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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哑巴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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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舒认真地说:“老陶,算了,都是为了工作,有误会也正常。精神文明建设要搞,经济建设也要搞,以后凡事不要太过头了,要把握好度。”

  陶玉鸣的脸上有了得,连声说:“是是是,接受楚书记的批评。”说完告辞而去。

  看着陶玉鸣得意的样子,楚天舒并沒有太生气,他觉得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如果沒有付大木的授意,他陶玉鸣既沒有这个脑子,也沒有这个胆子。他只不过是付大木的马前卒,应声虫,是执行工具罢了。

  再者说,楚天舒作为县委书记,主抓全县的精神文明建设,大会小会上,也多次讲过要扫黄打非,净化社会环境,为创建精神文明示范县而努力。遇到这种事情,把陶玉鸣批评重了,以后真让他去扫黄打非,他又该罗里吧嗦了。

  在当前微妙的政治环境中,楚天舒和付大木面和心不合,有些事情,都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又都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有些事情,半明白半糊涂,一边拆台一边还得装出补台的样子。

  楚天舒根本沒有想到,他正在为黄大金积极营造投资环境,这家伙却股一拍溜之大吉了。

  更要命的是,黄大金回去之后,在江浙客商中大肆宣扬,南岭县去不得,穿着衣服进去,光着身子出來,太他妈的了。

  江浙客商不明就里,以为南岭县跟有些穷地方一样,引资的时候吹得天花坠,等投资进去之后,处处设卡,事事刁难,把客商得只能一走了之,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这就是穿着衣服进去,光着身子出來。

  如此一來,黄大金逃之夭夭不说,柳青烟前期在江浙客商身上做的工作全都付诸东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当柳青烟向楚天舒报告了这个消息后,他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柳青烟,我早就给你代了,要做好他的工作,一定要留住他,你是怎么搞的?”说完,还冲着柳青烟眨巴了几下眼睛。

  柳青烟若有所悟,她嗫嚅着说:“楚书记,我都不知道给他做过多少次工作了,他表面上答应说沒什么,沒想到心里还是对被抓的事耿耿于怀。”

  楚天舒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政府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却拿我们当儿戏。这人也真是的,南岭也是领导的南岭,不是他想怎么搞就可以搞的!既然搞了,就不要太顾脸面了,又要潇洒,又要脸面,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走就任他去吧。也就是我们这偏远落后的地方,才把他这么个小老板当人看,要是换到东南沿海地区,像他这样的小商人多如牛,谁会在乎他?更别说像我们这样求爷爷告地挽留他了。”

  柳青烟听楚天舒啰嗦这么一大通,想必是有感而发,便也附和了说:“就是,就是。”

  楚天舒又问:“派出所对他罚款了吗?”

  柳青烟摇了摇头说:“沒有。派出所知道我是陶玉鸣的亲戚,才给了个面子,要不然的话,肯定会依法重罚的。”

  “早知道是这样一种结果,又何苦去捞他?”楚天舒感叹说:“杜局长说得太对了,黄大金这种人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就是,就是。不过,虽说沒有罚他,那罪也够他受的,十几个嫖客被关进了一个大房子里,沒有坐的地方,有的蹲着,有的站着,里面乌烟瘴气,令人窒息。我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找到了他,带出來后,办案民警本來还要让他罚款的,所长认得我,才沒有作声。也难怪黄大金心有余悸,一旦被抓进去,就像羊群被赶进了羊圈,哪里还有人格尊严?”柳青烟一口气说完,起身给楚天舒的茶杯加上水,顺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楚天舒拍着文件夹,大声说:“沒罚款就算便宜他了,我想过了,派出所的同志做得对,对于这些违法纪的行为,必须加大打击的力度。”

  柳青烟长叹一声,自嘲地说:“算了,走了就走了。起招军旗,自有当兵人,走了他一个,还有后來人。”

  别看柳青烟说得轻巧,其实心里无比的郁闷,尤其是明明知道是有人设了圈套给黄大金钻,刻意把招商引资的事搅黄了,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辛辛苦苦了个把月,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了,却落得个空欢喜一场,搁谁身上都舒坦不了。

  楚天舒的心情与柳青烟一样,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抄起了手边的座机,打给了薛金龙。

  薛金龙正聚会神地偷听楚天舒与柳青烟的谈话,突然听见电话铃响,吓得一个灵,忙关了窃听器的声音,叉开五指整理了头上耷拉下來的头发,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才跑过去抓起话筒,干涩地问:“哪位?”

  “我是楚天舒。”楚天舒严厉地说:“薛主任,你在干什么?”

  做贼心虚的薛金龙一听是楚天舒,还质问他在干什么,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楚书记,我,我,沒,沒,沒干什么?”

  楚天舒听薛金龙慌慌张张的声音,心里早已有数,也懒得跟他多说,便问:“大木县长回來沒有?”

  薛金龙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楚天舒对于黄大金被赶跑了心里不舒坦,可能是要找付大木发,他想都沒想就回答说:“报告楚书记,好像还沒回。”

  楚天舒不耐烦地问道:“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到底回沒回?”

  “沒回!”薛金龙马上肯定地说:“刚才我过去看了,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肯定还沒回來。”

  事实上,薛金龙得到了消息,付大木刚刚从市里返回了,只是他清楚付大木的习惯,外出几天再回來,首先是去石花大酒店找胡晓丽,解一解小别之渴。

  而且,昨天合伙演了一出好戏,搅黄了楚天舒眼见着到手的成果,大县长正在兴头上,说好了晚上要庆贺庆贺,这个时候,你楚天舒想找不痛快,大县长也沒心情陪你玩啊。

  “那好吧。”楚天舒说:“薛主任,请你通知耿县长、迟县长和李县长,到小会议室开个碰头会。”

  “哦哦。好好。”薛金龙很有些意外,楚天舒找付大木,原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兴师问罪,而是要开碰头会,大县长沒回來的话刚刚说出去了,再想反悔都來不及,只能按照楚天舒的吩咐,通知政府这边的几位副县长去开碰头会。

  参加“碰头会”的除县委书记楚天舒外,还有县委副书记杨富贵、常务县长耿中天,组织部长周宇宁,宣传部长茅兴东,公安局长陶玉鸣等常委,加上副县长迟瑞丰和李太和,一共八个人。县长付大木沒回來,算是因公缺席。

  自从白存礼跳楼自尽以后,楚天舒就以这种“碰头会”的形式來讨论决策县里的重大事项。

  理论上來说,常委会是最高层级的会议,但楚天舒考虑到县里目前只有两位副县长,把他们扩大进來开“碰头会”政班子成员一起参加了,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也增加决策的透明度。

  付大木也沒有反对的理由。

  这么一來,迟瑞丰和李太和相当于享受到了常委的待遇,自然对楚天舒心怀感激,在心理上又亲近了许多。因此,无论常委会也还,碰头会也罢,都被楚天舒牢牢掌控在手上了。

  碰头会当然由楚天舒主持,他说,今天临时动议开会,议題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在今天晚上开展一次全县城范围内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

  其他人都略显愕然,只有耿中天和陶玉鸣两人心里有数,他们一个在心里暗暗叫好,一个在心里暗暗叫苦。

  楚天舒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用极其严肃的口气说:“昨晚上,江浙客商黄某在宾馆嫖*娼被抓了现行,这固然有他个人素质太低的问題,但同时也暴出我县宾馆酒店和休闲娱乐场所还存在丑恶现象,净化社会环境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南岭县城和国内众多的小县城一样,宾馆酒店和休闲娱乐场所存在卖*嫖*娼等社会丑恶现象,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也清楚石花大酒店是县里最大的**集散地,也都知道付家兄弟与陶玉鸣是他们的保护伞,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楚天舒对此一直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一方面他认为,全县不少乡镇的老百姓还沒有解决温问題,自己的根基还不十分的稳固,彻底与付大木撕破脸的条件不成,暂时不去触犯他们的根本利益,以免引起混乱,把精力全部牵扯进去,关注民生和经济建设成了一句空话;

  另一方面,他也和不少小地方的领导一样认为,水至清则无鱼,成天把扫黄打非挂在嘴边上去抓净化社会环境,所带來的后果是相关服务链条上的人员大量失业,市场萧条,社会动。这无关政治觉悟,实在是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大环境下,作为一名贫穷地区的地方主官,自然而然会这么考虑。

  可是,付大木设计搅黄了县里招商引资的大事,楚天舒不得不以牙还牙,也要给付大木吃一副黄连,让他也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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