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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山谁主(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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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他…娘娘,怎可再让他过御书房去?”

  “他要去,谁也拦不住。再说,隋太医跟着,该是沒事的。”其实,我也担忧着。

  御驾上,他倒在我⾝上之时,我真真吓得不行。

  只是知道我误会了他,他竟又那么生气。

  哎…芷楹郡主朝里头的姐姐看了一眼,知道此事不好多说。便也只好作罢了。

  回⾝⼊內,才见姐姐竟睡了过去。

  阿蛮小声道:“表‮姐小‬是累了。”

  我点了头,上前帮她掖好了被角。又坐了会儿,才出去。到了外头,芷楹郡主小声道:“娘娘此刻可有要紧的事?”

  我一怔,不明其意。

  她又道:“若是无事,便陪我过前头探探柏侯殿下。”

  “郡主…”

  “我有些內疚。”

  她说得我哑口无言,更內疚的,怕是我啊。

  只是这场戏既然唱了,就只能好好收尾。

  拒绝不得,陪她过柏侯煜的寝宮去。苏太医果然还守在里头,侍女追着他问:“大人,殿下的烧退了,为何不醒?”

  我低咳了一声,侍女见我们进去,忙行了礼。

  芷楹郡主疾步上前道:“苏大人,情况如何?”

  苏太医从容答道:“脉象已经平和,睡一晚,该是沒事了。”

  芷楹郡主上前坐了,细瞧着他的脸⾊,回眸看我道:“看他的脸⾊,还以为他不曾有事的。”

  我也看了一眼,是的呢,姐姐的脸⾊还比他的苍⽩一些。

  在北苑待了会儿,太皇太后又派了钱公公來询问柏侯煜的情况。太皇太后此刻自己还躺在上呢,倒是真不忘这里的事情。

  柏侯煜的西周的贵宾,太皇太后理应关心的。

  她做的,当真不失太皇太后的风范。

  从北苑走的时候,芷楹郡主还在。

  回了馨禾宮,傍晚的时候,听闻元承灏终于回了乾元宮。

  我在寝宮內思忖了良久,终是起⾝过乾元宮去。

  答应了丝⾐姑姑的,我必然得走一趟。

  常公公站在宮外,见我过去,忙上來行礼。

  “公公替本宮通报一声。”

  他却有些为难,只得道:“娘娘先回吧,皇上都歇下了。”

  我皱了眉,这么早?

  “皇上还不舒服么?”急急问着。

  常公公含糊地应了声,才开口,我却听得他的寝宮內,传出一阵悦耳的铃声。

  金铃的声音。

  不必问,必然是棠婕妤是里头。

  朝常公公看了一眼,他的脸⾊一变,忙跪下道:“娘娘恕罪,是…是皇上代说,若是娘娘您來,就说他已经歇下了。”

  我让他起來,常公公无罪。

  “皇上的怒意还沒消?”

  常公公擦了把汗,略摇了‮头摇‬:“一整⽇,都不曾笑过。”

  竖起了耳朵,我倒是笑了:“是么?难道本宮的耳朵出了错?怎的就听见他在里头笑呢?”

  常公公一时语塞,支吾着道:“这…这是…”

  我也不为难他,只淡声道:“就劳烦公公进去跟皇上说,本宮…”

  “娘娘。”常公公又惶恐地跪下了“皇上说了,若是您來,就说他歇下了。谁敢进去通报,就杀了谁!”

  元承灏,真有你的。

  我咬咬牙,开口道:“那公公就进去说,说本宮死了。”

  “娘娘…”阿蛮也忍不住讶然出声。

  常公公抬眸怔怔地看着我,那眼珠子,就几乎要掉出來了。

  “公公不去,那阿蛮去。”我幽幽地说着。

  常公公这才回了神,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是推门进去。

  很快,我听得人疾步出來是声音。

  接着,听棠婕妤急急叫着:“皇上!皇上…”

  寝宮的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他冲了出來,瞧见站在外头的我,一下子怔住了。他精致的五官拧起來,狠狠地踢了一侧的常公公一脚,怒骂着:“敢骗朕,你死罪!”

  他虽是踢着常公公,可我知道,他骂的,实则的我。

  棠婕妤看着我的眸子里,几乎能拧出⾎來了。

  听她讥讽地开口:“娘娘为了见皇上,当真什么都做得出來!嫔妾佩服得您五体投地!”她看着我,恨不得我此刻就死在她的面前。

  我不理会她,转而,看向元承灏。

  他的脸⾊苍⽩得厉害,我见他一手抚上口,暗吃了一惊。到底也不顾什么礼数,大步上前扶住他的⾝子。

  棠婕妤气得叫了一声。

  他握住我的手,推开,我忙庒低了声音:“皇上想在棠婕妤面前倒下去么?”

  他迟疑了,我顺势抱住他的⾝子。他靠着我,低笑着:“那,棠婕妤先回吧。”

  我瞥见棠婕妤的脸⾊极尽难看,只是在元承灏的面前,她发作不得。我扶了他进去,常公公关门的那一刹那,我还能瞧见她想杀人的眼神。

  扶他过软榻躺了,我起⾝道:“臣妾去宣隋太医來。”

  他拉住我的手,恶狠狠地开口:“朕让你气的。”

  我知道。

  回眸看着他,却是问:“皇上气什么?”

  他哼了声:“竟看见你站在外头!”

  “原來皇上真希望臣妾死了么?”笑着看着他。

  他闭了眼,愤愤开口:“死了⼲净,省得朕心。”

  “那皇上方才还冲出去作何?”

  他不语,只低昑了一声。

  我绕至另一侧看着他,他一手还按着口:“朕难受了一天。”

  我低叹:“看來臣妾真不该來,皇上见着棠婕妤的时候,可是⾼⾼兴兴的。如今臣妾一來,倒是叫您难受了。”

  “还有自知之明,赶紧换了棠婕妤來。”

  我才不去。

  “她恨死臣妾了,去了,岂不找死?”

  “不去,你也死!欺君?朕发觉你真是越來越大胆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是句句威严。

  而我,只当他危言耸听了。

  昅了口气道:“臣妾并沒有欺君。”

  他终是睁开眼來看着我,略撑起了⾝子:“莫不是朕的耳朵出了错,常渠说的什么都分不清了不成?”

  我略退了半步开口:“皇上今⽇过郁宁宮闹了一场,把太皇太后气病了。外头若是传了开去,臣妾那就是红颜祸⽔,是让皇上和太皇太后不睦的罪人,死不死,岂不是早晚的事情?”

  他听了,哧了声道:“你也算红颜祸⽔?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讽刺的话,我忍了。

  伸手,扶了他坐起來,掌心贴在他的口,知他说难受的话是真的。

  他只看着,也不拍开我的手。

  我只又轻声道:“臣妾误会了皇上,特來请罪。”

  “死罪。”他想也不想就直说。

  “那皇上就赐死吧。”他非得让我跟着一搭一档地唱戏。

  他却道:“你想得美!”

  嘴角忍不住牵出了笑,听他开口:“朕不舒服了一天,你也别想得个痛快了事。”

  “那皇上想如何?”

  “你把棠婕妤气走了,朕沒舞欣赏,你给补上。”

  点了头起⾝,他的寝宮比我的大多了,就是让一队的舞姬进來跳都不曾问題。

  他却又道:“汀雨曾说,见你在御花园的羊肠小道上跳过舞,还说那种旋舞,她从來不曾见过的。”

  我怔了下,也不语,只⾜下轻点,旋转着舞了一圈。而后,闭了眼,听得风声,转速越來越快,我仿佛又瞧见那一⽇,漫天飞舞的落叶,包裹着我的⾝子,飞速地移动着。

  突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头栽过去。

  我吓得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落⼊男子的怀抱。

  听他嗤笑着:“叫你装厉害,还想闭着眼睛跳。”

  我气结,分明就是他了我。

  “舞得太差。”他理直气壮地打着评语。

  瞪着他,才发现我的鼻尖儿竟已经碰到了他的。

  他戏谑地凝视着我,吐气如兰:“⽇后除了朕,别在别人面前跳舞,丢人现眼。”

  怔住了,他是继安歧之后,第二个说我跳得烂的人。

  今⽇,我不和他计较,我來,本就不是为了跳舞。

  男子俯下⾝來,薄‮吻亲‬着我的瓣。

  我有些紧张,略别过脸,低声言道:“皇上该过郁宁宮去了,再晚,太皇太后该就寝了。”

  抱着我的手臂微微一紧,他拧了眉心:“你说什么?”

  从他怀里出來,直视着他:“今⽇之事,皇上还是过郁宁宮给太皇太后赔个不是。不管她做了什么,始终是太皇太后,是您的皇祖⺟。”

  他冷了脸:“姑姑來找过你?”

  他真是料事如神。

  我未及开口,他又道:“她劝不了朕,以为你劝得了?”

  “皇上…”

  他只起了⾝,步⼊內室:“十六年了,朕亦步亦趋了十六年!”

  “可是十六年來,太皇太后做的任何事,都沒有害过皇上。”我跟着他进去。

  他在桌边站住了,一手扶着桌沿,笑着道:“你不恨她?”

  “恨。”我答得毫不迟疑。

  “为何恨?”

  “两次,她都差点让臣妾失去做⺟亲的资格。”我以为,对女人,这是所有惩罚里最残酷的一种。

  他突然笑起來:“这在你将⽟珠给朕的那一刻,不就已经注定了么?”

  他的话,叫我狠狠地怔住了。

  是,我是用⽟珠换了他不碰我的承诺。可我却似乎并不怎么想过,我因此而失去了一个做⺟亲的资格。那是因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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