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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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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拱卫司的衙门有两个,一个在皇宮內院,那是指挥使处理事物的地方,还有一个…自然就是比大理寺天牢还要令人闻风丧胆的拱卫司的刑讯部,在城郊外的一处⾼墙內。

  对于这个地方,众人议论纷纷,不过都是什么那边的墙都是用死人的骸骨堆积起来的,又或者说里面怨气熏天,常年闹鬼,环绕那宅子的溪⽔上游的时候还是清澈见底,下游的时候却是猩红的⾎⾊,至于拱卫司的天牢,那就是有去无回,还没有人能活着…噢,不对,应该是四肢健全的出来,进去时候是个大活人,兴许回来的就是一个人彘。

  伍泉从家里骑着马跑出来的时候本就没有想过初秋的雨说下就下了,他淋了一⾝,⾐服贴在⾝上,浑⾝冷的很,却面无表情,似乎这些不过是⾝外之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黑⾊的骏马在主人的驱使下,犹如闪电一般来到了一处宅子前。

  ⾼⾼的墙壁⾜有九尺来⾼,门外有兵士把守,虽然下着雨,却是⾝姿笔直,大檐帽下的面容很是肃穆严苛。

  “什么人?”

  “我是伍泉。”伍泉机械的把牌拿了出来。

  片刻之后,伍泉就被小兵士带到了一处厅堂內,一整套红漆描金的檀香木家具,太师椅,八仙桌,正中的墙上挂着前朝吴道子的真迹,靠墙角的长几上则摆着两盆宋梅兰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主宅,这般奢华的不动声⾊,其实不过是拱卫司待人的厅堂而已。

  屋內点着火盆,驱散了外面的嘲气,显得很是温暖,这让伍泉终于感觉到*的⾐服贴在⾝上很是难受,可是他却浑不在意,甚至有种自的快/感,齐瑾萱死了,他却独活着,这种说不来的愧疚感,失去的爱人的茫然,撕心裂肺的让他痛苦不堪。

  也只有这么自的时候,他才会觉得稍微对得起齐瑾萱。

  邓启全很快就就走过来,他穿着一⾝红底洒金的拱卫司官袍,走路生风,很是急促,显然有些忙碌,上的佩剑上的宝石在屋內微弱的灯光下,闪耀出异样的光彩来。

  “你怎么过来了?”邓启全和伍泉是兄弟,小时候恨不得穿一条子,长大后更是亲如兄弟一般,所以邓启全在伍泉面前毫无遮掩…,这会让他正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伍泉,心底的不満越发浓重。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伍泉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背靠在红⾊柱子上,眼中带出说不来的痛苦庒抑。

  邓启全终于按耐不住怒意,他朝着半空中狠狠的挥了挥手拳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太后谋反,朝中一片混,正是用人之际,你却称病请假,浑浑噩噩的在家里喝了一个月的酒,整⽇的醉生梦死!可是陛下怪罪过你吗?那侍卫司的指挥使的位置还好好的给你留着!你这样对得起谁?”

  伍泉眼中上过痛苦之⾊,他揪着头发蹲在地上,像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一样,说道“我知道不应该这样,可是我这里空了,你知道吗?”伍泉指了指自己的口“我活着却像是行尸走⾁一般的。”

  “你这个蠢货!”邓启全见不得伍泉这模样,上前就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这一脚丝毫没有留情,揣的伍泉向后仰倒在当地。

  “我知道我是蠢货,本就不应该招惹她,可是我那天在后宮里看到她之后就跟着了魔一样的。”伍泉索趴在地上没有起来,他抬头看着邓启全,眼睛里有种莫名的火焰“小三,你本就没有喜过一个人,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奋不顾⾝的要跳下去…”小三是邓启全的小名,也只有伍泉会这么叫他。

  “够了!闭嘴!”等齐全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他蹲下来用手拽着伍泉的脖领子,把他拉了起来对视着自己,从牙里蹦出一句话来“你要是还想活命,就不要再说下去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你保全下来?你又知道她…”邓启全像是说错话了一样很快就停住,随即稳住心神,又说道“总之,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如果你还想活命,如果你不想你⺟亲这么大年纪还要因为你受牢狱之灾,你就给我闭上你的嘴,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给忘记了。”

  伍泉想起灯下为他做针线的⺟亲,想起她知道自己被委任为侍卫司指挥使之后的与有荣焉的神情,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亲这一辈子就是指望着自己过活,他怎么能让她再次失望?

  如果自己出了意外,⺟亲恐怕也不会独活了吧?

  伍泉起⾝,眼睛里神采慢慢的消失,僵硬的抄邓启全打了招呼,脚步茫然的消失在了夜幕中,邓启全站在原地半天,恼怒,担忧,郁闷,最后都化为了无奈。

  有些话两个人都没有说破,但是他们都知道,伍泉想知道的是什么,而他不愿意说的又是什么。

  一个女人?至于吗?

  伍泉从来就不懂爱,他也不想知道什么是爱…,像伍泉这样失魂落魄的,几乎要失去了自己的本吗?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个子⾼,偏瘦,肤⾊很⽩,穿着一件石青⾊的直裰,一双眼角细长的长眼睛里透着几分冷清,显得有些冷冰冰的,不是别人正是仟召陵。

  “他对那件事毫不知情?”仟召陵忍不住挑了挑眉⽑说道。

  邓启全点头“是的。”

  仟召陵目光深沉,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本挡不住他,找人盯着他吧。”仟召陵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他预感伍泉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他的子坚毅果敢,平时多为理智,但是不‮情动‬时候还好…,一旦‮情动‬将会是天崩地裂。”

  “怎么可能?大丈夫不说金戈铁马去马⾰裹尸,但是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的之死而让整个家族陷⼊难堪的境地,甚至让生养自己的⺟亲受到牵连。”邓启全⺟亲早死,所以对陈氏有着莫名的依赖,甚至觉得在子和⺟亲之间,自然是⺟亲更为重要,毕竟子是娶来伺候⺟亲的不是?更不要说那个女子连伍泉的子都谈不上。

  仟召陵‮头摇‬,说道“你还是找人盯着他。”

  自从仟召陵从舞弊案中察觉出太后的谋之后,邓启全就对他的莫名的尊重,听了这话,沉思了下,回头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外面黑漆漆的,官道上没有路人,只有伍泉一个人…,四周的树木在风吹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有种说不来的诡异。

  伍泉却浑然没有直觉,脸上表情⿇木不仁,直到雨⽔滴在脸上,一阵瓢泼大雨打的他浑⾝疼痛,这才回过神来,月亮暗沉,被乌云遮住,他躲在了一处树下,茫然的看着前方,直到雨停,前面飞来几只萤火虫,眼睛里却是突然有了神采。

  耳边有个清亮的女声“你个笨蛋,是谁说女孩子就喜萤火虫的。”

  那时候自己还显得很是木讷,毕竟一个晚上没有‮觉睡‬去抓萤火虫,这会儿眼睛里都是⾎丝,怎么看怎么疲惫,可是对方显然对他的礼物不屑一顾,这让他很是沮丧,说道“不喜就都放了吧。”说完就把装着萤火虫的罐子打开。

  “喂,你真的要放?”

  “是啊,你又不喜。”他显得闷闷不乐。

  “傻瓜。”她的声音微微上扬,竟然有种让人说不来的温柔。

  “我不是。”

  “笨蛋。”

  “你才是笨蛋。”他不甘心的回嘴。

  “我喜你。”

  “我也…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惊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咯咯的笑,像一直快乐的蝴蝶,眼睛一闪闪的,映衬在刚刚放出去的数十只萤火虫的淡绿⾊荧光下,有种说不来的美丽。

  眼泪狠狠的模糊了视线,伍泉握紧了手指头“我不相信,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伍泉开始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了起来,出事之后他只顾伤心难过,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委,太后想要毒死陛下,谋权篡位,这件事早就谋划许久,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陛下识破,当然,他不是说陛下没有提防太后…,而是这件事似乎发生的太理所当然了,先是遗旨,得太后动用家中力量想要去掉孙太妃,这另皇帝相当的震怒,去别院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带上太后,让她很是难堪,可以说,当时皇帝几乎把太后上了绝路,可是这就是一个好的时机吗?

  显然不是。

  无论是从地方,别院并不是太后的势力范围,还是从时间上,太后和皇帝刚刚闹得很僵,这时候皇帝必然是十分提防她,并不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更何况所以留着齐昭仪这样的王牌,不应该是在这时候用的。

  那么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还有齐昭仪…,她的子自己最了解,她是那种宁可⽟碎不为瓦全的刚烈之人,她怎么会同意成为太后的棋子?

  在暗沉的夜空下,伍泉的双眸发亮,闪动着奇异的神采。

  ***

  自从回到后宮之后仟夕瑶就显得心不在焉…,想起齐昭仪的事情她总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的,那样一个洒脫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在眼前一样栩栩如生,但是转眼间就给她灌了毒茶,差点让她命丧⻩泉,然后自己也为此丧命。

  如果连她都信不过,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相信?

  仟夕瑶顿时就觉得这后宮就像是一个吃人的地方,随时就会把她呑并掉,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于夸大了,可是这次事情给她的打击真的很深。

  心里总觉得不安。

  皇帝却非常的忙碌,许家看似早就破败了,可是谁又能想到会牵扯出十年的舞弊案来,这件事虽然是容王开的头,但是许家也参合其中是不争的事实,皇帝本以为容王的事情就是一个结束,谁能想到太后的谋反又扯出这许多蔵在后面的实力。

  所以好几次仟夕瑶想跟皇帝说说齐昭仪的事情…,问她是怎么死的,有没有说点什么,可是都没有空开口,皇帝再忙,而且显得很是暴躁。

  窗外小鸟喳喳的叫,大皇子牵着二皇子站在窗口下的看着正在屋內做针线的仟夕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二皇子因为个子矮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他知道娘就在里面,⾼兴的喊道“哥哥,娘娘。”

  香儿走过来说道“大皇子,你怎么不进去呢?”又弯想要抱二皇子,却被他推开,二皇子一脸嫌弃,抱着大皇子的腿说道“要哥哥。”

  香儿失笑,说道“好,要哥哥,快进去吧,娘娘可等你们好久了。”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二皇子就要求看花花,就是去看大皇子的坐骑,仟夕瑶就让大皇子带着过去了,显然这会儿刚好玩完回来了。

  仟夕瑶在二皇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兜里鼓鼓的,二皇子眼神明亮,挥舞着胖胳膊胖腿爬到了仟夕瑶的腿上,从兜里拿了一把‮瓣花‬出来,因为太过用力,捏的都有点变形了,说道“娘,花花。”然后就眨着一双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眸期盼的看着仟夕瑶。

  仟夕瑶很是无奈,低头亲了亲二皇子,夸赞道“真是好孩子。”

  二皇子这才得意的笑了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大皇子说道“哥哥,花花。”

  “什么?”仟夕瑶有些不解。

  大皇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二皇子见仟夕瑶不懂,就从仟夕瑶腿上爬了下来,跑到了大皇子的⾝后,把他一直放在⾝后的手臂拽了出来“花花,花花。”

  仟夕瑶这才发现,大皇子手里拿着一个用芍药花编织的花环。

  大皇子说道“儿臣见⺟妃最近都有些不开心,就…,跟弟弟编了一个。”大皇子磕磕巴巴的说着,显然有些不自然。

  二皇子显然很喜这花环,兴⾼采烈的从大皇子手里抢了过来,笨拙的拿到了仟夕瑶手边,指了指头说道“好看。”

  看到花仟夕瑶就自然想起齐昭仪来,可是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为了自己这么费心,她又觉得自己的烦恼有些多余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中毒差点死掉是事实,而她的茶⽔食物向来由专人看着,除了齐昭仪还真就没有人靠近,当时那毒厉害,就是⽗亲过来给她诊脉的时候,都说很是凶险,她要是在对齐昭仪有什么想法,那就是真是有些妇人之仁了。

  更何况她⾝边有这样两个好孩子呢。

  仟夕瑶一手抱着二皇子,一只手揽着大皇子,笑着说道“⺟妃现在很⾼兴,因为你们都这么听话。”说完挨个亲了下脸颊,二皇子很喜⺟亲亲自己,每次亲都会咯咯的笑,然后回亲过去,大皇子则会‮涩羞‬的红着脸,越发直了背,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显得很⾼兴。

  仟夕瑶抱着这俩孩子只觉得心头很是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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