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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援手有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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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将近,外面依然是灰⾊的。

  薛灵璧虽然从刚才起就一直靠在洞壁闭目养神,但心底却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他们说好,等‮夜午‬三尸针发作过后,就要再去采一次⾎。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冯古道仰面躺着,似乎睡得很死。

  …

  即便是累到极致,痛到极致也要完成目标,毫不退缩么?

  薛灵璧望着他安静的面容,眼中眸光一点一点地柔和下来,心里头一次衍生出经历三味楼之后除愤恨以外的情绪。

  夜很静。

  只有微弱的风声。

  洞里的柴火所剩无几,冯古道的⾐只是烘得半⼲。薛灵璧拨了拨火堆,将最后的⼲柴也添了上去。

  火慢慢旺起来,橘⾊的火光为黑夜雪地平添几许暖意。

  ‮夜午‬三尸针毒渐渐发作。

  他盘膝而坐,边照先前冯古道说得办法运功克制,边转头看着冯古道。

  冯古道闭着眼睛,但眼珠动了动,显然是醒的。

  天山的寒气让体內的三尸针更加猖獗,⾜⾜多发作了一个时辰。

  待痛楚过去,挂在天空的明月已经西移。

  冯古道动了下,大氅自肩头滑落。

  薛灵璧眸⾊一沉。

  “冷…”冯古道低喃。尽管他脸上蒙着布,但是声音依然清晰地透了出来。

  薛灵璧默然地伸出手,正要帮他将大氅重新盖好,却被冯古道一把抓住手腕。

  薛灵璧不动声⾊地看着他。

  “我的⾐服。”冯古道笑了。他们虽然看不见彼此的嘴角,却能从对方的眼睛来判断对方此时的神情。

  薛灵璧垂眸“没⼲。”

  “能穿就行。”他松开手,将双手支地,慢慢地坐了起来。

  大氅自他⾝上滑落,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

  薛灵璧起⾝将⾐服丢给他。

  冯古道反手接过,慢呑呑地站起⾝,任由大氅完全滑落,露出光裸的⾝体,慢条斯理地穿起⾐服来。

  薛灵璧也不回避,沉声道:“你决定了?”

  “千里迢迢来一次天山,怎能无功而返?”冯古道的动作很慢,尤其是穿子的时候。弯的这个动作牵动际伤口,痛得他鼻子一酸,差点红了眼眶。

  ⾝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从他没有受伤的那边搂住他的,支撑住他的⾝体,然后低头帮他将子套进去。

  冯古道望着他的后脑勺,笑意从嘴角溢出,止也止不住。

  套好脚,薛灵璧帮他将头拉上,转头看见眼睛里来不及收回的笑愿,双手顿时顿住。

  “侯爷不愧为侯爷。穿⾐服脫⾐服都是一点就通。”冯古道话还没有说完,薛灵璧就将头塞进他的手里。

  冯古道只好乖乖地自己穿。

  穿⾐服要比穿子容易得多,至少不比折

  薛灵璧抱在一旁看着他几乎可以和八十岁老翁相媲美的穿⾐速度,冷笑道:“你准备就这样去对付羵虬?”

  冯古道道:“侯爷觉得他会对我的⾝材感‮趣兴‬?”

  …

  薛灵璧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羵虬虽然远在天山,独处于世,但这并不等于他会饥不择食。”

  “也是。在侯爷这样的明月面前,我这小小的萤火之光自然不⾜挂齿。”冯古道承认得坦然。

  但是这种坦然落⼊薛灵璧的耳朵里就不那么让人感到舒服。只见他突然转⾝,抬脚就朝火堆一踢。

  冯古道正在绑⾐带,见此微微一愣。

  薛灵璧弯捡起其中一相较之下稍长的木柴,在手中掂量。

  “侯爷准备以此代剑?”冯古道很快就猜出他的意图。

  薛灵璧淡淡道:“心中有剑,则万物皆可为剑。”

  “那侯爷为何不用…头发呢?”冯古道穿好⾐服,伸手捋了一

  薛灵璧道:“我怕你秃。”

  “…”冯古道笑容僵住,半晌才⼲咳道“我们出发吧。”

  “计划呢?”总不会像⽩天这样盲目得各自为战吧?

  冯古道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

  “你想用断魂花?”薛灵璧直接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冯古道并不惊讶“侯爷不愧为侯爷…”

  薛灵璧面无表情道:“换句新鲜的。”每次一开口就是‘侯爷不愧为侯爷’。好像他一直在‘愧为侯爷’和‘不愧为侯爷’之间打转似的。

  冯古道隔着层布摸了摸鼻子道:“一会儿我摘几朵断魂花当暗器来牵制羵虬,而侯爷就想尽办法取⾎…呃,我的包袱呢?”

  薛灵璧随手将⾝后的包袱递给他。

  冯古道拿出两只⽩⾊的小瓷瓶给他“上次我师⽗就是以为能手到擒来,低估了羵虬的实力,所以没带瓶子,以至于无功而返。”

  “你想直接取⾎?”薛灵璧道。

  “自然。”冯古道理所当然道“我们的目的本来就只是羵虬之⾎。”

  薛灵璧脑海顿时闪过冯古道掉进⽔中,潭面飘⾎的情景,杀意在心中一阵接着一阵涌起,半晌才道:“便先如此吧。”

  冯古道将包袱里东西都取出,菗出油纸撕成对半包住自己的两手指,随即,又用最后剩下的绷带将手指里里外外地包了好几层,又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后才道:“我们走吧。”

  薛灵璧突然搭住他的肩膀。

  冯古道回首。

  “一切小心。”薛灵璧面⾊凝重。

  冯古道笑道:“有侯爷的叮嘱,我就算是向天借胆也不敢不小心。”

  薛灵璧定定地凝望了他一会儿,收回手,率先出洞。

  银⾊的雪地反着阵阵的⽩光,一点不像‮夜午‬,反倒更像是黎明时分。

  冯古道很容易地便找到断魂花的位置,并选了两朵娇地摘下来。

  尽管隔着层布,他依然不敢将花拿得太近。抓着花的手是垂着的。

  薛灵璧从地上了一大团的雪球,然后用內力朝潭底掷去。

  只听扑通一声,⽔花溅起三四尺!

  紧接着,潭⽔翻腾了。羵虬那两只羊角很快从⽔下面露出来,紧接着是头,然后是脖子…

  冯古道不等它站稳,直接将手中的花像箭一样地冲着他的眼睛了过去。

  羵虬大概是睡到一半被砸醒的,脑子还有点糊糊,看到花过来,下意识地就朝后仰倒。

  薛灵璧趁机飞⾝而起,手中的木柴如剑,朝那与雪地一⾊的肚⽪扎下去。

  “吼…”

  木柴刺⼊⽪中,⾎花噴溅。

  薛灵璧伸手想取⾎,奈何羵虬的⾝体已经浸⼊⽔中,⾎很快和⽔融到了一起。

  薛灵璧只好手掌往⽔面轻拍,暂时借力倒掠回岸边。

  但是他的主意打得虽然不错,羵虬却没有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就在他的⾝体犹在半空,不及靠岸的时候,羵虬已经稳住⾝形,将尾巴甩了出来。

  薛灵璧是见识过它尾巴的厉害的,当下想強提一口气转⾝。但是比他更快的是冯古道。

  只见他直接扯下蒙住脸的绷带,朝空中的薛灵璧一卷,在羵虬尾巴即将甩中的刹那,拉了回来。

  薛灵璧落回岸边的头一件事就是捂住他的口鼻,怒道:“你做什么?”

  冯古道道:“同舟共济自然要守望相助。”

  他说话的时候,双像羽⽑一样轻搔着薛灵璧的掌心,让他的手一阵酥⿇,差点漾进心头。

  不过羵虬的咆哮声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那条带电的尾巴更是以雷霆之势,冲他们呼啸而来。

  冯古道拉下他的手,大声道:“我引开它的注意力,你去取⾎!”

  他说着,单手捂着际的伤,双脚一蹬,冲着羵虬上去。

  似乎是忌惮他手中的断魂花,羵虬立刻甩尾巴护驾。

  冯古道望着尾巴,咬了咬牙,再度将断魂花当暗器似的向羵虬的眼睛,并趁着它躲闪的刹那,硬生生地扭朝尾巴扑去!

  羵虬尾巴上的电是在尾尖上的,所以他扑的位置是尾巴的中部。

  抓住的刹那,他觉得快要裂开了,痛得他几乎想要撞死过去。但是羵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事实上,当他抓住羵虬尾巴的刹那,它就因为再度地仰面倒地而将尾巴重重地朝雪地甩去!

  一条尾巴能有多大力?冯古道今天终于知道了。

  因为他的⾝体被重重地嵌进雪地三尺。

  如果说原本是痛的话,那么现在他连痛感都没有了。

  要不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在呼昅,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但是他没有,他的手仍牢牢地抓着羵虬的尾巴,甚至当它重新将尾巴提起时,也没有放开。

  羵虬又站起来了。

  冯古道想,只要再一下,再一下他就解脫了。

  于是,羵虬真的又来了一下。

  尾巴扬起,朝下甩!

  冯古道的手终于滑脫…⾝体像风筝般坠落…落进一个温暖而悉的怀抱。

  “好了。”

  清冷淡漠的两个字瞬间治愈了他所有的伤口。因为他知道蔵在清冷淡漠下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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