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八 对错
中年人把烟头远远弹出去,阴笑道:“帝国这次军功赏得厚,这钱,你们拿着烫手!有萧山伯大人照看着,你才能拿到该得的那份。否则的话,就算钱再多,没命花可就不好玩了。”
说话之际,中年人忽然透过车窗,看到越野车后座上放着整整两个大包,塞得鼓鼓囊囊的。以前其它人来送军功,都是一件两件,哪曾见过塞満了两大包的军功?
中年人顿时觉得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声音一颤,问道:“这些都是军功?”
“没错。”千夜淡然回答,就象没有看到旁边少校已经脸⾊微变,拼命使来的眼⾊。
那中年人不露声⾊地给旁边人甩了个眼神,然后迎上千夜,満脸堆笑地说:“既然是这么多,那就可以商量…”
就在这时,千夜后腰突然袭来一道阴风,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他⾝后,手中匕首狠狠向千夜后腰揷下。
眼看匕首就要入⾁,却突然凝在空中。那杀手満脸惨白,因为双生花已经指在他的脸上,枪管几乎揷进他嘴里。
“别…”杀手颤抖着,想要求饶。
“再见。”千夜淡淡地道,随即扣下扳机。
一声轰鸣,杀手的脑袋当即爆成一团血雨。中年人脸⾊大变,刚要有所动作,千夜手中又多了一支短/枪,直顶到他的额头。
中年人脸⾊惨淡,连声道:“我们可是萧山伯的人,你敢动我们,你就死定了!”
双生花又是一声轰鸣,千夜根本不打算听他把话说完。
“一起上,杀了他!”周围的私军战士这时才反应过来,有几个凶悍的立刻扑向千夜。
千夜微一侧⾝,就从两只拳头中间游刃有余地穿过,尚有余暇把双生花收起,东岳出鞘,平淡无奇地一剑横扫,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名战士连人带兵器全都斩为两段。
如此狠辣手段,终于震慑住这些骄横惯了的私军,他们握紧武器大声呼喝,却再也无人敢靠近。
千夜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正要上车,骚动已经惊动了不远处的帝**功登记处。一名中校带着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帝**全速向这边奔来。
中校赶到现场,看到満地尸体,顿时大怒,对千夜喝道:“敢在帝**部办事处闹事杀人!来人,给我拿下!”
帝**战士立刻冲向千夜。单论个体战力,这些人还不如萧山伯私军,但他们⾝上穿的是主力军团军服,代表的⾝份又不一样。动了他们,就等于是动了帝国主力军团的脸面。
千夜对中校冷冷地说:“你眼睛瞎了吗?”
“你说什么?!”中校勃然大怒,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忽然一花,千夜不知怎地出现在他面前,手中多了块东西,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中校顿时被菗得天旋地转,嘴里噴出好几颗牙齿,不过他被千夜一手按在肩上,止住了跌势。
中校好不容易从晕眩中缓过气,正想喝骂,忽然眼前多了一样东西,刚才就是这块铁牌菗在他脸上。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千夜的声音依然平淡无波,听在中校耳中却恍若惊雷。
他左半边脸已经肿如猪头,左眼充血得几乎睁不开,他努力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了看铁牌,顿时被央中那个阴刻的‘赵’字惊出一⾝冷汗!
“这是…哪个赵家?”话一出口,中校就恨不得菗自己一个耳光。令牌的式样纹路是公侯之制,赵虽是大姓,可公侯却不多,十有六七,就可能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个赵家。
中校本能地转⾝看向千夜那辆越野车,上面揷着火/枪与染血刺刀交叉的远征军旗帜。然而从千夜嘴里却吐出一个让他浑⾝发寒的名字:“燕云赵氏。”
一众帝国主力军团战士见长官受制,正纷纷子套原力枪对准千夜,此时也大多变了脸⾊。
中校的改变极快,几乎立刻换了一张面孔,觍着脸对千夜道:“您稍等,卑职先处理下公务,耽误不了几分钟。”
当他转向萧山伯一众私军时,脸⾊早就冷若冰霜,换脸之快,不愧是帝**部出⾝。中校向私军们一指,杀气腾腾地喝道:“把这些混蛋都给我拿下!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中校发号司令完毕,转过头来时又换上真挚笑脸,道:“大人来交军功吗?请随卑职进去,车让小子们开就行了。”
千夜不置可否,眯着眼看了中校一会儿。中校硬是用半张浮肿的脸,笑出如舂风般和熙的表情。于是千夜点点头,跟着中校一路走进军功登记处。中校这才偷偷松口气,悄悄抹了把颈后冷汗。
登记处颇为热闹,近百名冒险者排着长队,一一等候登记军功。中校领着千夜穿过大厅,直上三楼,那副点头哈腰的媚态,顿时惊到了厅中的众人。
伺候千夜坐定,着人送上茶水,在等待战士们把军功证明抬上来的时候,中校简单介绍了军功登记的规矩。明面上的规矩千夜大都知道,而中校口中的就是些潜规则了。
这个军功登记处名义上的主官是帝**部一名上校,钱留,乃是一位侯爷嫡子,⾝份⾼贵。他本人没敢来郡城上任,毕竟这里还是在铁幕之下,人躲得远远的,什么事都交给中校一手操办。
至于萧山伯,实际上也是那侯爷一系的人,这处军功登记点,就是武安候的利益范围。一切盘剥所得,最后都将按爵位⾼下各自分润。
中校说得隐晦,不过千夜也明白了。
介绍完,见千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发怒,中校才悄悄松了口气。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心地问:“千夜大人,您看,冒犯了您的那些人应该如何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夜淡淡答道。
中校立刻叫进来一名副官,低声吩咐几句,然后用手比了个斩首的手势。副官点了点头,迅速离开。
中校回到千夜⾝边,赔笑道:“大人放心,一切都会弄得⼲⼲净净的。您放心,这里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千夜轻吐了口气,说:“这是你的职责范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是不会管的。只要下次来,不要让我看到萧山伯的人就行。”
“您放心,绝对不会,绝对不会!那些家伙怎么动作这么慢,我去催一下!”中校见安抚好了千夜,立刻发现下属还没把军功证明抬上来,他左右一看,索性自己一路小跑出去,准备亲自去办。
千夜走到面对走廊的一扇窗前,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下方的大厅。或许上位者都喜欢这种俯瞰的感觉,特别是那种从下面一路爬上来的人。
大厅中的冒险者交完军功,拿到凭证,満脸笑容地走到大厅另一侧研究兑换列表去了。这些人应该大都被盘剥了一遍,才能站在这里,可看他们此刻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忿恨的痕迹。
千夜暗自摇了头摇,想来这种拦路盘剥的事不止在这里,在其它各处也都同样发生着。处处皆是如此,防也没用,堵也没用。就算不是血战期间,平时远征军总部对各处的军功和物资也或多或少有截流。
而那个中校如此之快地见风转舵,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双方背后所代表利益的力量对比。萧山伯的人想动千夜,实际上等如是动了赵阀的利益,既然犯错在先,那被踢出局也是正常。哪怕千夜没有先表明⾝份,可也是萧山伯的人没长眼睛办事不力。
这就是评判对错的标准。
但是千夜甚至可以要求中校杀掉萧山伯的人,却不能破了这个局。否则就是破坏了玩法,会得罪一条线上所有的世家贵族。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突然起了一阵喧闹,一队战士冲进大厅,嚣张之极地把排在前面的冒险者们推开,一路喝道:“让开,都让开!我家少爷要交军功!”
在数十名战士的簇拥下,一个华服年轻人昂首走进大厅,嘿的一声,将一个大硕狼人首级砸在柜台上,喝道:“就是这个!”
看到这颗狼头,大厅中的冒险者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惊叫道:“子爵!这是狼人子爵的头!”
华服青年志得意満,轻敲了敲柜台,对那后面几名颇有姿⾊的女军官说:“这个狼人子爵,帮我登记在越陆天青省青邑伯李家的名下。”
冒险者们投向华服青年的目光已经是敬畏交加。对他们来说,黑暗种族的子爵就是天大的人物,一旦遇到了就是想逃都逃不掉。现在一颗狼人子爵的脑袋就放在柜台上,很多人觉得就象在作梦一样。
楼上的千夜启动真视之瞳,扫了华服青年一眼,看出他刚刚十级,初入战将。不过原力颇为不纯,若无其他机遇,今后提升空间不大。以这人战力,想要斩杀同级的狼人子爵十分困难,应是运气不错。
中校这时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几名士兵抬着两大包军功证明。中校再望向千夜的眼神,更多了一层敬畏。
刚刚看到两个大包时,中校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不管这些是否千夜一人的猎获物,只看赵阀放心让他独自带着这么多东西穿越荒野,就可想而知千夜的实力和地位。
中校现在只庆幸自己方才处理萧山伯那些不长眼的私军时,足够⼲脆利落,即使赵阀也找不到任何事后兴师问罪的借口。
战士们把东西放下,中校立刻冲到门口,⾼声叫道:“所有登记员都给我上来!下面军功登记暂停!”
华服青年正和几名年轻女军官聊得开心,闻言顿时愕然,望向楼上,朗声道:“为什么暂停?你可知我是越陆天青省李家的人…”
中校不耐烦地道:“谁家都没用!全给我上来,别让老子等!”
那几名女军官立刻如受惊小鸟,纷纷飞上三楼,把华服青年和他的数十名手下晾在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