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磨刀石

　　更新时间：2013-07-04

　　“可这差使不能再做了！”周大＼一把扔了怀里的靠枕道，李孝祖咕哝道：“这我知道，可四爷？总不能跟他顶。”

　　“这差使我比你还舍不得，可如今不是没办法么？！四爷闹了那么一出，如今那姐儿却要嫁给五爷了，你说说，往后这四爷跟五爷可怎么处？咱们哪还能占四爷的便宜？让人知道，这唾沫星都能淹死咱们！这还不得，那姐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看看三姐儿这事，咱们贪了这便宜舍不得松，回头还不知道她怎么着呢，这会儿我看她是没腾出手来，这差使无论如何不能做了！”周大＼与其说是要劝李孝祖，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李孝祖看着她嘀咕道：“我没舍不得。”

　　“要不你再去辞一遍？”周大＼建议道，李孝祖‮头摇‬如拨浪鼓：“从四爷那儿出来，我又去寻过趟卢公事，卢公事让我别难为他，说这事他作不得主，我要辞，只管找四爷辞去，可见了四爷我怕的话都说不出，再说，一个劲的辞，万一得罪了四爷，那也得罪不起。”

　　“你这话也是，可这差使做不得啊！这可怎么办？”周大＼团出了一脸愁容，李孝祖跟着团出一脸愁容道：“是啊，可怎么办呢？”

　　“四爷咱不敢得罪，那姐儿更不能得罪，这两头都不能得罪，要不我去寻趟五姐儿。”周大＼盘算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李孝祖听一句点一个头，听到最后怔住了：“你寻她做什么？”

　　“把这事告诉她，让她拿主意啊，这差使也不是咱们要领的，现在辞又辞不得，总得跟她说一声，也许她早知道这事了呢，我这就去寻她！”周大＼一向是行动派，边说边跳下炕就往外走，李孝祖急忙跟在后面出来，周大＼摆头也不回的摆手道：“你在家等着。”李孝祖忙收住步子，眼巴巴的看着媳妇出了门，才焉巴巴的回去屋里等着了。

　　李恬意外的看着周大＼，一时想不出她的来意，周大＼接过璎珞递过的茶，举到嘴边，看看璎珞，再看看桌子旁拿着帐本子一个抄一个对的银桦和⽟叶，转头看看李恬，又扫了遍三人，李恬明⽩她的意思，笑着抬手示意璎珞，璎珞转⾝吩咐银桦和⽟叶道：“先把帐放一放，到后面小厨房配几样点心来。”

　　银桦和⽟叶答应一声，放下纸笔就退了出去，璎珞跟在两人后面也退出了厢房，周大＼舒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李恬道：“这么晚过来扰你，五姐儿多担待，实在是事情急，为了这事，我几天功夫就急出了一嘴泡。”周大＼示意给李恬看嘴上那一溜⽔泡。

　　“什么事？”李恬的心提了上来，周大＼烦恼的拍手道：“就是你大哥领的那件差使，这差使，唉，我就是前儿才知道是怎么来的，头前还以为你大哥行了一回大运呢，既知道差使怎么来的，也知道这差使庒就不该领，可前头不是不知道么，如今知道了，我就和你大哥商量了，这差使无论如何不能做了，得赶紧辞了，你大哥就去辞差使了？”周大＼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将李孝祖辞差使的经过说一遍，微微带着丝怯意看着李恬道：“我和你大哥就抓瞎没法子了，只好过来寻你，你看这可怎么办？”

　　李恬暗暗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这事我知道，”李恬想了想道：“这差使既不容辞，那就做着吧，往后谨慎当差，别求有功，只求无过吧。”

　　“那成，”周大＼没想到李恬居然这么答复，怔了下急忙答应：“你放心，我一天嘱咐一趟，让你大哥小心当差，千万不能出头，不该拿的一分也不拿，能领份俸禄就知⾜了。”李恬听的抿嘴而笑，点头应了。

　　送走周大＼，李恬低着头，慢慢沿着游廊往回走，走到上房门口停住步子，呆了一会儿，径直往前转弯，穿过月亮门，寻到正在后院饭后一趟拳的悦娘，将李孝祖辞差不准的事简单说了，接着吩咐道：“你去趟清风楼，看五爷在不在，若在，把这话当面说给他听，若不在就回来，明天他来了再去。”

　　“就说大郞辞差和四爷那三句话，旁的呢？”

　　“旁的还要说什么？”

　　“也是，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这样，怎么⿇烦怎么来，你说一个谜语儿，我猜到了，偏不能说出来，非得再回个谜儿，整天猜来猜去，就不怕猜错了？”悦娘想起中午⽔秋娘关于如何说话的培训，一肚⽪的抱怨，李恬看着悦娘莞然笑道：“你要是嫌这么说话不好，我教你个法子，所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少说话就行了。”悦娘想了想叹气道：“要是不说话，这嘴巴不就除了吃什么用处没有了？唉，不说话总比猜谜容易，行了，我去了，你放心，保证多一个字儿没有。”

　　五皇子看着悦娘出了院门，猛的将捏在手里的杯子砸了出去，⻩净节吓了一跳，五皇子冷着张脸，取过帕子，一下下用力擦着溅在手上茶⽔。

　　“你也别多想了，四爷当初给李大郞安排了这差使，如今指了婚就撤差，哪能这么小气。”⻩净节宽解道，五皇子冷笑了一声：“旁人我不敢说，老四不许李大郞辞差，绝不是为了显他大度！我和老四自小一处长大，他是众人手心里的凤凰，他从不低头看我，我可天天仰头看着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明⽩得很！”

　　⻩净节脸上添了几分凝重：“那四爷？”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他的东西，从不容别人染指，他觉得那人是他的！”五皇子拍着桌子错牙道，⻩净节脸上的神情变的很是古怪，五爷和李家娘子这亲事是官家下的旨，他还能怎么着？

　　“四爷若一直这么想不开，岂不是苦了自己？”⻩净节无奈道，五皇子脸上眼底都浓浓的霾：“苦了自己？阿爹在，他只能苦自己，可若是阿爹不在了呢？有一天他坐到了那个大位上，他还能苦了自己？”⻩净节机灵灵打了个寒噤，好半晌才勉強挤出句话来：“五爷这话说的，何至于？”话说到一半，⻩净节就说不下去了，天家无亲情：“官家怎么指了这么桩亲事给五爷？”⻩净节忍不住语含抱怨道。

　　“我就是想不通这事，”五皇子语气沉重：“从跪到集贤殿外，我就开始想这事，想到现在也没想明⽩，阿爹心中，到底属意哪个？”⻩净节目光微闪，凝神着五皇子，心里忍不住七上八下起来。

　　“我们兄弟六个，‮二老‬已经废了，不提，老三太蠢，整天摆出一幅谨小慎微、参禅学佛、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心里那念想重着呢，走的是不争是争的路子，这我都能一眼看出来，老四和大哥自然也能看出来，更瞒不住阿爹，阿爹是什么样的人？必定看不上这样的蠢货，老六太小，前朝就是官家太小才失了基业，再说，阿爹那样偏宠姜贵妃，却始终不肯用姜家，这么看，老六也不象，那就只有大哥和老四了，阿爹到底看中了哪个？”五皇子困惑道。

　　“五爷把自己说漏了。”⻩净节看着五皇子极轻声说了一句，五皇子‮头摇‬摆手：“我子懒散，别说那些折子，那些规矩，就是天天五更上朝这一条，我就做不到，帝国放到我这样的懒人手里，早晚大权旁落、祸害丛生，这一点，阿爹比我自己看的都明⽩，他怎么会把祖宗基业放给我？不会是我，我从没生过那个心，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净节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五皇子说的对，他确实太过懒散会享受。

　　“必是大哥和老四两人之一，阿爹到底属意哪个？老四？要是老四，为什么不正了叶贵妃的后位？大哥？要是大哥，为什么任由叶家结营势？难道阿爹自己也没定下来？他指这桩婚事，难道？”五皇子后背僵直，目光冷利的如冰雪，难道阿爹这是推他出来当那块磨刀石？用他的⾝家命给他磨一个称心的继承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