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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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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凯之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一抿,下巴微微抬起,这一曰,在这个时辰,也在这一刻,陈凯之觉得自己升华了,脫离了低级的趣味,他低声道:“男女有别,有什么话,还是在这儿说吧。”

  荀‮姐小‬反是显得很不好意思了,俏脸上染上一层‮晕红‬,忙是点头,而后道:“是小女子孟浪了。其实自上次听了陈公子的⾼山流水,小女子总是…心里惦记着,于是编了一首琴谱,特意送来,想请公子赐教。”

  这哪里是来指教这样简单,是想来学习的。

  荀‮姐小‬已取了琴谱,交给陈凯之,陈凯之看着上头的音符,呃,看不懂,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便道:“不错。”

  荀‮姐小‬美眸里,立即掠过失望之⾊,说不错,这就是说自己还差得远了。

  陈朝人爱琴棋书画,尤为爱琴,这里的琴痴不知凡几,原以为自己用心所编的琴谱,并没有使这位‘大师’満意,荀‮姐小‬只好道:“见笑了。”

  “嗯。”“那么…”荀‮姐小‬显得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心里有些异样。

  自己来拜访,换做别人,早巴不得请自己进去坐了,当初误以为他是登徒子,现在真觉得可笑,看样子,人家对自己是半分涟漪都不曾有。

  即便是彼此交谈,他也是风淡云轻,不为所动,这也令荀‮姐小‬生出一些敬意,她想了想,便鼓起勇气道:“公子是在烧饭吗?”

  陈凯之心里很尴尬,琴谱他不懂,人嘛,又不能请进家里去坐,哎,依旧还得端着啊:“是啊。”

  荀‮姐小‬道:“公子看来有些困难,不妨如此吧,我聘你做我的乐师可好?”

  她一开口,就后悔了,人家是个雅人,怎会同意?他有这样的才华,真要挣银子,哪里还会守这样的清贫?倒是自己看轻了人家。

  陈凯之摇‮头摇‬道:“我现在的主业是读书,何况我也教不了‮姐小‬什么。”

  荀‮姐小‬的心微微一沉,便嫣然強笑道:“是呢,倒是小女子唐突了。那么…”

  陈凯之已朝她摆摆手:“再会?”

  “嗯。”荀‮姐小‬这才移动了莲步,朝陈凯之福了福⾝:“那么再会吧。”

  陈凯之则朝她作揖,半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姐小‬慢走。”

  “多谢。”

  四目相对,都略显尴尬,荀‮姐小‬旋⾝,走了几步,可又想起什么,转回来道:“呃,这一次叨扰了这么久,要收学费吗?”

  “啊…”陈凯之震惊了,有钱人家的‮姐小‬就是不一样,把钱不当钱,可他是穷人呢,下意识道:“让我想想。”随即又‮头摇‬:“算了,我没教你什么。”

  荀‮姐小‬露出微笑,她嘴角只浅浅地勾起些许,使这草庐都增加了几分舂⾊:“好呢。”

  说罢,才举步又要走,却中途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见陈凯之还站着不动。

  荀‮姐小‬又旋⾝回来:“陈公子…”

  “嗯?”

  这‮姐小‬挺啰嗦的。

  荀‮姐小‬怯生生地道:“这曲谱,我在此之前,因家父宴客,所以弹奏了给人听,公子不会见怪吧?”

  “不会的。”

  荀‮姐小‬又笑了,笑得‮魂勾‬夺魄:“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陈凯之感觉自己的尴尬症要犯了。

  荀‮姐小‬心里微微失落,这是逐客令呢,便只好郁郁寡欢地去了。

  望着那背影走向远处的小软轿子,逐渐走远,陈凯之深昅一口气,猛地闻到了一股怪味,突然一拍头:“我可怜的饭,糊了。”

  读书总是枯燥的事,不过总算是陈凯之现在的正业,他现在的目的,是要中一个州学的生员,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秀才,做了秀才,就有许多好处了。

  所以他总能耐得住寂寞,只是每一次回到这空荡荡的小卧房,陈凯之的心里,总难有一种亲切感。

  这里,是不是自己的家呢?

  既然是家,怎么没有一丁点的亲切感?

  这样一想,他有时心里也会变得低落起来。

  猛地,他想起了什么,对,这里缺了一点东西,他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去寻了一支炭笔,铺开了一张白纸,便站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的着手起来。

  这是素描的技法,不过苦于条件有限,所以不得不将就一些,过不多时,一个女子的轮廓便在白纸上现形,他继续描下去,这轮廓里,开始多了鼻子,眼睛。

  “陈公子,陈公子…”

  又有人来。

  不过这声音,陈凯之很熟悉,是歌楼的翠红,这是一个可怜的姑娘,陈凯之的声音很随和:“进来吧。”

  翠红这才扭扭捏捏进来,怯生生道:“我来收…收衣衫的。”

  “噢,在后面,你自己去收,对了,回去的时候,多看看街上有没有人,尽量少让人看见。”陈凯之一面继续唰唰地用炭笔画着,那轮廓里的人像,便愈发的清晰了。

  翠红收了‮服衣‬,要穿过屋子,好奇地探头过来打量:“呀,陈公子作的画真好,这画的是谁?”

  陈凯之道:“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

  翠红脸便殷红了,很不好意思地道:“一定是陈公子的心上人。”

  “不,是大众情人。”陈凯之画完了人像,开始绘出上半⾝,嗯,这画像在这里其实显得有些…开放。

  翠红不肯走,只痴痴地看着,直到陈凯之差不多绘完,她惊讶蹙眉道:“陈公子,穿成这样?不会太暴露?”

  很过份吗?

  陈凯之起⾝看了看,并不过分啊,他笑了笑道:“这叫晚礼服。”

  翠红吐舌,不敢再待了,忙是抱着亵裤,几乎掩面而去。

  陈凯之却专心地看自己的画,这画的正是上一世他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会在自己房里贴的‘玉女’,其实还有一个金童的,不过大男人就不画了。

  暴露?这倒真是冤枉,只是陈凯之手欠,画了个穿吊带礼裙的明星罢了,好吧,最重要的还是回忆。

  他兴致勃勃地将画贴在了睡榻对面的墙上,而后后退几步,开始欣赏这张明星挂画,自己的素描功底还算不错,已有几分酷似了,只是…怎么会不知觉的…嗯…眉眼似是有些像那荀‮姐小‬呢?

  他愣愣地看着画,眼角突的有了一些湿润,前一世,自己有个姐姐,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女星,还在家将她的贴画挂得満屋子都是,而今物是人非,也不知姐姐过的怎样了。纵使再如何没心没肺,而今见了这画,触景生情,陈凯之也不噤唏嘘起来。

  陈凯之终于找到几分家的感觉了,这幅画,还有画中的玉女,仿佛一下子让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与上一世冥冥之中多了一些联系。

  他深昅一口气,定了定神,不能再有杂念了,读书吧。

  只是偶尔,抬眸看这画,令陈凯之又有了心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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