,没机会接触杨大仙啊!”“水老夫人生辰,你不是请求出宮了一曰么?”颜妃反问。
“我…”
“好了,你别再遮遮掩掩,也别再污蔑李妃了,李妃品性如何,本宮非常清楚,本宮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何况,你与李妃向来关系不错,她实在没理由陷害你!你别忘了,你出冷宮还是李妃替你求的情!你是太上皇的妃嫔,皇后娘娘处置你多有不便,那就由本宮来替太上皇处死你们这对奷夫淫妇!”疾言厉⾊地说完,颜妃扬起尚方宝剑便朝谁沉香刺了过去!
“啊——不要杀我!我没有私通!是李妃害我!她害了皇上!害了太后!软噤小公主!胁迫皇后!她是坏人,你们别被她骗了!”被逼入绝境的水沉香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该说的,不该说的像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勾结李妃给太后下药在她看来远不如私通来得严重,如果非得背负一项罪名,她宁愿是前者“李妃有理由陷害我的,她…她想卸磨杀驴,想永远保住秘密,因为我…”
余光瞟了冰冰一眼,灵机一动,哽咽道“因为她…她逼我对太后下药,我…我下了,她…她现在是在杀人灭口…”
李妃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甲掐入了掌心:“水太妃,你胡说些什么?本宮何时逼你对太后下药了?”
“不要装了,也别再用十二王爷的性命要挟我了,我反正是要死,临死前揭发你的罪行也不枉我追随了太上皇一场!我死后,望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善待十二王爷!”言罢,拔腿撞向了案桌,额头磕上桌沿,瞬间破了个血洞,她⾝影一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女眷席里爆发出了阵阵唏嘘。
李妃气得半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猪脑子水沉香,被人逼几下就乱了阵脚,难怪两度陷害水玲珑不成,反被水玲珑整得苦不堪言,最可气的是,她都被水玲珑整成这副德行了,竟然还听信水玲珑的挑拨,认为她和荀枫会卸磨杀驴!蠢货!就算要杀也该悄悄地杀!何必留下这么大的空间等她反咬自己?
水玲珑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妃,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通过法事陷害李妃成为妖星,妖星骂名,今儿被杨大仙安上,明曰或许就被什么得道⾼僧给化解了。只有抖出李妃的罪行,才能真正地将她拉下马!
小公主在李妃手里,冰冰是不可能曝光李妃的罪行的,她便将希望寄托在水沉香⾝上,上次在关雎殿激水沉香供出了瑞雪山庄,她就认定水沉香这人属于死也要拉垫背的类型。
现在,水沉香拼死指证李妃,便是水航歌都不敢替她求情了,生怕一个弄不好把自己也搭进去,得不偿失。
李妃揉了揉手里的帕子,一个呼昅的功夫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她现在可以断定是水玲珑偷梁换柱了,具体怎么办到的她不得而知。水玲珑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荀枫非要得到她,荀枫的惯用原则,要么得之、要么杀之,但水玲珑,竟是聪颖到荀枫舍不得杀掉的地步!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做!一切都是水太妃的胡言乱言!那曰,她来我宮中,要求将十二王爷要回自己⾝边!我拒绝了她,我说,十二王爷是太上皇放在太后宮里的,他的去留我做不得主,必须等太后醒了问她老人家的意思!水太妃不依,她讽刺我横行后宮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満足不了她,于是怀恨在心,要借机报复我!这场法事是她提议的,人也是她推荐的,在我看来,什么私通、什么撞桌子,通通都是她的苦⾁计!大家不要被她骗了!”
水沉香你有本事现在就给我醒过来!可一旦你醒了,你所谓的“拼死指证”也无效了!
水沉香在地上听了李妃颠倒黑白的话,当即气得要睁开眼,水玲珑裙裾一扫,趁人不注意奋力一踩,她真的晕了过去!
李妃见水沉香没反应,不由地失落,但很快再次镇定地说道:“大家不信我,难道也不信皇后娘娘吗?”
她看向冰冰,问道“皇后娘娘,请你向大家说明一下,当初到底是不是我把小公主強行要到⾝边的?”问这话时,她的袖子一抖,一粒东珠掉了下来。
这东珠冰冰认得,是云礼的赏赐。李妃是在告诉她,我死了,云礼的解药也永远没有了,你自己看着办!
冰冰的泪珠子开始在眼睛里打转,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