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梦醒成空

　　⽔无形看到这已是泪流満面，万年來他始终不明⽩骆冰心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他。

　　他不相信骆冰心是个贪图富贵之人，一万年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她放弃所有一切，放弃她和他的回忆。

　　现在，他明⽩了，骆冰心是妖怪，她不想连累自己，不想毁了自己，宁愿选择孤独一人承受，也不愿把真想告诉他。想到这，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无法叹道：“现在你明⽩了吗？”

　　⽔无形哭泣道：“我不明⽩，我什么也不明⽩。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么‮忍残‬？为什么？”

　　无法道：“不是上天对你残不‮忍残‬，很多事情是讲一个缘字的。相聚是种缘，想离也是种缘。若你还不明⽩骆姑娘的苦心，你就辜负了骆姑娘一片痴心。”

　　⽔无形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站起⾝，跑到无法跟前，急问道：“哥，你告诉我，心儿现在到底在哪里？”

　　无法道：“就在你眼前。”

　　⽔无形回头望着上官凤，喃喃道：“你是说上官姑娘就是心儿？可是她忘记我是谁了，她什么也记不起來了。”

　　无法道：“世道循环，本是自然之理。真正的骆姑娘已经死了，站在你⾝边的是她再生为人，自然记不得你了。”

　　⽔无形突然回⾝，难以相信问道：“你---你---你说心儿死了？”

　　无法道：“是的。”

　　⽔无形“啊”大声惨叫，恶狠狠问道：“是谁杀了心儿的？是谁杀了心儿的？”

　　无法淡淡道：“是她自己。”

　　⽔无形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心儿会自己杀了自己，你骗我。”

　　无法道：“人间有正义之分，妖道有善恶之别。骆姑娘虽然是妖，可她天善良，她不想出來害人。于是，在她变妖怪的那一刻，她跳⼊了熊熊烈火里，**而亡。”

　　⽔无形痛苦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心儿会这么‮忍残‬，不相信真的抛下我不顾。”

　　无法叹道：“死有时候未必是件坏事，反而是种解脫，是种新的开始。骆姑娘**而亡，转世却成人，对她而言未必是件坏事，反而是个新的开始。”

　　⽔无形喃喃道：“新的开始，是她新的开始。”

　　无法道：“是的，新的开始。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骆姑娘召唤出來。”

　　⽔无形喜道：“你，你真的可以把心儿召唤出來吗？”

　　无法点头道：“阿弥陀佛，自在天意，顺其自然。只要召唤出她的记忆，便可‮醒唤‬骆姑娘來。”

　　⽔无形急道：“那你快点召唤出心儿的记忆，快点。”

　　无法道：“阿弥陀佛，上官姑娘，你愿帮这个忙吗？”

　　上官凤点头道：“我愿意。”

　　无法道：“那好，你过來。”

　　上官凤依言走到无法跟前，静静的站在那里。无法手指轻轻点在上官凤额头，一道佛光散发开來，充溢全⾝。

　　上官凤⾝体猛然一震，神情变得极为痴狂、哀怨，遥望着远方，似乎在寻找什么，痴痴的，呆呆的。

　　⽔无形动拉住上官凤的手，轻声呼道：“心儿，心儿，是你吗？你回來了？心儿，我是⽔大哥啊，你醒醒啊。”

　　上官凤转过头，看见⽔无形，痴痴的笑道：“⽔大哥，是你，我看见你了。你瘦了，也老了。”

　　⽔无形抱住上官凤哭泣道：“心儿，心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啊。”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在上官凤的怀里，嚎啕大哭起來。

　　这一对相恋了一万年的恋人，在这一刻，重新再相逢。一万年的等待，一万年的感情，换來的是人世间最为痴情的存在

　　上官凤轻拍⽔无形后背，哀怨道：“心儿也好想⽔大哥。⽔大哥离开心儿的⽇子里，心儿天天梦见⽔大哥，天天想着⽔大哥。”

　　⽔无形挣脫上官凤的怀抱，急问道：“心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是有人你这么做的？”

　　上官凤摇‮头摇‬，道：“沒有人我，⽔大哥，我是妖，是个人人鄙视的树妖。⽔大哥，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会受我连累，遭到报应，会被世人辱骂。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我想⽔大哥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过⽇子。只有我离开⽔大哥，⽔大哥才会得到解脫，才会有新的开始。”

　　⽔无形断然喝道：“不，沒有心儿在⾝边，我的生活就沒有了⾊彩，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心儿，你知道吗？我等了你一万年，想了你一万年，爱了你一万年。心儿，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上官凤轻轻为⽔无形擦去脸上的泪珠，叹道：“我可怜的⽔大哥，这一千年你过的是什么⽇子，心儿不会离开你的，心儿的灵魂永远守护在⽔大哥⾝边。”

　　⽔无形呵呵笑起來，像孩子般纯真，为傅无双拂去脸上的灰尘，道：“心儿，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你？我要替你报仇。”

　　上官凤摇‮头摇‬，微笑道：“沒有人杀我，是我自己跳⼊火炉中的。我不想变成妖怪，不想害别人。”

　　⽔无形道：“心儿，你何苦那么的傻。不管你变成什么，你永远是⽔大哥心目中最漂亮的心儿。”

　　上官凤叹道：“⽔大哥，我能转世为人，心儿很⾼兴。我希望⽔大哥能忘了过去，放弃心中的怨恨，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大哥，你太累了，放手吧，打开心中的枷锁，去接受新的生活，开始新的人生吧。”

　　⽔无形急道：“心儿，你要走吗？不要离开我。”

　　上官凤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从沒有离开过⽔大哥，我的灵魂一直就在⽔大哥⾝边。”

　　这时，上官凤头顶的佛光紧紧黯淡，直至消失，人也随即清醒过來，见⽔无形拉住自己的手，一惊，‮劲使‬丢开他的手，怒道：“你⼲嘛抓我的手？”

　　⽔无形看着无法，道：“怎么会这样？心儿去哪了？你把心儿还给我。”

　　无法道：“阿弥陀佛，难得你还不醒悟吗？”

　　⽔无形如遭重锤一般，呆呆站在那里，神⾊忽晴忽暗，变化不定。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人归于宁静。

　　无法微笑点点头，问道：“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无形道：“很静，很静。”

　　无法道：“静到什么程度？”

　　⽔无形道：“梦醒成空，往事如烟。”

　　无法哈哈笑道：“你终于领悟到了，终于窥破道的真谛了。”

　　⽔无形道：“大师，我罪孽深重，杀了那么多的人，道就不嫌弃我吗？”

　　无法道：“阿弥陀佛，你杀了谁？”

　　⽔无形道：“世人。”

　　无法又问道：“什么是世人？”

　　⽔无形道：“活着的人。”

　　无法问道：“什么是活着的人？”

　　⽔无形无语了。

　　无法道：“活着只是一种现象，死了是一种归宿。生与死，何必太过执著呢？”

　　⽔无形喃喃道：“活着是一种现象，死了是一种归宿。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明⽩了，我明⽩了，我终于明⽩了。”

　　无法微笑的问道：“你明⽩了什么？”

　　⽔无形平静说道：“我明⽩了，是因为我不明⽩。我不明⽩，是因为我不执著了。”

　　无法呵呵笑道：“你真的明⽩了，恭喜你得其大道。”

　　⽔无形道：“得是一种失，失是一种得。得失之间重要的是心态，非过程，非结果。”

　　无法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形转头对柳若枫、周天等人道：“天边神火就在落⽇神池里，你们过了前边的路，就可以看到了。”

　　周天躬⾝道：“多谢前辈成全。”

　　⽔无形微笑道：“我要走了，凡间的东西于我已不重要。前面的路危险重重，你们好自为之。”天空蓦然出现五彩的云朵，⽔无形就在这五彩的云朵里慢慢消失，无影无踪。

　　无法道：“阿弥陀佛，贫僧已完成使命，是该回去向佛祖回禀。各位施主，天边神火有尸魂守护，你们切记小心。告辞了。”佛光涣散，无法也消失在佛光当中。

　　上官凤一摸自己的脸上全是泪珠，凝惑问道：“我哭了吗？”心里努力在追寻刚才的记忆，有那么点支离破碎的东西，留在了她的心里。

　　看到天空逐渐消失的五彩云朵，只觉得心脏处一阵阵菗筋，说不出的痛苦和难受。

　　“也许，我和他之间，还沒有结束。”上官凤在心里惆然长叹道。

　　柳若枫呵呵笑道：“你沒有哭，你点化了一个人，消除了一场祸害。”

　　上官凤听的更是凝惑不解，道：“我点化了谁？消除了什么祸害？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沒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題，越问越糊涂，问到后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天道：“我们不要争论这个问題了，快进去找天边神火，时间不多了啊。”

　　四人按照⽔无形的指示，打开石壁上的石门，点燃一支火把，小心往里走去。岩石上的⽔滴答滴答滴落下來，地上积了大大小小不等的⽔洼，脚踩上去“哗哗”作响。不时还有几只蝙蝠飞出來，吓的上官凤惊叫，躲到了周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