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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那是我的锦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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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苦苦哀求说她有急事,请让她见⽩老爷一面。

  这时轿子停了下来,轿帘打开,一⾝朝服的男人从轿厢中探出头来。他望着她,角含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朝服以及他头上的官帽,为他平添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他说:“小姑娘,我急着上朝,你若有急事,可先去找我的管家。”

  他说完这句话,轿帘合拢,侍卫们拥簇着轿子从她⾝畔走过,转眼便远去了。

  她不甘心,于是便跟在轿子后面跑,可是,她又饿又冷,终究是没有追上,眼看着那顶轿子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雪皑皑的街头。

  她气吁吁扑倒在雪地里,‮夜一‬等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千辛万苦从锦县来到此地,找到了要找的人,却没想到,并没有预想到的温暖。她正哭得伤心,一条野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朝着她狂吠起来。她吓了一跳,匆忙从地上怕了起来,落荒而逃。

  她缩在无风的小巷里,用冻得‮肿红‬的手,将⺟亲的手书打开了。她想知道,她到底是⽩家什么亲戚,倘若她再去⽩家,人家若是问起,她也好回答。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从她⺟亲的信里,知道了自己⺟亲和⽩家老爷的关系,原来,他曾是⺟亲的相好。后来,他回了京,她⺟亲便发现自己有了喜。她⺟亲原本想要进京去寻找他的,可是,却知悉这个男人娶了亲,并且夫和睦,那男人还扬言再不纳妾。⺟亲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是⾼傲的。她曾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是一心一意。如今发现,这一切却不过是镜中花⽔中月。她一腔悲愤无处发怈,后来便开始接客。

  她看完了信,満腔愤懑。

  她没见过接客前的⺟亲,但从别人口中,却晓得⺟亲那时是楼里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之贵家‮姐小‬还要优雅⾼贵。有多少男人做梦都想将她⺟亲娶回家,可是,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她⺟亲的美好人生才被毁掉了,同时毁掉的,还有她。

  皑皑的⽩雪茫茫的冰,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光芒。她似乎能从冰面上看到⺟亲的脸,那张曾经倾城绝⾊的脸,此刻已经如昨⽇⻩花。

  她有摸了摸自己満是冻疮的脸,还有‮肿红‬的手。

  她忽然不想去⽩府了,她想回去看⺟亲。可是,等她乞讨着回到锦县,她才得知,在将她送走那一晚,她的⺟亲便悬梁自尽了。她这次回去,无疑是羊⼊虎口,老鸨将她抓了起来,捏着她的脸蛋说:“你回来的正好,你的⺟亲不在了,那便由你顶上。你这张小脸,比你⺟亲也不差,将来定会出落成美人的。”

  她说要再养她几年,然后就让她接客。那一刻,她也想到了寻死,但是,她没有死成,或者说是她命不该绝,有人救了她。

  那个救了她的人,名叫崔于寒。他是个好人,将她从青楼买了出来,他听了她的遭遇,说他会帮她的。她这才知道,崔于寒是⽩砚的好友。他说,他可以先带她到京城,再想办法安排,让她见⽩砚一面。于是,她随着崔于寒到了丽京,住在了崔府。她在崔家待了一段时⽇,崔家一个老奴不知怎么得知了她的⾝世,他问她“你恨吗?”

  她说恨。

  他再问她“你想报复吗?”

  她说想。

  老奴点了点头。

  从那⽇起,老奴便开始偷偷教她武功,同时,还教给她易容的法子,开始改变她的容貌。他说,你若想报仇,便不能以他女儿的⾝份过去,也不能以现在的容貌过去,因为你和那家的女儿容貌有些像。

  她说,那她以什么⾝份过去。

  老奴说,他会安排的。

  她从不知,在崔家,竟然蔵有这样一个深蔵不露的⾼人。她心中怀了恨意,武艺便进展很快。后来,崔于寒还没来得及安排她见⽩砚,崔家便出了事。崔于寒在被流放北地前,托人将她托付给了⽩砚。后来,她便和崔家的奴仆们一道,充⼊了掖庭。又过了些⽇子,⽩砚派人将她接到了⽩府。她才知,自己此刻⾝份是崔家千金崔铭铭,而她易容的模样,也渐渐和崔铭铭越来越像。

  就这样,兜兜转转,她终于到了⽩府。

  她看到了⽩砚和他的夫人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她看到⽩砚的一双儿女,他们一家很美満。

  每当这时,她便会想起⺟亲悬梁自尽后的样子,想起自己被‮躏蹂‬的那‮夜一‬。

  ⽩砚格外开恩,收了她做义女。⽩素萱叫她妹妹,因为她所顶的⾝份是崔铭铭,她比⽩素萱要小。

  可她并没有一丝的感

  她恨!

  她才是他的大女儿,她才是⽩家的大‮姐小‬,可是,她却只能顶着别人的⾝份苟活。

  她将这一切怨恨埋在心底深处,埋得久了,便生了发了芽,长成了郁郁葱葱仇恨的大树。

  每⽇里,她看着⽩家‮姐小‬,她恨!

  她的⺟亲也是个才女,她自小学得她⺟亲的技艺,作画、刺绣、抚琴,这些她都会。但是,她知道,就算她会,就算她比过了她,她也依然会庒在她的下面。

  ⽩家大‮姐小‬很得宮里⽩皇后的宠爱,十四岁便⼊宮开始协助⽩皇后做事,她是女尚书,统领着素⾐局。她端庄娴静,才华横溢,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她常常想,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假若当初,嫁给他⽗亲的人,是她的⺟亲。那么,这一切都是她的,是⽩素萱占了她的。

  后来,她遇到了颜夙。

  那个少年,是那样的俊美,那样的儒雅。几乎是第一次见到他,她便动了心,可是她心中知道,他眼里本就没有她。他没有看到她,甚至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她看着他和⽩家‮姐小‬恋爱,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她的心在淌⾎,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

  这荣耀,这铺満鲜花的锦绣的人生,本都该是她的!

  他们夺了她的锦绣人生,却还为她取名叫⽩绣锦,说希望⽇后她的人生一片锦绣。

  多么可笑啊!“⽩素萱,你抢了我的一切,所以,我要你,还有⽩家的所有荣耀,都化为尘土,我作到了。”苏挽香,不,⽩绣锦,说完了这一切,侧首望向秦玖。

  她一直坐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犹若森暗影里的一尊雕塑,犹若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直到最后,当她面对着秦玖,说出一切都是她的时,她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秦玖望着暗影之中,⽩绣锦那张充満了仇恨以至于有些扭曲的脸。

  原来,苏挽香的容貌才是她的真容。原来,当年在她⾝边的⽩绣锦,不光⾝份是假的,连那张脸也是假的,原来⽩绣锦这个人从头至尾就是欺骗,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谋。

  她望着⽩绣锦那双灼灼闪光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的眼睛。倘若,当⽇回京那一⽇,或者,在祈雪节上,她能认真地看看她的眼,或许真能早⽇发现,她确实和她是有相似的地方。也怪不得,枇杷说她和原来的她有些像。

  原来,她们是姐妹。

  她毫不怀疑她说得都是实情。

  她的经历很悲惨,她⺟亲也死得很惨。她对她们⺟女很同情。可是无论她们多么惨,都不值得⽩家和那么多‮员官‬为之付出灭门的代价。

  那么多无辜之人的⾎,难道就只为了祭奠她⺟亲一个人一场执着的感情?她相信,只要⺟亲找上门来,或许她早⽇说出⾝世来,⽗亲不会不负这个责任的。

  她转过⾝,冷声道:“⽩绣锦,这个世上,总是有人会犯罪。所有的罪行,或许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再悲惨再合理的原因,却也不能堂皇到,可以让你犯的罪是无辜的。⽩家,以及那些无辜人的⾎,将是你永生的罪孽。”

  ⽩绣锦闻言,脸⾊有些惨⽩。

  “那个隐在崔家的老奴,他是天宸宗的人吧!⽩家当年那场⾎案,你和天宸宗甚至娴妃都是有勾结的吧?”秦玖冷声问道“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天宸宗利用了而已!”

  “那又如何?我复了仇!⽩素萱,不要以为你会好下去,告诉你,我会看着你的。你所做这一切,也许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裳。你,还有⽩若衾的孽子,你们都不得好死!”⽩绣锦笑得冷。

  “你知道吗?颜夙他现在,已经不再爱你,她爱的是我。我曾经怀过他的骨⾁,你有什么?你当年约他私奔,他没有走,为什么,他舍不得自己的一切,因为他不够爱你。可是现在,他愿意保护我。而颜聿,他也不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是⾝为秦玖的你。⽩素萱,你注定失去所爱,悲凉而死!”

  你注定失去所爱,悲凉而死!

  这声音在暗沉的牢中回,秦玖眯眼望向⽩绣锦,淡淡笑了。倘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冲上去想要掐死她,但现在,她不会了!

  只是一个被仇恨所主宰的可怜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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