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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八章 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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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朝时郭守敬修了通惠河,解决了京杭大运河的最后症结,使漕运的粮食和天下百货可以直接运到大都城里的积⽔潭。但到了国朝初年,因为战,航道淤塞,加之徐达修建北厩时,将城墙向南移,河道只能通到崇门外,而且目前只供运送修建厩所需各种物资的官船使用。一切民间船只,还是只能在通州停靠,走陆路上岸。

  是以通州这个大运河的昔⽇,仍旧保持着一贯的繁华,每天都有上千艘船停靠,码头上从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前来接货的车马人流…

  然而今天,河面上的官船也好,民船也罢,一股脑都被赶到通惠河去,通州码头的河面上,除了全副武装的军船,已经一条船都看不到了。码头上也被清空出来,戒备森严——那些挎刀持、笔直立的官兵,全都穿着大红战袍,这是皇宮噤卫才能穿的服⾊

  这些皇宮噤卫⾜⾜有一万之数,将个通州码头围了个里外三层,⽔怈不通。河面上还有几十艘⽔师的战船,船上同样站満了噤军官兵,还有黑洞洞的大炮指向河面,一片肃杀的恐怖气氛。

  码头上此时立着几个顶盔戴甲的将领,为首的一个面庞黝黑、英气人的年轻将领,竟是大明太孙朱瞻基。他的手搭在间的剑上,食指无意识的在剑柄上磕动,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眼里却有难掩的焦灼。

  王贤和徐妙锦被掳走的消息,他四天前就第一时间知道了,登时那叫一个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好在后续的消息源源不断,北镇抚司的人紧跟着那条船北上,让他心下稍安,只是投鼠忌器,并不敢展开营救。

  本来朱瞻基还在猜测,他们不杀王贤,要把他掳向何方?结果那条船直直就朝厩来了,更让他又惊又惧的是,他们竟然派人直接给皇帝送信,明言今⽇通州,将有一场好戏看

  至于是什么好戏?朱瞻基不敢想象,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可以把皇帝气得吐⾎然后带来灭顶之灾的…

  朱瞻基自然竭力劝皇爷爷不要轻易上当,但是朱棣烈如火,更受不得一点挑衅,本不听他劝,坚决要赴这个约没法,朱瞻基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旨先来通州布防…至少不能把防务也给别人,不然就实在太被动了。

  朱棣倒没有再驳他面,答应让太孙先行前来布防,从昨天下午开始,朱瞻基就将通州的船只车马、闲杂人等全都驱赶出去,把个码头戒备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当然,苍蝇飞不进来,有人却能进来了。一辆装饰华丽的皇家舆辇就长驱直⼊,在码头上停下。朱瞻基皱眉望去,只见一群宮人飞奔到车前,放下脚踏,打起罗伞,摇着团扇、提着箱笼人虽多,却丝毫不,不知配合过几千上万次了。

  这时候,车帘才打开,一⾝亲王服⾊,俊秀潇洒的赵王殿下,终于下了车。

  朱瞻基不情不愿的过去,抱拳道:“三叔。”

  “太孙。”赵王打开画着桃花的折扇,点点头。

  “三叔不是最怕热么,怎么有兴致的跑来通州晒太?”朱瞻基道。

  “呵呵,我是怕⽗皇会被气坏了…”朱⾼燧似笑非笑道:“太孙,你说待会儿咱们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

  “我怎么知道?”朱瞻基看赵王的表情,心里不噤咯噔一声,暗道这家伙不会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吧?虽然明知道发问会被羞辱,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个,三叔,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赵王轻摇折扇,笑道:“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胡猜想罢了。”

  “愿闻其详。”朱瞻基闷声道。

  “呵呵,那好,我随口说说,你可别当真。”赵王方敛住笑容道:“我想既然他们敢对太做出那种事情,就说明他们是何等的丧心病狂,简直视我天家如死敌现在他们敢说有好戏给皇上看,自然总不会是什么五登科、四海献寿之类的好戏吧?”

  “当然。”朱瞻基恨声道,他对那些人敢自己⽗亲下跪,实在深以为恨,早就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把那些人全都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所以他们肯定是要惹得皇上雷霆大怒的。”赵王淡淡道:“我想,这件事会着落在他们掳走的你小姨和王贤⾝上。”说着目光琊芒闪烁道:“至于如何用他们俩让皇上雷霆震怒,这我就不知道了。”

  朱⾼燧怎会不知道?分明是故意不说而已。徐妙锦是皇帝想得而得不到的女人,你说该怎么让皇帝雷霆震怒?简直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朱瞻基心里烦闷的吐⾎,却又束手无策…他很清楚,赵王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盯着自己,不让他搞小动作,替王贤和徐妙锦遮掩的。

  朱瞻基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皇爷爷看到王贤和徐妙锦之间发生了什么,会是怎么样的震怒。天一怒,⾎流漂杵…王贤指定是保不住了,能保住他家眷的命就不错了。至于他⽗俩会遭到何种程度的打击,朱瞻基已经不去想了…他本不敢想象,陷⼊狂怒的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到那时候,一切的法都将只是徒劳,没有一点用处,只能等待命运的降临…

  看到朱瞻基那张黑脸上汗珠滚滚,朱⾼燧得意极了,太和王贤以为钞法风波过去就‮全安‬了,殊不知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到了今天图穷匕见的一刻,不仅王贤的命运、太的命运、太孙的命运将被决定,就连汉王的命运也一样…汉王和太在厩斗得有多烈,⽗皇朱棣不会不知道。因为这本就是⽗皇一手推动的局面,他不会放心把厩和南方丢给两人的任何一个,只能让他们互相制衡,互相斗争,这样才不会有人把厩经营成自家的地盘,架空自己这个皇帝。

  所以一旦太因为受到丑闻的牵连被废,⽗皇一定会怀疑是汉王在捣鬼,只要自己稍稍制造一点传闻,保准让朱⾼煦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到最后,还是自己这个远在‮京北‬的老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是想着,朱⾼燧心一片火热,几乎是翘首以盼,等那艘船儿出现在河面上。

  等啊等,等啊等,未想到先等来皇帝的銮舆

  “皇上驾到…”伴着司礼太监的⾼唱,太孙和赵王赶忙收起各自的心思,上前恭大明皇帝陛下。

  朱棣没有从銮舆上下来,也没有吭声。纱幔轻舞,挡住了大明至尊的脸,但谁都能感受到皇帝已经变成了一座随时都可能噴发的火山,危险至极

  受天气场的笼罩,码头上数百上千人黑鸦鸦地肃然而立,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个个心里打鼓,面⾊铁

  朱棣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坐在龙椅上,目光越过人群,定定望着河面,当他看到河面上出现的那艘挂着绿旗的船时,他按在龙椅靠背上的双手,已经是青筋暴起。

  按照对方所言,悬挂绿旗的,便是他们的船便是那艘要上演好戏的船

  码头上下,上万人齐刷刷望向那艘缓缓驶近的船,船上自然是有人的,但那些船的黑⾐人,却又像死人一样立在那里,对闯⼊天罗地网的毫不在意。

  “拦下那条船”朱瞻基忍不住下令,他已经后悔了,昨天没有孤注一掷,命人将那艘船彻底毁掉,哪怕是⽟石俱焚,也好过现在这样的万劫不复。

  “不要拦。”朱棣却冷冷说道:“他们要给朕看好戏,朕就让他们尽情表演不然还以为朕怕了他们”

  “是…”朱瞻基低下头,头顶着‮辣火‬辣的太,他却感觉透心的凉。

  皇帝一声令下,那艘船畅行无阻,很就停泊在码头边上,噤军官兵呼啦一下围上去,却看到那些立在船头的黑⾐人,陆续软倒在地,好像都死了…

  惊悚的气氛登时笼罩码头,好在朱棣的噤卫都是尸山⾎海爬出来的,壮着胆用长矛将那船固定住,再系上缆绳。但没有旨意,谁敢登船?

  “皇爷爷,孙儿先去查看一下。”朱瞻基再次请旨道。

  “⽗皇,儿和太孙同去。”赵王也赶紧请旨,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必须放着朱瞻基狗急跳墙。

  “不用你们,朕自己有腿。”朱棣缓缓从龙椅上起⾝,迈步下了銮舆,面⾊铁青的往那艘船走去。

  “皇爷爷万金之躯,不能冒险,还是孙儿先看看有没有危险吧…”朱瞻基有些绝望的努力着。

  “哼,朕是真武大帝转世,什么危险奈何得了朕”朱棣横朱瞻基一眼,在几名侍卫的随扈下踏上了船板。

  见朱瞻基连先上船都成了泡影,赵王有些幸灾乐祸的拍拍他的肩“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光景吧。”

  待两人上了船,就见皇帝立在甲板上,怒火冲天、目眦

  赵王凝神一听,一脸‘奇怪,道:“怎么这船上,还有女人的**声?”

  朱瞻基也听到了那婉转的**声,整个人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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