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疑云密布
⽩元秋带着何琬,被姬冰雁⼊厅堂,有俊俏的少年恭敬奉上香茶,三人略休息片刻,便转⼊正题。
“在下的赔礼。”⽩元秋微笑,在桌上放了十只鸽卵大小的明珠,洁⽩无瑕,満室生光。
姬冰雁心知赔礼不过是个借口,正菜还在后面,也不取珠,问道:“⽩姑娘谈何事?”
⽩元秋温和道:“在下往沙漠一行,特来向姬老板讨些经验。”笑了笑“此事若成,酬劳当十倍于此。”
姬冰雁心中皱眉,这种珠子,一枚便值千金,十只同样大小的更是价值百倍,既然这姑娘不差钱财,武功之強更是闻所未闻,又是为何想要到沙漠里去自讨苦吃?
“沙漠中所需之物多且繁琐,这些姬某都可为姑娘准备妥当,娴的本地的向导,也愿意代为介绍。”姬冰雁道。
⽩元秋神⾊不动,淡淡笑道:“这自然好,不过姬老板若肯亲自出山,岂非更加险保?”
姬冰雁不语。
檐上垂铃忽忽响起,三短一长,姬冰雁神⾊一动,起⾝:“容姬某暂时失陪。”
⽩元秋笑道:“姬老板请便。”
大老板离开,周围服侍的少年看了看⽩元秋的眼⾊,很识趣的退下,偌大厅堂,顿时只剩⽩元秋师姐妹两人。
何琬垂首,坐立难安。
⽩元秋并不着急,自顾饮茶,不到一炷香功夫,师妹便忍不住率先开口。
“师姐,之前是我莽撞了。”何琬低头,小声道。
⽩元秋笑道:“你这个年纪,稍有冲动也属寻常。”接着寒暄道“师尊近来如何了?”
何琬道:“一切安好。”随后问道“师姐现在不生气了?”
⽩元秋悠然笑道:“便是方才,在下也未曾生气。”
伸手按在师妹的手臂上,她⾎气运转的极快,心脏正在砰砰跳,目光慌的下垂,焦点不定,眼角正带着淡淡的红⾊。
⽩元秋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蹙起。
何琬咬:“师姐…”
“年少气盛,武艺⾼強,难免一怒拔剑,但既然拔了剑,就要有善后的本事才是。”⽩元秋接着道“你我姐妹纵然相处⽇短,毕竟师出同门,区区小事,在下并不会放在心上,师妹无需忧虑。”接着问“听他们说你害死周琦,这又是怎么回事?”
何琬茫然道:“我有个无争山庄的任务,便趁夜潜⼊,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庄里的人,一路逃窜,结果当时邬倩倩他们也在,似乎被连累了。”
“似乎?”⽩元秋挑眉,同时观察着何琬的反应,她心跳幅度未减,脸⾊也显得过于苍⽩。
何琬眉头紧皱:“我当时忙着逃路,遇见过什么人,实在记不住了。”
记不住了?
⽩元秋目光微动,轻笑道:“只是无心惊动,那位傅公子怕是不会定要与你同归于尽才罢休。”
何琬苦笑道:“傅俊一诺千金,答应的事,无论是否合理,都非得做到不可。”
⽩元秋含笑,并不反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过了片刻,何琬也听到外面脚步声渐渐走近,一双少年躬⾝打起帘子,姬冰雁归来。
“姑娘方才希望姬某陪同的说法,现在可还算数?”姬冰雁问。
“自然算数,姬老板现在愿意答允了?”⽩元秋笑问。
姬冰雁冷淡道:“同意之前,姬某可否请问姑娘,去沙漠所为何事?”
⽩元秋捧起茶盏,柔和道:“在下不缺钱财,又不爱权势,肯去那里吃苦,自然是为了人了。”
“姑娘是要寻人。”
⽩元秋唔了一声,道:“寻人晦气。”
姬冰雁点头,似乎有些释然:“姬某很愿意帮姑娘这个忙。”停顿片刻“不取分文。”
⽩元秋闻此反而头摇,戏谑笑道:“不必,若是分文不取,在下倒不敢劳动姬老板。”
姬冰雁头摇:“姑娘误会了,在下分毫不取,不代表没有代价。”接着道“姬某有两位兄弟也要去大漠一趟,姑娘若不嫌弃,可否结伴同行?”
他刚刚接到消息,多年未见的好友楚留香和胡铁花正在赶往兰州,寻他往沙漠一行,姬冰雁生谨慎,且行商多年,直觉精准,他一听老友的消息便察觉到危险,⽩元秋又令人感到非常可靠,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元秋点头,笑道:“也罢,姬老板肯为此出山,想必是极好的兄弟,在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又问“何时可以出发?”
姬冰雁肯定道:“三⽇之內。”
⽩元秋起⾝:“这段时间在下都会住在兰州城里,姬老板何时方便,何时来寻我便是。”
言罢告辞,何琬乖乖的跟在师姐后面离开。
⽩元秋问何琬:“你知道傅公子他们住在哪里?”
“傅俊从不肯在⾐食住行上委屈自己,一定是住在城里最好的客栈。”何琬肯定道。
⽩元秋做惯了教主,是以财大气耝,傅俊却是真的视钱财如粪土,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种判断本是没有问题,何琬外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傅俊下榻的客栈,可那两人却本未曾回来,使人心中有些不安。
何琬有些惶恐,以傅俊的格,既然与⽩元秋有言在先,理当不会失约才对。
⽩元秋笑问:“师妹觉得他们去了哪里?”
何琬心中焦急,忍不住道:“我想不明⽩,求师姐指点。”
⽩元秋神⾊温和,伸掌抵住师妹背心,随着一股清凉的內力慢慢流⼊,对方烦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开口道:“越是忙时刻,越要平心静气。你还记不记得,对于周琦之死,那两位分别说过什么?”
何琬努力回忆:“最开始邬倩倩来找我,我诚坦当时确实在无争山庄引起了原随云的注意,她没说什么,只是冷笑而去;第二次,邬倩倩和傅俊一道来,当面指责我害死周琦…”
傅俊是另一个轮回小队的队长,邬倩倩及周琦都是他的队员。何琬和傅俊相识在前,少年男女,品貌风流,难免起了陌上之思。
傅公子人品正直,皎洁如⽟,恰恰是何琬喜的类型,数次接触下来,五分欣赏便化作三分心动。
这次见意中人横眉冷对,寻仇而来,何琬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心中悸动全然变成委屈伤心,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傅俊武功本在她之上,邬倩倩又牵制在侧,不慎负伤,只得逃离,谁知这两人咬的甚紧,一路追她到了此地。
何琬看过原著,知道姬冰雁在兰州安家,便想暂时躲在这里疗伤,她心中隐隐存着言和的指望,所以并未寻师尊为自己出气,万一再不小心伤了邬倩倩命,双方就再无罢手的可能。
⽩元秋提示道:“虽然背后不好言人是非,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师妹可曾想过,那位邬姑娘是否可能在其中做过什么手脚?”
事情了解到这里,⽩元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笃定,此刻失去两人踪迹,又更加为她的猜测添了准头。
此刻,⽩元秋随⾝佩戴的千里传音铃响起,徐小彦的声音自其中传来:“小⽩,我刚刚在西门这边发现两个轮回者。”
⽩元秋简洁道:“跟上他们,小心那位姑娘。”拉起师妹向西方疾掠而去。
傅俊不善言辞,何琬年少冲动,想要挑起他们间的矛盾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但万一双方有了解释的机会,之前被遮掩的真相可能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了。
⽩元秋心知,若是邬倩倩果然蔵了什么未曾说出来,必然不敢与她们对质,但傅俊生固执,诸事不肯轻放,又相信队友,如此看来,怕会有些危险。
⽩⾐起落如飞影。
出⾝千寻云岭的⾼手几乎没有轻功不好的,基本上⽔平略差些的弟子就不能正常出门,在上面的下不去,侥幸下去的…也回不来。⽩元秋自从⼊教后,便和大师兄养在千寻云岭之巅,此刻展开⾝法,两边的景物飞一般向后倒退,纵然此刻⾝边还带着一人,仍然以极难想象的速度赶上了徐小彦。
徐小彦遥遥一指,⽩元秋顺势也将他托住,左手右手各拎一位小朋友,成品字形纵⼊荒野腹地。
孤鸿衰草,天边残犹照,地平线上,一双少年男女的⾝影仿佛被镀上红边。
“我瞧见他们了!”何琬低声惊叫,虽然刻意庒制,仍然露出动之意。
常人目力不到十里,內功修为⾼深者远于此,至于先天⾼手,比起耳闻目睹,更侧重于“感知”
何琬不过刚刚看到傅俊两人,而⽩元秋早已经察觉到不对,果然,那两人不知因何起了争执,下一刻邬倩倩手臂抬起,一篷银亮自她手中暴而出,势在音先,以傅俊和她之间的距离,此刻决计难以闪避。
傅俊反应极快,可纵然一柄长剑舞如清光,仍有银光如暴雨般穿透剑网,笔直的钉⼊他体內,力道穿⾁碎骨,瞬间,如霜⽩⾐上便渗出点点红⾊。
何琬见状简直目眦裂,⽩元秋心中暗叹,将师妹抛给徐小彦,泉中⽟苍然出鞘,狂然风驰而去,似一道流光自荒野上划过。
然而除非瞬间挪移,轻功的速度又岂能赶上暗器发的速度。
邬倩倩手中使用的暗器名叫暴雨梨花针,乃后天暗器之利者也,然而无论何种暗器都不能毫无止境的发挥,待⽩元秋赶来,她已是強弩之末。
剑气中腕,暴雨梨花针应声落地,⽩⾐女子倒转长剑,剑柄隔空重重击在邬倩倩口,对方満袖暗器无法发出,浑⾝如遭雷击,僵硬倒地。
⽩元秋瞧都不瞧此刻正在地面上滚的暴雨梨花针,径自俯⾝查看傅俊的伤势,少年脸⾊惨⽩,四肢俱伤,索这暗器上没有喂毒,侥幸逃得一命。
徐小彦带着何琬也到了,小师妹按住额头,神情痛苦,颤抖着跪坐在傅俊⾝边,伸着手,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
再怨他对自己拔剑相向,何琬也不曾想见他像这样⾝受重伤的倒在地上。
⽩元秋等了片刻,无可奈何的意识到,自己这位师妹,真的连基本医术也未曾学过。
“傅公子命无碍,师妹若是忧心太过,又有何人照顾傅公子呢?”⽩元秋软言慰抚,唤徐小彦帮忙处理伤口,她曾仔细教导过徐小朋友医理,今天总算找到了个外伤经典案例,可以让他一试⾝手。
相隔不到一丈,邬倩倩正僵硬的躺倒在地,満面惊惧之⾊。
⽩元秋姗姗走近,温和道:“在下有事相询,不知姑娘可愿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