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死轮回
“你跟我来办公室。”老板狠狠地瞪着站一边的我。
“哦。”我左脸完全地肿起,回答老板的话都让我的嘴角有一丝菗痛。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相,我一边跟着老板穿过酒吧內场,一边低头捂着脸。可是老天很喜恶作剧,偏偏要来戏弄我。
鹏哥面走来,我低头躲到老板⾝后。老板的⾝材虽⾼挑但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我这个大男人。
“小鹏,我正好找你。”老板拦住行⾊匆匆的鹏哥。
我心里悲叹:天要亡我。
“什么事情?我很忙。”鹏哥直截了当地说道。
“再忙也要去一趟15号包房,在里面等你。你去安慰一下她。”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有道目光从头上来,烧得我从头烫到脚。
“哼”我听到一声冷笑,也只能认命地接受接下来的嘲笑。
“还不走。低头找⻩金啊!”我抬头,看到老板⺟夜叉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回头看到鹏哥的⾝影消失在包房区,出了一⾝的冷汗。
“去沙发上坐好。”老板始终没有给我好脸⾊。
我有些委屈,想诉苦:“不是我,是她…”
“不管发生什么,你既然在这里就要让我的客人开心。我不管你怎么办,用什么方法,但是如果你得罪我的客人,你就早给我滚蛋。”老板打断我想说的话,她的话语像盆冷⽔,让我从头凉到脚。
我垂头丧气地把头捂在手里。这个动作是我⽗亲生前最常做的,我也曾无数次嘲笑⽗亲的窝囊。现在我终于体会到那种心境,这是对现实的乏力。这个世界不是你有道理就行得通,道理只掌握在有权势的人手中。
“抬起头!”老板的命令,我艰难地抬头面对自己惨淡的命运。
“啊!”我痛呼出声,老板用双氧⽔擦拭我脸上划破的伤口。
“不想破相就给我安分点。叫什么?一个男人以为逃避责任就能生存吗?”她擦的有些用力,我怀疑她在故意惩罚自己。她的话让我忍住了:随便她怎么搞吧,就算用硫酸给我擦,我也不会再喊痛的。
“这个世界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得到的。”老板终于停下了手,她用嘴巴轻轻对我的伤口吹气,很香,很温柔,我醉地看着她…她发现我们两个鼻息相对的暧昧,站起⾝收拾茶几上的东西,动作很急,没有往常的从容。
“在这个世界里要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要懂得牺牲。牺牲你所拥有的来换你所想要的。”我从她的双眸中看到很多的画面,那是她的过去吗?我不知道。
“你在我这里工作,也是种牺牲。你必须牺牲你那些所谓的尊严和原则来换你所需要的钱。你别看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很多人花钱在这里寻找的可能也就只是别人廉价的尊严,这是他们要的东西。”
我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像本蔵在角落的神秘魔法书,她的內心蔵着太多的秘密,让人好奇。
“你也换了吗?”我抓住茶几上她收拾完马上要撤的手,望着她的眼,那双眼像口深井,仿佛要把我昅了进去,我的心在不停的挣扎。
“换了!”她狠狠地菗回手,斩钉截铁地答道。我的心还在剧烈跳动,心里不是滋味。
“你回家吧。休息两天,脸都伤成这样了不能就这样上班,你要知道这多难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改行开武馆了呢!”她自嘲道。我点点头,起⾝就走。
“想不明⽩的话就不要来上班了。”
⾝后的狠话让我的脚步稍微停顿一下,我没有回头,关上门,向更⾐室走去。
“杜威?”我刚推门进⼊更⾐室就看见杜威背对我坐着。
“小杨。你没事吧?”杜威转过⾝,快步走向我。
“你怎么来了,吧台不忙吗?”我答非所问,现在是酒吧客流最⾼峰。
杜威凑近前仔细瞧了瞧我的左脸,道:“我听说你出事了,就吩咐胖子帮忙顶着,来看看你。”
杜威所说的胖子是吧台的一个服务员,整天喊自己苗条,所以他们就恶意给他起了个“胖子”的绰号。
“你消息还真灵通哦!”我有些沮丧,刚才还在他面前得意洋洋,这种乐极生悲的滋味未免苦涩。
“你刚走。陈姐就来了。她注意到你的反常,你太招摇了。你走后,她就问我你怎么回事。我老实地告诉她说你跟鹏哥要活⼲,鹏哥让你去接待15号包房的客人了。我没说完陈姐就头也不回地去包厢了。”杜威特意看了看我的反应。
我陷⼊沉思中,猜测陈姐应该早就到包厢外没进来。我挨了打,她才适时地进来做和事佬的。难道她从一开始知道我去接待那个陈就可能出事?我实在想不明⽩,皱眉望向杜威,正好和杜威的眼神对了个正着。我马上移开,杜威应该知道点內幕。这家伙年纪不大,懂的事情肯定比我多。
“陈姐为什么知道我会出事?”我直⽩地提问。
“唉。我已经提醒过了。”杜威犹豫。
“不告诉我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故意恐吓他。
杜威毕竟和我合得来,我拿友谊威胁他还是起了作用。
“我已经跟你说了15号客人是鹏哥的客人。他怎么会让你去接待呢,这个明显就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很正常的。那个客人不会就冲鹏哥来的吧!”我不満他的答案有些牵強,毕竟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会为一个服务生而来,即使是个领班。
杜威无奈我的单纯,叹气道:“唉…被你说对了一半。那个姐和鹏哥间的关系不一般的。”
“啊!”我惊呼,惹来杜威没好气的⽩眼。
“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每次陈姐来,老板都会默许鹏哥早点走,很多人都看到鹏哥上一辆黑⾊轿车,有心人说那辆车就是姐的。”
我的嘴巴张得老大。“你的意思是…”
杜威看我终于有些明⽩,点头道:“嗯,鹏哥就是姐的地下情人。他怎么会把自己人介绍给你接待呢?那不是毁了自己吗?”
“自己人”三字直⽩地剖开一切的遮掩。虽然我早已听说这里男女间的关系复杂。即使男人都可以出卖自己,但当自己周围的人就是那种人时,我还是难以接受。我实在想不通,做为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应该说还是个外表体面的強壮男人,为什么甘于做女人的物玩。杜威见惯不惊,每个人长大都有一个过程,孩子碰到没见过的就会新鲜,然后就是无所谓;大人碰到极端的事就会紧张,慢慢地也就⿇木。
“为了钱!这道理很简单,你应该明⽩。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为了钱。”我深切地低下头。
“为了钱,很多人没有尊严。有钱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这里让你逗他开心。既然自尊也都出卖,那再多出卖点又如何呢?”杜威出神地说道,他沧桑的话语让我重新审视眼前这家伙。
“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出生于农村,没接受多少教育,看不到任何希望。现在想依靠年轻的资本狠狠地赚点钱,然后回家可以过太平⽇子。虽然现在活得很累,受气,被人看不起,回家做个农民也要一辈子受累,受气,更被人看不起。如果我是鹏哥,我也会那么做!为了更好的活着!”杜威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伤感,茫,坚定。我并不喜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像他认识中那个可爱的伙伴。我握起他冰凉的手,希望他不要再想下去。他转头看我,笑了起来,那个天真烂漫的笑容背后隐蔵太多的秘密。
“好了啦!你是个大生学,没有必要和我们这些人鬼混。以后小心点,我在这里工作也有两年多,三教九流的人见得比你多,小道消息听得也比你多。你以后多来问问我!”杜威抱着膛,像个小孩,我又忍不住去他的头。他气愤地伸手弄我的头发,我们两个傻子一样把对方的头搞成大窝,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杜威,你知道陈姐怎么那么厉害会有这么大的场子的啊?她还很年轻。”我穷究底,她那双深邃的眼睛总在我眼前晃过。
“嗯…”杜威沉昑,他跑到镜子前整理头发。我知道他肯定多少知道一些,他只是在考虑是否该说。
“我听说过一些,她出生并不好,以前也是在酒吧做女侍应生。”我虽然有一定心里准备,但是听到她从服务生做起,还是吃惊不小。我満含期待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她嫁给了个港香人,是个老头。很多人说她为了财产嫁给他的。结婚两年后,她成了新寡。确实得到一笔丰厚的遗产。但是你知道,像她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手上突然有那么多钱,谁不窥视呢?而且在这种大家族能拿出钱来,不被剥成⽪才怪呢!传言很多。有人说她做**老大的妇情有**背景,就是为了去谋财。但最多的都是说她和自己的继子关系暧昧,所以男方家才在继子的控制下没有发飙…”
我再没心思听杜威后面的话语,回想办公室里陈姐别有深意的话。她告诉我要牺牲才能换取,她也默认自己也是这种人。对这样一个把自己的贪婪和无聇完全摆在我前面的女人,我却没有办法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在这些罪恶的面具后內心应该是多么的苍⽩,孤独与无助。虽然我经历不多,但是在⺟亲和梁主任的事上,让我彻底明⽩这个世界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是最让人可恨和防不胜防的。
在梦幻酒吧我开始上社会人生的第一课。明⽩世间险恶越多,反而越觉得累。我很奇怪那些人,在这样尔虞我诈的世间中生存。短短数十载,把自己的⾎⾁之躯练就成盾牌和武器,保护自己并不停地伤害别人。然后再把这些战斗和防卫的技巧教给下一代不断地发扬光大。世世代代纠在这种被伤害的痛苦和伤害别人的感快中。我不愿意再想下去。我催促杜威回吧台上班,被发现会扣钱的。不能因为自己又害了他。我收拾东西,心事重重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