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女警察和女医生的对话
一个清早來临了,这已经是唐军被关押的第五天。
从会议室回到安静的办公室內,⻩官警抬着一杯红茶却不喝,看着电脑屏幕发呆,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翻阅唐军案件的卷宗了,想找到一些漏洞,却是又找不到破坏证据链的证据。
咚咚。。
办公室的门响了两声,那个助理小杨走了进來道:“⻩官警,有个人在下面等候,说是要见你。之前你在开会,她等很久了。”
“谁?”⻩蓉皱着眉头,不想见人的样子。
小杨道:“是看守所來的人…”
听到这句,⻩官警打断道“看守所的,那好,我见她。”
小杨就出去了,片刻之后带着一个清丽的女人走⼊了办公室內,之后小杨退后,带上门出去了。
“⻩官警你好,我狱医,叫孜然。”早晨尤其清丽的孜然走上前,大方的和⻩官警握手。
⻩官警打量了她一会,见她的穿着是很考究很时尚的那种人士,心里想,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在那样的地方工作?
“孜然医生找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官警问道。
孜然坐下來打开了一个文件夹,一副准备记录的样子,这才道:“想占用⻩官警十分钟时间,聊点关于唐军的事,您有空吗?”
⻩蓉很是不満意,心说你都找來,做好了记录的准备,才问有沒空,娘老还能拒绝你吗?
想这么想,⻩官警也坐了下來道:“唐军案子是我办的,如果你有想了解的,我可以选择的谈谈。”
“感谢⻩官警。”孜然笑笑。
⻩官警道:“怎么,唐军在看守所又出什么事了吗?不过这个问題,好像应该是狱警來找我谈,而不该是监狱医生?”
孜然道“狱警是狱警,我是我。唐军來过一趟医务室,找我看病…”
⻩蓉脸⾊有些不对的起⾝打断道:“他都被送医了,又发生暴动了吗?”
孜然楞了楞,皱了一下眉头寻思,怎么这个处级大官警一副很关心的态势呢?
“⻩官警很担心他吗?”孜然试着道。
⻩蓉发现失态,这才坐下來,有些尴尬的道:“这是我跟进的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庭,我当然担心中途出事。”
孜然不怎么信她的样子,点点头,不多说,却低头写了几笔。
看她开始在这种问題上做记录,⻩蓉有些反感,试着道:“你还沒说他出了什么事。此外,你这次來,代表看守所官方吗?”
“代表我人私。”孜然道“另外唐军也沒什么大事,他來医务室是找我做心里咨询。”
“心里咨询?”⻩官警有些愕然了“难道他真有心理疾病?”
孜然楞了楞道:“⻩官警,您这是在找借口给他开拓,试图让他逃过法律制裁吗?”
⻩蓉顿时不⾼兴的道“我沒有。请你说话要有据。”
孜然点点头,写了几笔又道“我不代表官方,只是昨天和唐军谈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话題。而我正在选修犯罪心理学硕士,关于论文我一直不是太有头绪,但昨天和唐军聊过之后我倒是有了一个方向。打算收集一些论据论点,写完这篇论文。所以我这才來打扰您。”
⻩蓉这才放心下來,问道:“怎么你老是这么直接这么⼲脆吗?万一我不愿意配合你,你怎么办?”
孜然笑笑道:“当然要您愿意,如果您实在不同意,我当然会找别人,找其他渠道,相信愿意和我聊天的人不少。”
⻩蓉暗下撇撇嘴,心说,拽什么拽?
想这么想,不过嘴巴上⻩蓉还是道:“好的,我明⽩了。答应了十分钟,我会帮你这个忙,想聊什么你起头。”
孜然道:“看起來你对唐军有一定了解,又是你理办的案子。我想听你对这个人的评价?”
“评价?”⻩蓉楞了顷刻道:“他是个…矛盾体,但有时又感觉很单纯。太修饰的形容词我不会说,只能给出我的观点,他是个好人,他救过我的命。”
孜然楞了楞,记录下來之后,试着道:“他现在在坐牢,而你是察警,你怎么定义你口里的坏人和好人的?”
⻩官警一副撂挑子的样子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直观感受,至于其他的弯弯绕绕,留给你这样的学者去费脑子。”
孜然一想也有道理,写了两笔之后,又问道:“他救过你的命?是什么事?”
⻩蓉道:“这东西非常敏感,不方便多谈。”
孜然就点头道:“好,我了解。只是你确认他真救了你的命,是出于真心的吗?”
⻩蓉点头道:“我确认,我也很感。”
孜然又想了想,低头写了下來。然后抬头笑着问:“亲手把你的恩人送进去,你是不是心理很不舒服,念头很不通达?”
⻩蓉头摇道:“不会。证据链完整了,我不做别的察警也会,所以我宁愿我亲手把他送进去。”
孜然好奇的问:“证据链完整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真是个強奷犯?”
⻩官警非常反感这个词用在唐军⾝上,但犹豫片刻,她也只能点头,低声道:“理论上…是的。”
“但你依然感他,说他是好人?”孜然紧接着问“你要修改这部分说辞吗?”
“不修改,我就这么认为,所以就这么说。”⻩蓉提⾼了声音。
孜然低头记录了下來。
⻩蓉目前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敌对了,也不留孜然喝茶,抬手看表道:“刚好十分钟,孜然医生,不知道我的话是否对你有帮助?”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孜然也不打算多留,收起本子和笔,起⾝和⻩蓉握手道“对我帮助非常大,感谢⻩官警的宝贵时间。”
见她已经出了办公室的门,⻩蓉难免又有些八卦的心态,试着问了句:“孜然医生,我能问问你昨天和他聊的话題吗?”
孜然回⾝,也不进來,说道“昨天聊的不太愉快,我对他有些偏见。他曾经提及了一个強奷犯制止另外一个強奷犯犯罪的论点。”
⻩蓉楞了楞道:“你怎么认为的呢?”
孜然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我很烦他。作为应付,也作为下意识,我的观点是:強奷犯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而他认为就算是強奷犯,也有权利制止别人犯強奷罪。”
⻩蓉抓到机会就轰炸这个美女,说道:“很显然他说的对。作为一个阶下囚,他纠正了你这个大学者的观点,希望你别为这事想不开。”
孜然道:“不会。昨晚觉睡时候我想过这个问題,我认为这就是我要写的论文。也是一个非常有必要提出來讨论的问題。因为这是一个社会问題,其实大多数的民众在潜意识里,都和我一样。这就是我的论文,想论及的地方。所以我今早才会菗空请假,來打扰你。”
⻩蓉看她倒也真有一副很风度的学者范,也來了些兴致,问道:“我想听你具体谈谈,你怎么会想到论及这么一个很普通很大众的论点?”
孜然道:“在生活中我发现了很多现象,是我的亲眼所见。案例一,车主A,驾驶车辆违规右转,遇到了车主B从人行道逆行下來,双方都被拦住了。双方伸头吵闹,车主A一个劲指责对方逆行了,但是对方却说‘你自己已经先违规,有什么资格说我’,其后车主A气短,灰溜溜的主动退让,息事宁人。”
听这么说,⻩蓉不噤楞了楞,觉得很有趣。这明显是潜蔵在生活中万像当中的一像,很实真。几乎什么角落里,哪行哪业,都存在这种现象和观念。
孜然接着道:“类似的案列实在太多,似乎也沒人去认真想过这个问題,觉得是约定俗成的,我自己也不能免俗,昨天对唐军表达了这个态度。但事实上静下來想一想,罪犯真的沒权利去制止另外一起犯罪吗?”
⻩蓉正⾊道:“当然有,任何人都有权利制止犯罪。”
孜然笑着点点头道:“所以这就是我这次的论文。我会很深⼊写一些东西。同时,见过你之后,我承认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唐军,侮辱他了。不论他犯了什么事,但他有他的闪光点,而有闪光点的人就应该得到一定的尊重,不该侮辱。我想这也是学术界,始终在讨论犯人应该也有人权的原因。”
昏了~
看着孜然离开后,⻩蓉有些无语,寻思,那个坏蛋文盲居然很神奇的引起了貌似⾼贵的学者的关注和深思?
也不知道是学术界太疼蛋,还是流氓痞子⾝上真有哲理?⻩官警对此很无语…
看守所。午后。
整个第五关押区里面显得吵吵闹闹,很混。
其实犯人中也不如想象的一样,随时有劳动。更多时候,普通的內部劳动,监狱方面更愿意拨出一部分钱,请些退休大妈大爹來搞,比如广场卫生等等之类。
这是源于犯人是特殊人群,让他们劳作的时候,必须花费几倍的警力來控监犯人,这样一來成本变得很⾼很⾼,察警的加班费可比付临时工的工资贵太多了。
而外部的一些來自企业工厂的活计,还要看是否适合,工作场合是否便于犯人逃跑,这些都是考虑因素,只有全部条件对了,才能接活,才能赚监狱的外快。
而与此同时,出派去⼲活的犯人不是处罚,是恩赐。通常是挑选那些罪名比较轻,越狱可能最低的一群人。那群人被选中出去⼲活,就等于中奖,可以放风,透透气,同时接触对方工作人员的时刻,作为礼貌,对方工作人员给几只香烟,就等于犯人的奢侈品了。
虽然这些家伙带回來的香烟基本等于监霸的,但至少算是保护费之一,可以换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