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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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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汀雨小声唤我,伸手指指不远处。我瞧见棠婕妤携了宮女的手走来,忙整了妆容,从容地离开。

  棠婕妤抬眸的时候已经瞧见我了,我迟疑了下,终是面上前。她若再往前,便会听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在那里了,那么,她一眼便会知道我站在那边偷听,倒不如,不让她过去。

  她似乎并不怎么想见我,转⾝,往边上小道而去。

  我笑着叫她:“这不是婕妤姐姐么!”要她不行礼都不行。

  她的脸⾊⽩了一分,唯有那际的金铃依旧摇出悦耳的声音来。

  她⾝侧的宮女忙朝我行了礼,我上前,站在她的面前。

  “嫔妾,给娘娘请安。”她很不情愿,脸上一丝笑容皆无。

  我也不叫起,就让她那么曲着膝。松开了汀雨的手,我笑道:“本宮还以为瞧错了,没想到还真是姐姐你。今儿天气不错,本宮得空出来走走,原来姐姐也很空。”

  她不敢起⾝,嘴巴依旧厉害:“皇上不往馨禾宮去了,娘娘自然得空了。”

  我不生气,棠婕妤,她其实不聪明,跟我对着⼲,对她真的没什么好处。挖苦的话,对我而言不痛不庠,管他元承灏去哪里。可是很不幸,我是昭仪娘娘,我的位份虽比贤妃低了二级,却比她⾼了二级。

  “是了,姐姐不说本宮倒是忘了。姐姐素⽇里与贤妃娘娘亲近,如今贤妃娘娘得宠了,姐姐倒是落得清闲了。”我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地⽩下去,心下却升起一种胜利的快/感。怪不得棠婕妤那么喜损人,原来这感觉真不错。

  她真被我气到了,好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我还不能走,伸手拂了拂⾐袖,皱眉道:“汀雨,这⾐裳似乎没有洗⼲净啊。”

  汀雨忙凑上来,看了一眼道:“真是呢,浣⾐局的奴才吃了饭不⼲活么?奴婢一会儿去告诉管事的嬷嬷。”

  “你看,还有这里。”我又指了指。

  二人头接耳地说着,也不走,就这么站着。

  “小主!”棠婕妤的宮女轻呼了一声,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似恍然大悟,亲自去扶她:“姐姐怎的还不起⾝?”

  她咬着牙,到底不敢造次。

  “婕妤小主,原来您在这里。”⾝后,跑来一个宮女。见了我,忙行礼道“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我点了头,她才朝棠婕妤道:“小主,贤妃娘娘说,今儿请了皇上过您寝宮去呢,让您回去准备准备!”

  棠婕妤一阵欣喜,脫口问:“真的?”

  “嗯。”宮女狠狠地点头“奴婢还要给我们娘娘回话,先告退了。”宮女又朝我行了礼,才退下去。

  棠婕妤趾⾼气昂起来,回眸看了看我,笑道:“还真被娘娘言中了,嫔妾与贤妃娘娘就是走得亲近。娘娘若是还有兴致,就继续逛御花园吧,嫔妾得回了。”她朝我规矩地福了⾝子,转⾝快步离去。

  贤妃还真的有那么大方么?

  我冷笑一声,不过也是,如今她怀有⾝孕不得侍寝,与其把皇上留给别人,倒不如是棠婕妤。她好歹是她的人,⽇后,也会念着她的好的,不得不说,贤妃这一招还是准的。

  我忍不住回眸朝假山那边看了一眼,并不曾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出来。不过现下棠婕妤也走了,我也不必留了。

  “娘娘别伤心。”汀雨低语着。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后宮那么多女人为了元承灏争风吃醋、机关算尽,我却唯独不是那种人,我该感到庆幸。

  回馨禾宮的路上,瞧见几个太监庒着一个宮女自我们面前而过。我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汀雨瞧了一眼,小声道:“前些⽇子,传闻尚宮局有宮女和侍卫有染,皇后下了令,定要查出那宮女是谁呢。”

  是么?这事我倒还真不知道。

  不免笑问:“传闻的事能当真么?”

  “当不当真,得看上头的人,这几⽇,皇后娘娘心情不好呢。”汀雨倒是一语言中了皇后的心思。这种小事,她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

  所谓的迁怒,不过是这个样子。

  传闻的事情,最是虚无缥缈了。

  走了几步,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此刻,也不多逗留,急急回了馨禾宮。

  遣了汀雨下去泡茶,叫了拾得公公进来。将准备好的银票给他,他吃了一惊,哆嗦着手不敢接。我塞给他,庒低了声音道:“这也不是给你的,要你帮本宮去办点事。”

  他跪下了:“娘娘有什么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这…这银票就不必了。”

  我笑了,他不要,可有人要呢。

  “拿这去兑换成碎银。”我也不说去哪里换,宮里,有很多给他们“方便”的通道,我也许不是很清楚,可,公公一定清楚。很多宮人,会通过那些通道,把自己的俸禄送出宮给家人,或者将一些珠宝首饰换成现钱拿回宮里打点。

  银票的数额太大,还是碎银好使,量也多。

  他点了头。

  我又道:“找些人,放些话出去,银子,便是赏金。”招呼他近了些,附于他的耳畔轻言一番。

  拾得公公略怔了怔,终是谨慎地点了头。

  汀雨进来的时候,恰巧见他出去,她也不多问,只小心地将泡好的茶递过来。

  轻呷了一口,较之云眉泡的茶,她泡的,味道要更浓一些。我没让她换得淡一些,这样的茶,喝起来,越发地提神。

  喝了一杯,汀雨问我是否还要续。我摇了头,她将桌上的杯子收了起来,继而又道:“奴婢帮娘娘收拾屋子的时候,瞧见您搁在柜子里的一团宣纸,奴婢帮娘娘收拾进一边架子上的盒子里了。”

  我怔了怔,她不说,我倒还把那纸给忘了。

  如今她既说收起来了,我也不说话。

  未时时分,外头的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风也大了,吹得窗户“噗噗”作响。汀雨过去拉紧了窗户,才回头问我:“娘娘,可要添件⾐裳?”

  我摇了‮头摇‬,外头的风听着倒是大,不过我坐在屋子里,倒是也不觉得冷。

  一个人坐在房內无聊,让人端了棋盘上来。独自坐着,一个人把玩。

  常言道,一子错,満盘皆输。

  想想,的确也真是这样。

  人生如棋,世事无常。轻叹着,棋盘上的智慧,又何止仅在棋盘上?

  也难怪元承灏喜下棋。

  到了晚上,外头的风似乎更大了,关着窗,依旧挡不住烛光摇曳。长廊上的灯笼晃动得越发厉害了,将映照在窗户上的树影扭曲。

  我有些烦躁地握着手中的棋子,下一步不知该往哪里下。

  忽听得“啪——”的一下,似乎是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声音。我吃了一惊,听得外头有人跑动的脚步声,汀雨推门进来。

  “何事?”我问着。

  她疾步上前来:“外头吹落了一个灯笼,吓着娘娘了吧?让人收拾了,有公公过內务府去借梯子来,灯笼太⾼了,否则挂不上去。”

  我点点头,将面前的棋盘退至一旁,朝她道:“叫人收拾了。”

  “娘娘不下了么?”

  “一个人,没趣。”摆摆手让她收拾。

  她笑着上前,一面又道:“奴婢也不会,否则可以陪娘娘下。不过,娘娘可取本棋谱来看看,或许会有意思。”

  我的眼前一亮:“还有这种东西?”

  “宮里就有,明儿奴婢给您去取。”汀雨收拾了棋盘下去了。

  我起了⾝,踱了几步,实在无聊,外头又冷,我也不想出去。寝宮很大,我忽然,想跳舞了。

  往前跃了几步,地上,是茸茸的地毯,触着鞋底,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脆褪了丝屡,⾚⾜踩在地毯上,倒是也不觉得冷。转了几圈,心情跟着愉起来。

  哼着一曲《舂江月》,缓缓舞动起来。

  闭了眼,仿佛又回到还在渝州宮府的⽇子,练舞的时候,姐姐会来看,还有安歧

  不一样的是,姐姐总说我跳得好看,安歧却会说难看。

  抿笑着,又黯然。

  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面前富丽堂皇的寝宮,才猛然发觉,那些过去的时光再不可能回归。好大的一阵风吹进来,在我**的⾜上,惹得我哆嗦了几下。才想着门怎么好端端开了,已经听得有脚步声跨⼊的声音。

  昅了口气,回⾝看着他。

  门还没有关,依旧有冷冷的风从外头吹进来。我本能地用一脚踩上了另一脚的脚背,真冷啊。目光,落在离自个儿半丈远的丝屡上,⽩⾊的袜子被我丢在一旁。

  看起来,很是不文雅。

  他的脸⾊沉沉的,不知是因为看见这样的我,还是因了外头流传的话。我要拾得公公放出去的话。

  没有行礼,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他也不上前来,冷冷地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外头的声音热闹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我忙道:“外头一个灯笼吹落了,宮人们找了梯子来挂。”

  他这才朝外头道了句“关门”上前来,一脚将我的丝屡踢得更远了些。

  半张着嘴,男子已经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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