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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节 一争高下(8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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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凯之完全想象得到,这位副使大人,一定和陆家颇有渊源,要不怎么特意提到这陆家人呢?

  毕竟这陆家已经出了两个人为官了,现在提携一下这位陆公子,既卖了人情,也不痕迹。

  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丝绸缎子儒衫纶巾,气宇轩昂的青年起身,走到了殿中,朝王进行礼道:“学生陆学跋见过两位大人。”

  陆…学霸…

  陈凯之真真是给吓得不轻,在上一世,取这样名字的人会被打的。

  此时,王进笑道:“陆举人气度非凡,倒是难得一见,张副使举荐你,不知你可有什么文章吗?”

  陆学跋是早有准备的,这一次来,他便打算好了大放异彩,谁料中途杀出来了个陈凯之,心里正有些愤愤不平呢。

  现在总算轮到自己,可总觉得差了这么一点意思,不过此时还是抖擞起精神,从袖中出了一份文章,他便道:“大人,学生这几赋闲在家读书,作了两篇文章,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这是传统。

  在座的举人,都带了自己得意的作品来,毕竟谁晓得提学大人会不会突然让自己表现呢?

  而陆学跋的文章,是这几个月来搜肠刮肚之作,又得长辈的指点,自然是踌躇志。

  王进点头道:“取来我看看。”

  便有文吏去取了陆学跋的文章,送到王进的案头。

  那张文和借此机会,瞥了陆学跋一眼,二人相视,俱都一笑。

  陈凯之和其他的举人几乎都能猜想到,接下来就是提学大人看了文章,然后狠狠夸奖一番,接着陆学跋谦虚的环节了。

  其他的举人心情复杂,可陈凯之却是一身轻松,权当是有饭吃,还有戏看,只要自己不做出头鸟即可。

  王进很细心地看着文章,时不时点头,足足过去一炷香,两篇文章方才看完,他抬眸感叹道:“都是佳作,好文章,好得很哪,陆举人是可造之材,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番的夸奖,令那陆学跋的心里可谓乐开了花,正待要将准备好了的谦虚之词道出来。

  谁晓得王进竟是意犹未尽,继续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两篇文章虽是佳作,却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自然,这文章是极好的,可和《爱莲说》一比,唔…似乎有一些差距。”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后殿,霎时每一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就连预备好开怀大笑的提学副使张文和的面上,也突然冷了下来。

  一旁的包虎虽是不爱和文人墨客打交道,可也是读了书中了进士出身的,怎么听不出什么意思?面色也古怪起来。

  你的文章很好…然后呢,然后还是比别人的差一点。

  这哪里是夸人?这分明是骂人啊。

  其实假若说,你的文章很好,可是比某位高士的文章差一些,这是可以接受的,说不准陆学跋还要跟着笑一笑,然后说某某先生,学生是万万比不上的,大人谬赞了。

  可…比爱莲说差那么一点?

  好吧,爱莲说确实是好文章,这是公认无疑的。

  可是写爱莲说的人是谁呢?是陈凯之,可陈凯之只是个秀才啊!

  一个小秀才,提学大人对他的文章念念不忘,举人送来的文章,你不但要拿来比,还说陆学跋的文章比一个秀才的文章差一些。

  这哪里是夸,这就是骂人啊。

  陆学跋呆了很久,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王提学。

  陈凯之则感觉突然有人向自己投来了一柄飞刀,直自己的背后,暗箭伤人啊。

  真是活见鬼了,平白无故躺着都能中

  陆学跋想了想,当然是觉得气愤难平的,却还是道:“是,大人教诲的是。”

  王提学含笑道:“无妨,好好用心读书,再磨砺几年,老夫料你,必不在爱莲说之下。”

  陆学跋面上升腾起一丝愠怒,抬头看了一眼提学副使,却还是乖乖道:“是,学生铭记在心。”

  王提学这时朝向张文和笑容可掬道:“文和,金陵真是多俊杰啊,陆举人将来也是可畏的。”

  张文和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自己是佐贰官,又能说什么,忙道:“是,大人所言甚是。”

  那陆学跋还是有些不甘心,道:“大人,陈生员这般的文采斐然,学生该多向他请教才是,不知陈生员近来可有什么佳作吗?”

  他当然不甘心,本以为今是来造势的,抬轿子的,敲锣打鼓的,都已准备好了,就等着王提学夸一夸自己,陆家上下有光。

  谁知今撞鬼了。

  他的态度很明白,既然不敢针对提学大人,可你陈秀才,我陆学跋还要忍你吗?

  众人心里自己都明白怎么回事,这是要找茬了。

  文人相轻,饮乡酒宴上,读书人彼此看不起,引发一些‘切磋’,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陆学跋毕竟年长,而且又是举人,以他的身份,去和生员计较,就显得气度有些差了那么点儿意思了。

  陈凯之心里无语,这提学大人还真是坑我啊,只是他却不能抱怨,便含笑对陆学跋道:“陆学兄,学生惭愧得很,那篇爱莲说,实是偶然之作,其他的文章,却是不堪入目,陆学兄才高我十倍,学生哪里敢指教?”

  一言不合就认怂。

  这真不是陈凯之胆小怕事,而是对他来说,这种的意气之争并没有意义,就算证明了自己比陆学跋厉害又如何?难道自己就成举人了?

  今就不是陈凯之应该表现的时候,自己还只是生员,没必要做这等意气之争,就算要争,那也是自己中了举人之后,在来年的饮乡酒宴上得一点别人的认可。

  陈凯之一门心思以为自己这一番话能平息事态,因为他表现得确实十分谦虚,完全没有和陆学跋一争高下的意思。

  在座的其他举人,各怀着心事,多数人以为陈凯之是不敢比,也有少部分人心里诧异于陈凯之的谦虚,按理不该是少年人盛气凌人的吗,这陈凯之,倒是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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