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所谓情谊

　　⽇光熙和的太和殿，左右两边摆了好几把檀木椅子，正上方是一个正座，刻印着九天凤凰的纹样。

　　“太后娘娘，奴婢早上去看了看，陛下未曾留宿在栖梧殿…所以，也没有落红。还听安公公说，陛下昨⽇在紫宸殿批了‮夜一‬的奏折…”

　　太后⾝着⾼襟的黑⾊⾝着⾼襟的黑⾊宽袖外袍，缀以红绣纹，⾐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丝线。她的表情甚是端庄，甚至有着几分严肃。

　　旁边的舂姑姑向着太后禀报着，她听到后蹙了蹙眉头，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走来的声音，挥了挥手：“下去吧。”

　　舂姑姑退倒了一旁。

　　“皇上、皇后娘娘到——”外面宦官的声音十分刺耳，她叹了一口气。

　　“儿臣见过⺟后，⺟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按照礼数，翌⽇，云霞同欧轩一齐去给太后请安。

　　云霞低着头，跟着欧轩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跪在了地上。可以看出来，她无处不透露着几分谨慎。

　　太后同欧轩和云霞寒暄了几句，最后见云霞要走了，脸上有几分不悦之⾊，淡然地说道：“皇后，你懂礼仪，哀家很⾼兴，皇上对你情之深，希望你能懂。”

　　“是。”云霞低头，凌磨两可地应了一声。

　　…

　　“‮姐小‬，明明陛下就那么喜您，可是昨⽇…为何离开了呢？”腊梅始终还是想不通，对着云霞问道。

　　“腊梅，不是不招，是我不愿。你从小跟着我，原因想必已猜到了。”云霞淡淡地说道，脸上有些苍⽩，走在御花园里。

　　御花园中百花盛开：牡丹似火一般的鲜红丽；月季含羞一般，还是花骨朵，几片‮瓣花‬几片‮瓣花‬的绽放开来…姹紫嫣红，数也数不尽的美丽。在一片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空旷的草地上，一朵朵，一簇簇妖的蓝⾊与紫⾊当中，是一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

　　这片蓝⾊，显得忧愁；那片紫⾊，显得忧伤。就像一只只绚烂的蝴蝶一般，在这片葱翠滴的草地上面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种花朵，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鸢尾花。

　　突然，她停住了脚，看着边上的花，不仅蹲了下来，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腊梅，这鸢尾花，是欧轩弄的吗？”谁不知道，全紫噤城，呃…应该是现在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位皇后娘娘敢直呼皇上欧轩的全名了，对于别人而言，叫一声可就是杀头大罪了。

　　“嗯，‮姐小‬，陛下不知哪来的种子，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就是为了让‮姐小‬开心，可是‮姐小‬…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陛下…”腊梅笑了笑，看见自己家‮姐小‬很久没有笑了，如今笑了，她便也开心，但是她还是有着几分想不通，脫口问道。

　　她的命是‮姐小‬救得，‮姐小‬开心，她就开心；‮姐小‬难过，她也难过；‮姐小‬若生，她便死撑着也要活；‮姐小‬若亡，她也绝不独活！从小时候起，这句话便落印在腊梅的心底。

　　云霞听到后，脸⾊变得几分，也没有回答腊梅后面的问题。

　　但是看见鸢尾花开得这样秀丽，她还是不噤宛然一笑。

　　“定是从欧锦那里要的。”云霞微微一笑，脸颊两旁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好似连酒窝也在笑着一般。

　　“只要提到陵王啊，‮姐小‬你就总会笑。”腊梅一时心急口快，把话说错了。她伸出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但是云霞却也已经都听见了。

　　云霞愣了愣，随后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说了，本宮已是他的弟妹，是当朝皇后，而他是陵王，是陛下的王兄，若被陛下听到，便是斩首的大罪。”

　　云霞脸上刚有的笑又空无了，她咬，淡然地说出一句，起⾝便离开了。

　　云霞走到凉亭边，只见一名男子吹着笛子。男子⾝穿着一件蟒袍，上面的蟒蛇十分凶猛。男子脸上带着一种谦谦的笑容，背对着云霞，眼底的最深处有一抹他都不知道的落寞。

　　笛子的声音宛转至极，仿佛诉说着一些绵的事情。

　　对于这笛子的声音，云霞再悉不过了，因为，她的笛子就是他教的啊！垂下了脸宠，轻唤了一声：“欧锦…”

　　这声音使陵王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一跳，仿佛这声音就犹如天籁般的歌声，但他还是冰冷的转过⾝，极力装作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云霞喃喃地念了一句，嘴角的笑容越发讽刺，自嘲的一笑，勾了勾，有些痛苦不堪的说道：“是啊，你是陵王，我是皇后，你明知我不想要这个位子，却偏偏给我。”

　　欧锦也害怕吓一下子冲动会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或者是急火攻心对⾝子不利，以云霞的脾气，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但还是着心里的害怕，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

　　“说笑、说笑…难道六年的感情也是说笑吗…”云霞眼底不由得闪烁着一些泪花：十岁便与他相识，如今已经六年了！整整六年了！

　　她略有几分动地看着欧锦，眸中是一种情愫在跳跃着，随后又是一片死寂。

　　“或许你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却是放在了心上！可我又换来了什么…”

　　欧锦扶着云霞摇摇坠的⾝体，神⾊复杂至极，看着那张比昔⽇憔悴了许多的容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远处的一个丫鬟看见了此景，连忙跑着去告诉太后。

　　同时，欧轩的眸光黯淡了下来。

　　他转过⾝离开：原本，云霞曾经说过，若是他可以让一千朵鸢尾花同时开花，她就会心甘情愿得做他的子。

　　御花园中的那些花，是他耗尽了时间与精力，亲自一朵一朵种下的。

　　云霞却并不知晓，盯着被欧锦扶着的手，一下子挣脫，凄惨地笑了笑：“断了，便是断了。”

　　榻上的人睫⽑微微颤了颤，双眸微微睁开了，就对上了一副充満柔情而且带着担忧的双眸。

　　那对眸子…一瞬间，她竟然看痴了。

　　“云霞，你醒了。我喂你吃药。”欧轩慢慢的扶起云霞，说道。欧轩⾝着一件龙袍。游龙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戏珠，周围有着一片片祥云，那是吉祥的瑞兆。他的黑发三千直直落在背上，漆黑的头发十分乌亮，脸上带着十分温和的笑容，那笑意直达眼底，似乎眼里也很开心。那双丝毫不输给云霞乌亮的眼睛十分闪耀，眼底的深处闪烁着一种光芒。

　　吃药…那是一件云霞平生最讨厌而且也厌恶至极的事情。

　　不过清晨，他不应该还在上早朝吗？

　　“我听腊梅说，你最近染了风寒，所以特意让御医给你开了副药方子，知道你不喜苦的，所以就多加了一些藌饯…”欧轩有几分不自在地解释道。

　　“你应该用‘朕’的”云霞的神⾊有些慌张，不想看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令她总是觉得亏欠了他什么，嘴角露出一种不自然，正准备俯⾝下榻给欧轩行礼，就被他给扶起了，说道“嫔妾…”

　　云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轩打断：“朕说过了，你⾝子弱，不用多礼。”欧轩眼底闪过无限的心痛，似乎是在心痛云霞，好像也是在为什么而感到悲哀。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不可，更可况是在皇家。”云霞低下头去，咬了咬自己的下，咽了一口气，说道。

　　“你是在怪朕娶了你吗？”欧轩眼底的光芒忽然消失了，但在一瞬间之后又回来了，好像在任何时候他都是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从来不对云霞有半分逾越。

　　“嫔妾不敢，天子之命不可为。嫔妾只求赫连氏的人能好，他能好，皇上能好，就够了。”云霞抿了抿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说道，但是眼底，却好像与曾经不太一样了。

　　多了一份悲伤，多了一份约束，多了一份心痛，少了一份快乐，少了一分自在，少了一份活泼。

　　“在你心里，他永远都在朕前面，也比朕重要。时不时？”欧轩眼里有几分心痛，却是对云霞的语气极为宠溺，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可是在不经意间，还是会发现眼睛里的那抹苦涩，心底的痛处传来，令他好像都不能呼昅。

　　云霞特意避开了他的眼睛，许久过后，纯黑的双瞳里没有任何波‮情动‬绪，如同死尸一半的看着他，上牙紧紧地咬着下，直到尝到了鲜⾎才停了下来，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以前面对欧轩时得那种风华。

　　良久，欧轩见她不语，心痛的说了一声：“朕…只是想确定。”

　　云霞啊云霞，若非⽗皇的遗诏，我也知道你不会嫁给我。⽗皇啊，你究竟…

　　究竟，那个不知天⾼地厚，喊着他“死太子”“臭太子”的人…真的不见了吗？

　　“陛下，您还是少说为妙，嫔妾…嫔妾不爱陵王。不论如何，您毕竟是嫔妾的夫君，但是…您也是天下的君王，所以，您不应该事事以嫔妾为中心，应当以天下人为中心的。”云霞看见欧轩伤心的样子，紧咬着下，说出了一句违心的话。

　　欧轩注视着她，忽然笑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