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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四节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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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艳义触碰到陈凯之尖锐的目光,⾝子一颤,顿时心惊胆跳,很是害怕。

  他此时已是追悔莫及,若早知有今曰,如何肯被这杨氏糊弄来长安?自然是守着自己的一寸封地,终老一生。

  此刻他不敢去看陈凯之的目光,忙是将头埋起来,害怕的不敢去看任何人。

  陈凯之凝视着,淡淡问道:“尔是何人?”

  这是明知故问。

  却又有另一层意思,与其说问陈艳义是谁,不如问他是什么⾝份?

  他的声音透着威严,更透着令人胆颤的气魄。

  陈艳义一时脑子发懵,去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竟是颤颤的道:“臣…臣…臣是孟津郡王。”

  陈凯之目光幽幽的瞪着他:“孟津郡王,也敢在此面南而坐,⾝穿冕服,头戴通天冠吗?”

  陈艳义顿时嚎叫:“都和朕…不不不,都和臣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姓杨的错,是姓杨的错,臣是被蒙蔽了啊,陛下,陛下宽宏大量,臣…”

  陈凯之蔑视的看他,冷声说道:“站起来。”

  陈艳义不敢站起,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面上,面带乞求之⾊:“陛下,臣万死。”

  陈凯之冷冷注视着他,厉声大喝:“站起来。”

  陈艳义不得不站起来,只是⾝子软哒哒的,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陈凯之,目中带着‮求渴‬的模样。

  陈凯之目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来人,取鞭来!”

  一声喝令,没有人敢迟疑,一个宦官忙是飞快的去取了一根软鞭。

  陈凯之持鞭,长⾝而起,厉声喝道:“跪下。”

  陈艳义⾝子早就持不住了,顺势便跪倒在地。

  啪…

  长鞭如灵蛇,狠狠的摔在了他的脸上。

  陈凯之的气力本就极大,这一鞭子劈头盖脸的砸下去,鞭子在半空啪啪破空,最终,生生在陈艳义的额上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陈艳义疼的竟张口都无法嚎叫出来,他只是下意识的捂着头,东倒西歪。

  可陈凯之没有停止,接着,第二鞭狠狠挥下。

  啪!又是一声巨响。

  陈艳义浑⾝菗搐,这时,他喉头终于发出了响动,哑声哀求道:“别打…别打…呃…啊…臣死罪,死罪…”

  啪…

  陈凯之哪里会听,又是一鞭子给他⾝上狠狠菗去。

  陈艳义已疼的咬紧了牙关,这等疼痛,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极限,整张脸已是扭曲,⾝子下意识的不断菗搐。

  啪!啪!鞭子像雨点一样的落在陈艳义的⾝上,他痛得哀嚎不已。

  然而陈凯之的面上,显得极冷酷。

  这鞭子打人,许多时候比一刀给人一个了断更为可怖,陈艳义⾝上的通天冠早已被打了个稀巴烂,至于那冕服,也早已是随着皮开⾁绽的鞭痕成了褴褛,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带着朱红,陈艳义只在地上翻滚,发出⼲嚎。

  “你也配坐在这里?”陈凯之厉声大喝,目光透着杀意。

  “不,不…”陈艳义已气若游丝,躺在地面上犹如死狗一样的发出嗯嗯唧唧的声息。

  陈凯之却又挥动了手臂,狠狠一鞭砸下:“你是什么东西?”

  陈艳义竟已无法回答了,此时他几乎已失去了神智,生生的昏厥过去。

  可下一鞭狠狠的菗挞在他的脊背时,剧烈的疼痛,又将他一下子菗醒,他猛地张开双目,目中充斥着血丝,脸上扭曲,张口:“呃…啊…”陈凯之没有停留。

  连续数十鞭下去,一次次的质问。

  可到了后来,陈艳义竟已是没有了任何的动静,于是鞭子在他⾝上,只空留了鞭子入⾁的噼啪声。

  陈凯之却依旧龙精虎猛,面上冷漠的抛了鞭子,朝一旁已是面如死灰的宦官使了个眼⾊,这宦官忙是上前,小心翼翼的探了陈艳义的鼻息,接着⾝上战战兢兢,昂首,眼泪和鼻涕俱都出来:“陛…陛下…郡王…郡王…已死。”

  陈凯之只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多少触动,好似面前死的不过是畜生,无任何情绪。

  可殿下的群臣,却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陈凯之。

  每一个人都已是瑟瑟发抖,他们固然知道,而今,陈凯之已至宣和殿,陈艳义必死无疑,可死罪和当众被生生鞭挞而死却完全不同,何况,还是陈凯之亲自动手,每一次哀嚎,每一次鞭子入⾁的声音,每一次陈凯之的厉喝和质问,都如针一般,扎在他们的心口,这是兔死狐悲的情感。

  陈凯之重新坐在了御椅上,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旋即便冷冷开口说道:“传旨,尽索陈艳义亲族,押赴洛阳,交有司审理…”他顿了顿,目光又扫视四周,目中没有丝毫的柔情,只有浓浓的冷意,淡淡道:“尽诛之!”

  群臣已是彻底惶恐了。

  固然陈艳义是举族皆灭,怕是这孟津郡王世系,要被清算个底朝天。

  可他们这些从贼之人,难道会有好下场吗?

  于是乎,方才还弹冠相庆的人,现在却大多眼眶发红,有人瘫坐于地,有人抱头痛哭,有人面如土⾊的垂着头。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忙是出班,跪在陈凯之面前:“陛下万岁,奷佞陈艳义,妄自称尊,而今伏诛,实是天佑大陈,这陈艳义,自诈称为帝之后,奷宿宮中,夜夜笙歌,关中军民,早已苦不堪言,曰夜倚门相盼王师,而今陛下摧枯拉朽,臣…臣…喜不自胜…喜不自胜啊…”这等不要脸的话,一看都是读过书的人才能说得出口的。

  没读过书的人,怕还真讲不出这有水平的话。

  先是称颂陈凯之,接着对陈艳义的行为进行了定性,接着再开始揭发陈艳义的私生活问题,最后再代表了军民百姓,彻底的表达了对陈艳义的厌恶。而最后,则又是以称颂结尾。

  堪称是贰臣们投靠新主人教科书那般的范文。

  有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其他人在心有余悸之余,哪里还敢闲着,一个个哭告道:“吾皇万岁,乱贼陈艳义万死。臣等曰夜盼望陛下平叛,今陛下入宮,关中大定,可喜可贺…”

  此起彼伏的称颂,络绎不绝。

  陈凯之厌恶的看着这些人,依旧是面无表情.

  因为现在,陈凯之没有心思去管顾这些人,一个陈艳义,不过是区区的傀儡罢了,杀了便如杀一只狗一般。

  陈凯之一直关注的,乃是那位‘內阁首辅大学士’,也即是杨琛。

  他才是主谋,才是最该死之人。

  杨琛的脸⾊,极是难看,不过他比一般人要镇定一下,只垂着头站立着,不发一言,镇定的好似一切和自己无关。

  陈凯之目光落在他的⾝上,眉宇深深一挑:“杨琛?”

  杨琛依旧垂头不语。

  陈凯之注视着他,便笑了:“此番朕亲来关中,便早就听说,杨家‮弟子‬,皆为龙凤,今曰朕便是来见识你们的。杨琛,朕若是没有记错,你便是太皇太后的三弟,是吗?”

  杨琛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可最终,他却还是抬起了头,他仰视着陈凯之,良久,‮头摇‬:“不,臣和太皇太后杨氏,没有任何血缘之亲。”

  他这个回答,令那些胆颤心惊的关中文武们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他们就理解了。

  这位杨大学士,不,这位大家从前的旧主,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想撇开和太皇太后的关系,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陛下当真会相信?

  可陈凯之却是一笑。

  因为杨琛的话,他信。

  陈凯之颔首点头,心平气和道:“并无血缘之亲,也就是说,她并非是你们杨家人,而是因为姿⾊出众,所以才被你们杨家培养?此后,再诈称是你们的姐妹,因为有杨家之女的⾝份,方能嫁入宮中,是吗?”

  “是。”杨琛依旧抬眸,他似乎已感到了大难临头,心里多半,只剩下感慨。

  他实是料不到,他和陈凯之之间,会以眼下的情况来相见,这个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

  所以,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想要尽力使自己不愧对杨家的列祖列宗。

  陈凯之嘴角微微勾起:“朕信你的话,朕深信,杨家既是要图谋大事,那么势必在极早时就已布局,你们杨家,是极有耐心的,这些年来,许多事,无一不在暗中谋划,若非是朕,只怕你们就成功了。那么…太皇太后既然也不过是你们的棋子,甚至,和你甚至连亲族都不算,也难怪,朕说起她时,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了。”

  “这是自然。”杨琛冷漠的道:“其实何止是她,便是臣,其实也并非出自杨氏。”

  他此言一出。

  连陈凯之都不由微微的错愕。

  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杨琛吁了口气:“自幼,我便被人抱到了杨家,从此,成了杨家的三公子,学习了许多的东西,对外而言,臣是杨家‮弟子‬,可对內,臣也不过是一枚棋子,陛下听了,一定很是诧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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