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更新时间:2013-04-15
四月初的京师郊外,一片生机的晚舂丽景,离普济寺不远的落雁山上,林木繁盛,鸟儿们从一树枝跳到另一树枝,快的叫个不停。
半山一处隐蔽的大青石侧后,笔直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几乎和青石一样颜⾊的靛青细布长衫,一个中年侍从恭敬的叉手侍立在旁,周围看不见人,一阵风吹过,柔软的碧草有的随风伏⾝,有的却一动不动,那不动处,隐隐有寒光闪动。
山下普济寺方向不紧不慢的过来几辆围着深蓝绸围子、乍一看不起眼、细看却极奢华的车子,车子四围散着三四十名骑着马的精壮仆从,整个车队透着轻松自在,不大会儿就到山脚下。
等车队全部进到山脚,突然从路两边的灌木丛中冲出几十名全⾝黑⾐、用黑布裹着头脸的精锐之士,黑⾐人们配合默契、极有章法,冲进队伍,手起刀落,砍菜切瓜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整个车队连人带马杀得一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半山处的中年男子冷漠的看着山脚下的⾎流成河。
站在⾎泊中的黑⾐人打了个手势,山下灌木深处草木分开,一个锦⾐华服的中年人大步出来,半山处的中年男子眼眶微微缩了缩,抬手挥了下。
从半山到离山脚一丈多处,上百名手持利刃的死士如疾风般冲下山坡,和山下的黑⾐人杀到一处,这一场厮杀除了刀剑的击撞声,没有半丝声音,却极惊心动魄,不过一盅茶的功夫,埋伏在山坡的死士杀尽黑⾐人和锦⾐中年人,开始沉默的搬运尸首。
半山处的中年男子轻轻舒了口气,跺了跺脚,一边转⾝往山上走,一边淡淡的问道:“是谁家的车队?”
“勇国公世子李忠贤和子严氏,严氏是宁远侯府嫡长女,听说刚得了个女儿,到普济寺上香还愿的。”中年侍从声音很柔软,仿若女声。
“女儿?”
“是,刚満月,叫李恬。”
“噢。”中年男子⼲巴巴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
…
勇国公府淹没在一片⽩茫茫中,勇国公世子李忠贤,那个自小便有才名,十二岁考了解试第一,人品俊秀清华如月下⽩杨的少年才子,和他那个才貌双全、嫁妆丰厚到让人妒嫉的子严氏,双双死于非命。
严氏的⺟亲、宁远侯府林老夫人扶着丫头,艰难的下了车,甩开丫头的手站住,深昅了两口气,稳稳的往后院进去。
正院上房,李忠贤的⺟亲宁夫人仰面躺在炕上,勾直勾的看着帐顶。
林老夫人一只手撑着炕沿,吃力的侧⾝坐下,伸手重重拍了拍宁夫人道:“妹子,起来!起来!你这样作践自己,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宁夫人慢慢撑着坐起来,眼眶⼲瘪的看着林老夫人:“…你放心,贤儿和婉儿的仇,我必给他们报了!得让他们瞑目,你把恬恬带回去,婉姐儿的嫁妆也抬回去,还有贤儿用过的东西,都给恬恬留着,恬恬给你,我再无牵挂。”
…
勇国公府后园一角的青桐院里,庶长子李忠超跪在⽗亲前磕头如捣蒜:“⽗亲,⽗亲,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沈姨娘,求您救救她,她是儿子的生⺟啊,⽗亲,求您,儿子求您了!”
上,勇国公双目茫无焦距的看着屋顶,仿佛没听到儿子的哀求…贤儿!我的好儿子!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勇国公心里直刺出去,如同受着千刀万剐的极刑,他视若生命、爱到极处的那个儿子,那个惊才绝,令他无比骄傲的儿子,泪⽔从眼角不停的涌出,他以为他已经⿇木了,怎么还这么痛…
勇国公慢慢转过头,看着磕的満脸是⾎的庶长子,李忠超急忙膝行了两步,急切望渴的叫道:“⽗亲!”
“你是世子了,以后,勇国公府就是你的了…”勇国公⼲涩的说道,李忠超愕然看着⽗亲,勇国公又仰头看着屋顶,眼泪不停的流…
李忠超呆呆的跪在前,任満脸的⾎沿着脸颊流下,一滴滴滴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李忠超艰难的爬起来,如同纸人般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