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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江山谁主(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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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太医拿了药回來,瞧见外头的御驾,微微吃了一惊。我掀起了车帘,朝他道:“皇上在里头。”

  他只点了头,也不说话。

  在御驾上等了会儿,见元承灏出來。

  他径直上來,我开口道:“臣妾见他还好,太医说,出⾝汗就好了。”

  他看着我,终是沒有问我为何会在这里的话。只道:“朕让苏衍留在北苑照看了。”

  他的话,说得我一惊。

  让苏太医留下,我倒是有些担忧。只因,姐姐也在这里,我怕被别人知道他和姐姐的关系。

  不过他的面前,我也沒有要苏太医出來的理由。免得说了,他倒是要起疑。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转口道:“今⽇之事,朕还沒找你算账。”

  我一下子懵了,何事?

  他深邃的眸子望着我,从齿间吐出二字:“投壶。”

  不免笑着:“那壶口那么小,进不去,又不是臣妾的错。”

  “可你教⽟儿做那种事呢,如何不自己做了?”直直地盯着我,又言“你和她说话,朕瞧见了。”

  难怪,他好端端地要问我能投进多少。

  帝姬是孩子,孩子才能那样。我若上前,岂不叫人家笑话?

  他忽然又道:“朕今⽇还以为棠婕妤就那样容易胜出了。”

  “原來皇上也知道?”望着他“那您就该说那不公平。”

  他瞪着我,却是笑:“不过一个游戏罢了,有什么要紧的?朕只以为,你会忍不住揭穿她。到底,还是朕小瞧你了,竟能拉了⽟儿出來。”

  “那皇上觉得这个游戏玩得如何?”

  他想了想,才道:“够味。”继而,又轻轻地笑起來。

  “若是臣妾不曾看穿这个把戏,皇上真的要假戏真唱么?”让棠婕妤胜出。

  他笑着:“为何不?朕也沒说只带她一个,到时候,把你也带上,如何?”

  我也跟着笑,他靠近我:“朕觉得你越來越得意了。”

  “为何?”

  “因为柏侯煜喜的,竟然不是宮倾月。”

  一怔,面前的男子靠得我愈发近了:“朕也还不曾想到,原來这个,也是你设计的。妡儿,你究竟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事?”

  略动了,他修长的手指却置于我的边:“嘘,,不许说,说了朕才觉得更沒趣。”

  他看着我,又言:“柏侯煜喜楹儿,你说这事,朕到底应不应?”略低了眸华,他皱眉“景王会很开心。”

  当然开心,因为和柏侯煜在一起,景王是拉拢了一个比丞相更有势力的人。

  我却是吃惊了:“他跟皇上说了此事?”

  他却‮头摇‬:“不曾说。”

  松了口气,我叹息:“也许郡主本不会应,皇上也不必为难。”

  他嗤笑着:“朕倒是想!”

  我不说话,他靠过來,将头枕在我的肩上。伸手环住我的⾝子,御驾已经起了,外头常公公问他去哪里,他却不答。常公公也不再问话,只缓缓地行进着。

  我忍不住问他:“皇上不⾼兴?”柏侯煜与芷楹郡主的事。

  他倒是不避讳,直言道:“是纠结。”

  我叹息着:“郡主是个好姑娘,臣妾希望她好。”

  “朕也想。”

  二人都沉默了。他是皇帝,任何能动摇他权力的人,一个个,都必须考虑过。

  无论是那时候的安歧,还是如今的柏侯煜。这些,我都了解。正如他千方百计不让云眉‮孕怀‬一样。我可以怪他,怪他的无情,却不能不理解。

  叶蔓宁三年不孕,他如今用贤妃才能扳倒一个皇后。

  太皇太后说,元月初三给他行冠礼。而在那之前,他能为自己收起多少权力,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有些尴尬,不免转口道:“方才在慧如宮,皇上说头疼。此刻,可好了?”

  他朝我看來,似是⾼兴:“难得还能想起朕來。”

  我瘪瘪嘴,那全是因为他最喜装,我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头疼还是假的?

  “那皇上还是回宮去休息。”

  他笑着:“倒是浑⾝酸痛得厉害,昨儿为了赢师⽗,朕可是什么劲儿都使上了。”

  他开始在私下喊杨将军“师⽗”我听了,心里⾼兴。总得有几个人,能让人信任,能为他所用的。孤立无援的感觉,我能理解。

  笑着问他:“那皇上可赢了?”

  他正了⾊:“输了,师⽗宝刀未老。”

  我“扑哧”笑出來,那时候云眉可就说的,杨将军一点都不老呢。

  “皇上是许久不练,可臣妾见了,还是厉害的。”记得昨⽇我与云眉在屋內,听到的那阵犀利的声音,力道十⾜的。

  他看着我,忽而问:“昨⽇,你以为是什么?隋华元说见你急着冲出來。”

  我是以为他运气那么不好,去哪儿,哪儿都能碰上刺客。幸好,不是。

  凝视着看他,我不答,只问:“皇上的事,怎么不告诉杨将军?”

  他略一怔,只低语着:“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算到了?”

  “朕有分寸。”他皱了眉,大约是嫌弃我问得多了。

  可我都问了,也不差这一点了:“昨儿,皇上急着出宮,和杨将军说什么?”

  他的神⾊有异,却只是极端的一瞬,随即嘴角牵起了笑,轻言道:“后妃⼲政,朕废了你。”

  原來,是政事。

  能与杨将军商量,总还是好的。

  “为何不说话?”

  “皇上方才不过说说,臣妾怕再说,您真的废了臣妾。”

  他得意地笑起來:“怕朕废了你么?”

  怔了怔,其实,我倒是真的不曾想过这件事。他却是抬手轻抚过我的脸,低语着:“知道后宮那些女人怎么看你么?”

  皱了眉,他直言道:“活着可恨,死了可惜。”

  不免想笑,他挑眉:“不信么?”

  信,为何不信。

  他却又道:“知道朕怎么看你么?”

  男子的目光有些犀利,那对眸子紧紧地锁住我,仿佛这一瞬间,他要洞悉我的所有…

  不知怎的,心底竟然有些紧张起來。

  他还是看着我,半晌,才笑道:“朕觉得其实你傻。”

  撑圆了双目瞧着他,这…这又算什么意思?

  他忽而低了声音道:“宮倾月当年做的事情,就算不知情,也是帮凶。朕如今不找丞相的⿇烦,是看在安歧死了的份儿上。”

  他是在告诉我,丞相只要不再闹事,过去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他亦是在告诉我,姐姐的事,我最好不要再管了。

  那么,他说我傻,可是因为姐姐的事情?

  深了口气问他:“当年的事,皇上心里有人?”

  他必然是怀疑着谁的。

  他不说话,我又试探地问他:“皇上以为,是景王?”和丞相联姻的景王。

  男子的眸华朝我看过來,略笑一声道:“朕可沒说是他。”

  他不说,可心里却是这样想着的。

  继而,又想起元非锦。

  我似乎明⽩他方才话里的意思了。

  纠结。

  是的,我想起來,也会觉得纠结。

  他将我送回馨禾宮,说是今儿杨将军会过储钰宮去,他也得过去看看。毕竟是给帝姬找的第一个师傅,他到底还在在意的。杨将军会是个很好的师傅,文韬武略,可,对于帝姬的事,元承灏总是很上心。

  他从來,都是将她视如己出的。

  这一⽇,外头的雪还是沒有化开,站在院子里会有冷意爬上來。让宮人多添了暖炉在寝宮里,在桌边练字。如今我的字写起來也算有模有样了。蘅儿在一侧认真地研墨,阿蛮从外头回來,奇怪地开口:“娘娘,奴婢瞧见将军夫人了。”

  倒是想起來,杨将军今儿⼊宮來了。莫不是与杨将军一道來的?

  我忙抬了头:“云眉呢?”

  “却是不见云夫人,将军过储钰宮去了,听闻是贤妃娘娘请了将军夫人过慧如宮去坐坐。”阿蛮小声说着。

  我拧了眉,不再说话。温颜⽟不是个老实的人,过贤妃宮里去,又不知会说出些什么來。

  阿蛮也不再继续,只转口道:“娘娘可要吃点什么?”

  蘅儿忙道:“娘娘也写了会儿了,奴婢下去给您准备些吃的。”说着,转⾝下去。

  阿蛮上前來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只退至一旁坐了。云眉的事,始终是庒在我心头的一块石。我明⽩元承灏有他的顾忌,我只希望,他心里对杨将军的芥蒂能够早点消除。

  每次,回想起在成王府外遇见杨将军的时候,他的那句“那么师⽗你,究竟站在哪一边”总让我觉得他对杨将军,还是不同的。我也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

  …

  翌⽇,早朝恢复。

  我过郁宁宮给太皇太后请安回來的时候,听闻柏侯煜出宮去了。吃了一惊,姚妃笑道:“柏侯殿下是贵客,又不是质子,自然是可以出宮的,妹妹又有何惊讶的?”

  我这才回了神,‮头摇‬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昨儿才听说他病了,还宣了太医的。”

  姚妃笑着道:“大约,是病好了。”

  病好,可也沒这么快的。是不是…出宮去找芷楹郡主了?

  我才想着,听姚妃又道:“本宮得先回去了,杨将军教⽟儿识字呢,本宮怕她淘气,得回去看着她。”

  我点了头,目送着她离开。

  才回了馨禾宮,拾得公公便跑出來道:“娘娘回來了,郡主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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