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汇合
染⾎的城门轰塌在地,碎石遍布,空气中经久不散的⾎腥味即使用清⽔冲洗过青石地也难消失,这里昨⽇死了数万人,那些怨灵或许还滞留在这里,即使再明媚的⽇光,也化不散这一地的冷。
云若寒与神王殿精锐站立在城门口,夹道相,十二漫步进⼊⽩⽇城,街道冷清,楼房⾼低错落着,门房紧闭,这里曾经繁华过,可如今除了他们这些人,再难见到一个摊贩,一名百姓。
城主府被⽩虎士兵洗劫一空,所有值钱的珠宝、摆设通通落⼊了⽩虎的口中,只留下这座空城,十二至始至终冷着一张脸,一袭黑袍凛凛,气息冷冽。
“如意,”云若寒嘴角擒着一抹温和的笑,了上來“听说你突破了?”
仔细探查过十二的周⾝,云若寒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居然察觉不到?”
无法探查修为!?
明明前几⽇,他还能感觉到她武尊十二阶巅峰的斗气!可今⽇…她就像是洗涤了一⾝光华,返璞归真一般,浑⾝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十二漠然,暗衬,这便是武尊与武神的差距吗?就如同当初,她怎样也察觉不到凌宇寒的修为一般,但是!
黑眸中忽然掠过一丝暗⾊,若武神的修为都能够隐蔵,那么,⽩子墨是不是也!
见她神⾊异样,云若寒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余光暗暗看向一旁的凌宇寒。
“不,什么也沒有。”十二迅速收敛掉外露的情绪,若⽩子墨真的是武神,此刻说出來只会动摇军心!
“邱楼和明夜呢?”她看了眼云若寒⾝后,⼊目只有云天门和神王殿的精锐“他们还沒到?”
“恩,鸿雁城和伏羲城距离这里至少要半⽇,而且,玄武的军队也还在路上。”云若寒耐心的解释道,侧出一个⾝位:“我已经将⽩⽇城的校场腾空出來,用以军队驻扎。”
十二跟在云若寒⾝边,凌宇寒留下來安排神王殿的事,云天门的人各自散开,清幽的街道,唯有阵阵凉风,青石铺成的道路,落叶纷飞,两侧的民居空无一人,看上去有些萧条。
“我已经检查过,⽩⽇城內并沒有幸存的百姓。”云若寒神⾊黯淡,攻破⽩⽇城后,他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大肆寻找看有沒有从⽩虎的铁骑下存活下來的人,但很可惜,一个也沒有“⽩⽇城七万两千民百姓,无一生还。”
十二紧抿着线,眸光锐利“这是⽩虎的罪!”
七万条人命,十二自问,死在她手中的人或许比这更多,但是,她却从未滥杀过一人!
⽩子墨…
你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嘴角的笑甚是狠戾,恐怕那人与自己一样,从來都不会相信所谓的因果一说!
“我检查过整个城镇,值钱的东西通通被洗劫一空,而且…”云若寒有些呑呑吐吐,似有什么顾虑。
十二脚下步子一顿“而且什么?”
“你到了就知道。”他并沒有多说,只是引着十二抵达⽩⽇城中一个空旷的,还未修建好的堤坝处,散落的石块随处可见,树木萧条,十二脸⾊骤变,⾝侧的五指时紧时松,只因在这堤坝的⾼墙下,堆砌的尸骸犹如山⾼!发出阵阵的恶臭,尸体多数已经腐烂,苍蝇盘绕在半空,蛇虫鼠蚁啃咬着尸体的內脏,这些人⾝上所穿的都是玄武民间妇女的罗裙,青丝散,简直是一幅人间地狱!
十二紧咬着牙,一股冲天的杀意在腔里來回闯。
“她们都是⽩⽇城中的妇女。”云若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能够想象吗,她们临死前遭遇到了怎样的对待?”
众多的尸骸中,不少女子⾚⾝**,腐烂掉的⽪⾁上甚至可以看见残留的鞭挞、烙印的痕迹!
有被刀割过的,有被剑刺穿的,有的琵琶骨被铁链穿贯,有的…
她们死前沒有一个能闭上眼,到死也难瞑目!
“⽩虎…”十二体內斗气暴涨,雄浑的威庒自脚下升起,双眼⼲涩,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跳,一张脸早已铁青,狰狞着,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下一秒,就将撕裂敌人的咽喉。
她一直都知道,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有多凄惨,但是!她从未想象过,自己会见到这样的画面,无数妇女被奷,被磨折,她们临死前受到了怎样剜心的对待?她们可恨?可怨?
十二仿佛能够听到,她们一声声哀嚎,声嘶力竭求救的场景,她们伸出手,期盼着能有一个人,将她们救走。
“全都死了吗?”十二双眼狰狞,一字一字咬牙问道,盘绕在她⾝侧的悲拗与杀气,浓郁得让人心惊!她的确忍残,但她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无辜人!
云若寒不忍的闭上眼,耳畔风声呼啸,仿佛是谁在低泣“啊,都死了,沒有一个人活着,沒有一个!”
十二的嘴一张一合,她能说什么?风冷⼊了骨子,黑⾊的⾐决在风中飘,她眉目森冷,冷漠的转⾝,再不愿看这一地的尸骸一眼:“找个地方,火化了她们。”
若任由这些尸体继续搁置在此处,恐怕会引起瘟疫,只能选择火化。
而且…
十二眸光一冷,沒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拖着这样残缺,被人肆意玩弄的尸体下到地府。
这是她所能够给她们的,唯一的慈悲!
十二飞⾝一跃,來到校场內的临时营地,冲到放置酒坛的帐营,撕开红布,像是在发怈着什么一样,烈酒⼊喉,呛得她双眼发红。
“⽩子墨!”
酒坛哐当一声被十二抛掷在地上,碎片割破了她的腿。
“⽩子墨!”
一声声恨意滔天的呢喃,从她的牙齿里挤出,酒坛滚落在地上,已有五个,十二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一袭黑袍随着她的跌落扑闪开來,马尾在⾝后无力的摇曳着,她怀中紧紧抱着酒坛,酒难醉人。
无论如何她也忘不了,那些妇女临死前充満怨恨,充満绝望的表情,她们仿佛在说着:“为什么你要引起两国战祸?”
“为什么你要这么晚才出手?”
“为什么是你!”
…
她仿佛听见了她们的质问,心痛如刀搅!犹如千刀万剐一样的痛,除了十一,十二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子墨,只要一想到他,因为一己私,勒令屠城,只要一想到,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这些女人死不瞑目,她就恨不得亲手捏碎他的骨头,押着他,到坟前,來为这些女人惭愧,赔罪。
手掌盖住面颊,十二整个人颓败的倒在地上,飘舞的帐帘外,光明媚,却再暖不了她冰冷的心窝。
凌宇寒在得知十二离开堤坝后,几乎找遍了整个军营,最后來到蔵酒窖的帐內,看见的,是她孤⾝醉倒在地,満脸泪痕的模样,她的脚边,是打碎的酒坛,満屋子浓郁的酒味。
这是凌宇寒第一次见十二落泪,也是最后一次,膝盖跪在地上,他温柔的将人抱起,用火红的⾐袖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心菗菗的痛,⾆尖舐着她润的眼角,将那泪呑进腹中。
好苦…
眼眸晦涩,他闭上眼,呢喃着:“如意,你的心也这么苦吗?”
回应他的是这満室的萧条、静默。
将人抱起往外走,云若寒匆匆过來,刚准备开口,凌宇寒却好似未曾看见他一般,擦⾝而过。
云若寒整个人犹如雷击,呆愣在原地,瞳孔微微一缩,方才,他的神⾊,竟让他感觉到了惊恐!那宛如绝美的杀意…
云若寒打了个寒颤,转过⾝,目光复杂的注视着红⾐男子离去的背影,这⽇,凌宇寒在营帐中守候了十二一整天,不吃不喝,宛如一尊雕塑,静静的守着。
邱楼与明夜在夕西下时赶到⽩⽇城,随后,李岩率领五万士兵进城,十二麾下站立全数聚合在此地。
主帐內,邱楼气呼呼的鼓着腮帮,看着云若寒问道:“如意呢?”
“她在休息。”云若寒举着茶盏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
“啊?”邱楼眉头一皱,转⾝就要往营帐外走:“那我去找她。”
“等一下。”云若寒急忙把人拽住,素來温和的表情此刻蒙上了一层寒霜“她现在恐怕不方便。”
“什么意思?”出声的是明夜,乍一听到十二不方便,他心头一跳,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气息瞬间了,主帐內,还有神王殿的堂主,以及李岩及其副将在场,云若寒对上众人疑惑、担忧、诧异的目光,了眉心,将邱楼拉回原位,也不顾她的反抗,随后,才开口,将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次。
“什么!”邱楼怒不可遏,直接拍桌起⾝:“⽩虎怎么敢!怎么敢!”她气得浑⾝发抖,即使沒有亲眼所见,光是听人复述,她就已经快要遏制不住心底的杀意,那如意呢?她是不是更加痛苦难受?
明夜一张脸沉得仿佛能拧出⽔來,五指紧紧握着木椅的扶手,咔嚓一声,木块应声断裂,他抬起头,一双眼猩红一片“他们该死!”
他们居然敢让主子如此痛心!该死!
他不在乎那些妇女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他在乎的,是十二!天地之间,唯有她,掌控着十二的喜怒哀乐。
“妈的!”周全气得双眼发红:“这帮蛮子!”
“够了,都吵什么?”李岩亦是一副狰狞的表情“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样将⽩虎赶出边界!要论他们的罪,等到战火平息,陛下定不会放过他们!”
⾎债,必将⾎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