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江山谁主(170)
可,这本来就是五年前他要杀元承灏的时候给他留下的重创,又有什么要隐瞒的?
我张了口,才脫口,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来。颈项一阵细微的刺痛,我一怔,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妡儿…”
谁在叫我?
那两个声音也瞬间变得飘渺起来…
…
手指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我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上。很大很舒服的雕花木,我有些恍惚,竟做了那样一个荒唐的梦么?
侧脸,瞧见桌上搁着的两个面具,突然,一个灵坐起⾝来。
面具!
不是梦!
元承灏呢?
抬手,抚上自己的颈项,我记得是什么东西揷在了我的颈项,然后,我昏了过去。
慌忙从上跳下来,是那个人动的手脚么?那么元承灏呢?他有没有事?
这个想着,心里无比慌起来,抬步便朝着门口冲过去。开门的时候,差点与进来的丫鬟撞到一处,我吃惊不小,显然,那丫鬟也吓了一跳。
动了,我竟不知道该如何问。
倒是那丫鬟先开了口:“姑娘醒了?”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道:“姑娘若是醒了,就跟奴婢来吧。”她说着,侧⾝退开,我出去。
迟疑了下,终是抬步出门。外头,是很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种満了花草,舂已经开花,在小道两旁,星星点点的嫰⻩之⾊,给院子增添了不少舂⾊。
丫鬟领我穿过前面的拱门,前面一个房间外,守着两个丫鬟,与我面前的丫鬟一样的打扮。她见我们过去,忙轻声将门推开,丫鬟却已经不再⼊內,只朝我道:“姑娘请进去吧。”
目光看向里头,却因为隔着屏风和珠帘,里头的情景是看不清楚的。一咬牙,只抬步进去。
房间里,到处漂浮着悉的龙涎香的味道。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有些紧张。抬手,拂开珠帘,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
绕过屏风,瞧见一个老妇人端坐在边,一侧的丫鬟端着⽔盆跪在她⾝侧,她挤⼲了棉帕,正小心地替上之人擦拭着。
我忽而站住了步子,上之人,那悉的脸孔,是元承灏。
好奇怪的感觉,我没有靠近,可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元承灏,而不是那个与他长相相似的人。
那老妇人听见我进去的声音,只微微侧脸,却没有回头,低语问着:“醒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她是在和我说话,再次往前走了几步,深昅了口气问:“你是谁?”是她救了我和元承灏么?看她満⾝的绫罗绸缎,非富即贵。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我却能肯定我们还没有出了渝州。她不可能救了我和元承灏再让我们长途跋涉的,可是渝州,还有什么大户是我不知道的么?
我是在渝州长大的,这里的贵人我几乎都是知道的。可是,面前的这个老妇人,虽此刻还只是见了她的背影,我却能肯定,我以前没有见过的。
她没有回答我,倒是听得我⾝后有人自外头进来,回头,见是一个丫鬟。
那老妇人开口问:“人呢?”
丫鬟有些惶恐地跪下:“奴婢该死!隋大人与杨将军在一起,奴婢…奴婢没有出面。”
吃惊地看着她,她竟派人去请隋太医么?
她…她究竟是谁?
听那丫鬟的语气,她是不想让杨将军知道这里的,是么?
可,纵然这样,我依旧不会觉得我和元承灏有危险。这里给我的感觉,有些安逸,不知为何,我觉得这里,很全安。
又有丫鬟进来,跪下行了礼,才开口:“夫人说,那人醒了。”
老妇人握着棉帕的手微微一滞,随即将棉帕放⼊⽔盆中,起了⾝出去。
只那转⾝的惊鸿一瞥,我突然觉得一震,那双眼睛,好像…
“咳咳。”上之人突然咳嗽起来,我猛地回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与想象中的一样冰凉,心疼地紧握住,我想起什么,指腹略过他的颈项,在他右侧之处,有着细微的红点,看来他也是与我一样被**昏了带来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回头问着屋子里的丫鬟。
丫鬟们仿佛成了哑巴,都只站着,什么话都不说。
叹息一声,在他边坐了。回想起方才的丫鬟说“那人醒了”心头一动,那人…会不会是…
猛地起了⾝,继而,又想笑,就算真的是他又如何?我连自己在哪里,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还能轻举妄动么?况,元承灏还未醒。
重新坐下来,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低语道:“灏,快点醒来。”
那老夫人想请隋太医来,必然是为他医治的,我不是大夫,不知道他的⾝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出了神,听得男子的声音传过来:“妡儿…”
忙低头,见他醒了,心里⾼兴,伸手扶他起来。他的目光环顾四周,皱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摇着头:“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也不说话,掀起了被子下,我忙拦住他:“歇着吧。”他的脸⾊那么苍⽩,我担心他支持不住。
他依旧皱着眉:“朕和他带的人都不少,此人能有本事在那么多人面前带走朕,朕吃惊了。”他看出来了,我们不可能是落在了那人的手中。听得出,他亦是吃惊了,大约是千算万算不曾算到还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来。
拦不住他,只得扶他起来。
有丫鬟上前来,小声道:“皇上龙体不适,还是在上歇着。”
他低嗤笑着:“知道朕是谁还敢拦着,朕要你的命。”
丫鬟并不惧,依旧低着头道:“奴婢们若是看不好皇上,一样会丢了命。”是以,她还是拦在我们面前,丝毫不曾移动半步。
他抬手去推她,她不动。
我开口,感觉他手上用了力,丫鬟竟被震了出去!
“灏!”他不要命了,这么胡闹!
他只倚在我的⾝上,半笑着:“反正死不了的。”
看着他,气着,又骂不出来。
他又道:“都有着功夫呢,是不屑和朕动手还是如何?”
他的话,叫我狠狠地吃了一惊。都会功夫?丫鬟只又站好了⾝子,低下头去。
那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她们是不敢和你动手。”丫鬟闻言,已经退至一旁,瞧见方才的老妇人扶了另一个丫鬟的手进来“不能动手何苦还要勉強?”
她的声音从容至极,丝毫没有因为元承灏是皇帝而有任何的不适。
回眸的时候,瞧见元承灏的脸⾊极尽难看,撑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妇人。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半启了薄,却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老妇人已经松开了丫鬟的手,径直上前,扶住他另一侧,担忧地开口:“还不舒服么?那又起来作何?”她的话语里,分明带着一丝责怪的味道。
扶他过边坐了,他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隋华元和杨成风在一起,不然,也早来了。”她像是解释着。
“祖⺟…”
他到底是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而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老妇人,他叫她,祖⺟…
许太后?!
那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许太后!
不,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扶他靠在软垫上,低语着:“别说话,歇一下,祖⺟在这儿陪着你。”
他又坐起来,直直地看着面前之人。
他心里的震惊,我明⽩。我都如此震惊,又何况是他?
“祖⺟在这儿呢,你只管歇着,等休息够了,祖⺟再解释给你听。”
他头摇,只握紧了我的手,目光转而朝我看来。我怔了下,随即咬着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可我明⽩,这本不是梦。
他深昅了口气,再次看向许太后:“您以为朕还能睡得着么?”
“灏…”握紧了他的手。
许太后终是叹息一声,起了⾝道:“祖⺟这么做,有祖⺟的理由。当年先皇驾崩,从京中传出要你登基的消息之时,祖⺟就知道,京中的太后是不会放过哀家的。当年你还小,可如今你也已经长大,当是明⽩个中缘由。”
她如此说,元承灏必然是明⽩的,因为,连我都能想得通。
辛王世子登基,太皇太后势必不会留着他的亲人活着的。
“京中派人下来的那一晚,哀家就命人一把火烧了辛王府,还找好了替⾝。原本,哀家以为此事还会腾折一番,只因凭太皇太后的子,一定会多疑。哀家只是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居然没有再管此事。”她略皱了眉,此事至今她都想不通。
我也觉得不妥,太皇太后若是知道青大人下手之前辛王府就已经着火,她竟没有追查么?
元承灏的眉头皱得很深,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许太后又言:“这一次,若不是出了事,哀家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因为爱他,是以才能活得像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