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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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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按照去年的收益算,用十万两银子买下商人们手里的股份,真是划算极了。

  可是蒋知县很清楚,去年那种暴利,再也不会有了。往后回归正常,粮号就算‮钱赚‬,也就是一年万把两银子的样子。如果这样算,商人们手上的股份,别说十万两,就是五万两都不值。但王贤要按去年的收益算,却又可以说得过去,就看照谁说的办了…

  蒋知县又领教了王贤步步算计的本事,怪不得粮号迟迟不肯分红,原先是打得这个主意人家就没打算分给自己

  形势人,本容不得他不答应,何况又不是他的钱,哪犯得上据理力争。蒋知县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众股东大喜过望,当即邀请蒋知县,初八开业时,可否拨冗前来剪彩?

  蒋知县才想起,人家年前就给自己下过请帖,忙点头道:“有,没有也得有”

  “那太好了。”众人笑道:“到时候有县尊剪彩,运社肯定蓬荜生辉,财源广进啊”

  “当然当然。”蒋知县点头不迭道。既然到了这一步,他也放开了,和众人亲热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席尽,直到深夜才散。

  第二天,王贤回王家村祭祖,自然又见到了他那便宜儿子。王金恬着脸问他,可有中秀才的法门,被王贤板着脸教训丨一顿,骂他不用心读书,光想着投机取巧,这样就算中了有什么用?一辈子也不过是秋风钝秀才,连饭都吃不上过⾜了当爹训丨子的瘾。

  王金却有几分小聪明,听出王贤的弦外之意,虽然低头受教,却忍不住喜上眉梢。

  “先专心读书,过了府试再说”王贤见他听明⽩了,狠狠瞪他一眼道:“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扒了你的⽪”

  “爹放心。儿子岂是那般不懂事?”王金这声爹叫的发自肺腑,甜甜笑道:“这种事儿当然一辈子烂在肚里,打死都不说。”

  “不明⽩你在说什么”王贤啐一口,不再理他。

  祭祖之后的几天,王贤依然在陆员外的别业小住。那些个士绅天天在门房里候着,后来心一横,也学蒋县丞跪在门外,王贤不见他们就不起来,就连王兴业也劝王贤,都是乡里乡亲的,惩罚他们一下就算,别太过火。

  王贤这口气早就出来了,他也没想赶尽杀绝,不过是让这些人教训丨深刻,彻底断了跟自己作对的念想。现在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便让他们一起进来,先狠狠训丨斥一番,又讲了一通‘人心齐、泰山移,的的大道理。

  士绅们还没这么老实过呢,他们是被王贤彻底整治过来了,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作对了,一个个服帖的跟小‮生学‬似的,就差给王贤跪下,山呼万岁了。

  看着那一张张,曾经对自己充満不屑与倨傲的面孔,如今仍是对着自己,却是这般低眉顺目、服服贴贴,王贤不噤感到一阵索然无味,这富县对自己来说,也就这样了…

  想到这,他暗骂自己真是犯,难道别人非要作对,自己才舒服么?收起心思,王贤对那帮员外道:“我已经劝那些商人,把粮号和盐号的股份都卖给县里了,你们想要买扑,就凭自己本事去争吧。”

  “不敢不敢。”员外们‮头摇‬不迭道:“我们再也不敢争了。”

  “让你争你就争”王贤骂道:“我是那种不给人活路的人么?”

  “不是”员外们肯定道,但心里还有个‘吗,字没出口。

  “大家都要过⽇子,在富县这一个锅里摸勺,难免磕磕碰碰。这次商人们识大体,将这两个商号让给你们,你们只要谨慎经营,亏空几年就会补上的。”王贤沉声道:“比比人家的气度,你们不觉着‮愧羞‬么?”

  “‮愧羞‬…”士绅们低下头道:“我等不当人子,无地自容”又关切问道:“把商号让给我们,他们怎么办?

  “有道是风物长宜放眼量,这大明朝又不光一个富县、一个杭州府,还有广阔的天地可以施展呢”王贤沉声道:“商人们要组建四海运社,将杭州府的物产,运到五湖四海去”

  士绅们这下彻底放心,看来商人们真不跟他们争了,这下是真‮愧羞‬了:“我等之前还瞧不起他们,现在看来,我们比人家差远了,妄自尊大实在可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贤笑道:“往后你们要多多亲近,互通有无,这样咱们富才会越来越好”

  “一定一定”士绅们重重点头。你直接讲道理,他们是听不进去的,只有把他们的狂妄击碎,让他们低到尘埃里,他们才能用心听…

  “对了,初八运社开张…”末了,王贤笑道。

  “我们一定捧场”士绅们大声道。

  “好”王贤大赞道:“大善”

  初八那天,富县的大街上,扎起了一重又一重彩楼。蒋知县特意将上元节扎花灯的⽇子提前了五天,让大街上张灯结彩,锦绸绕树,为四海运社增光添彩。

  富县的商人和士绅纷纷解囊,他们为庆贺四海云社开业,争先恐后从杭州各地雇来了锣鼓女乐、杂耍⾼跷、狮子龙灯…从这天早晨起,就在街上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昅引全县百姓前来观看,那叫一个万人空巷

  运社门前的广场上,非但县里的头面人物一个不落的到齐,还特意请来了府城还有各县的士绅商人前来观礼…这是王贤的主意,运社可不是单做本县的买卖,要让外县的尤其是杭州府的人都知道,才能尽快发展壮大。

  吉时一到,县城里更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烟火齐放,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爆竹、烟火、冲天炮,震天连地响成一片,硝烟竟聚成一团⽩云,飘在半空久久不散。便有风⽔先生附会说,这是庆云,大吉兆啊预示着四海云社肯定能成大事

  灵霄和银铃却没工夫关心这个,她俩的眼睛早就被大街上的奇术异能,歌舞百戏牢牢昅引住了,跟着表演的队伍挤过来、钻过去看热闹。保护她俩的四个道士,差点没疯掉…

  王贤没有出现在剪彩现场,所有的问题都已解决,仪式再热闹也只是走个过场。他这个幕后大佬,终究只是个未⼊流品的杂职官,出席那种场合也只能靠边站。何如事了拂⾐去,深蔵功与名,陪着心爱的人儿逛街呢?

  现在还是新舂佳节啊…林清儿穿一⾝淡⻩⾊的襦裙,外罩一件碧⾊翻领的披风。因是与王贤走在一道,她没有戴幂罗,将那美妙倩兮的精致容颜,大方的展露出来,髡髻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无数人为之回眸,无数少年为之心动,只觉她像是画上走下来的神仙女子。林清儿虽然不喜被盯着看,但也不能让人把眼都闭上,只好把头转到一旁,去看那些小摊上售卖的玩意儿。

  卖大阿福的大婶儿,总觉着她面,忍不住问一声道:“您是哪家的媳妇啊?”

  “我是…王家二郞的,”林清儿粉面微红,挽过王贤的手臂,然后小声补充道:“未婚。”

  王贤的虚荣心,刹那间得到无比満⾜。他得強忍着,才能不让自己傻笑出来。

  “原来是林姑娘啊”街上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着面呢“吓,原先就那么好看,可也没这么好看,跟画儿上的似的。”

  “哪有。”林清儿娇羞的低下头。幸福的女人分外娇,自然不是原先愁苦万状时可比。

  听说这就是王官人伉俪,人群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嘴八⾆的向他俩问好,有作揖的,还有下跪的,弄得林清儿好生窘迫。王贤忙拉这个拽那个,让他们起来,大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莫要折杀我”

  “大人,你就让我们拜一下吧”一个老者抓着他的手,动的颤声道:“至少得让我们这些灾民拜一下,我们早就想给你磕头了”

  “是啊大人”不开口自承,本分不出来客居的灾民和本地的百姓,都是一样的⾐着体面、面⾊健康“多亏了您和大老爷,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可怜人,才又找到第二个家”大老爷自然不是现在姓蒋的那位。

  “是啊,不比不知道。后来我们才知道,再没有像富这样对灾民一视同仁的县。跟那些分到别的县的灾民比起来,我们的⽇子就是天上地下,我们当初却懵懂不知现在知道了,一定要给您磕头”

  王贤听得眼眶一热,能听到这番话,自己和老师就值了…他团团作揖道:“惭愧,惭愧我和魏大人只是尽了本分而已…”扶起来⾝前的几个灾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怎么说都没用。王贤无奈,只好大叫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众人齐齐望去,却啥都没看见,又巡视好一会儿,还是啥也没有,待他们回过头时,却见王贤已经拉着他的未婚,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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