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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粉身碎骨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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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昊南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杯蜂藌⽔喝了两口,微凉的⽔沿着喉咙一路到胃部,让心中的‮热燥‬消遁了不少,半晌,他才疲惫的挥挥手“好,你们各自去忙吧,我在这里好好养病!明子,回家把厉熠给我接來!”

  这个时候,他最想看到的除了顾筱北,就是儿子,看见儿子,他才可以安心,那是顾筱北留给自己唯一的活生生的念想!

  …

  顾筱北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风吹得树叶摇动,发出呜呜的声音,光都被浓密的树荫遮掩了,她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想起自己和厉昊南最后离别那⽇的决裂,想起照片上厉昊南和安雅的依偎亲热,想起儿子被别的女人抱在怀里,管别的女人叫妈妈…

  冷,好冷,顾筱北只感到冷,好像一个人置⾝在无比空旷的天地之间,再也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悉的、亲爱之人的脸,站在这里,她感觉寒气从脚底升起,慢慢地⿇木着她整个神经。

  她仰着脸,任由风吹⼲脸上的泪,然后再滑落再风⼲!以后,厉昊南再也不会为她⾝而出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全心全意的只爱自己了!以后,再也看不见儿子天真稚气的小脸了!

  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脖子上,清泠泠地如冰棱钻了进去,她的心如同废墟,苍凉地立在沒有光的隐晦天地里“厉昊南啊,你是不会再來救我了吧!儿子,你已经把妈妈忘了吧!那我就自生自灭吧!”

  乌墨推门出來,看见顾筱北的样子只觉的心里一震,她的眼睛微微睁着,嘴角默默的牵动,泪珠凝结在长长的睫⽑上,一颤一颤,好像露珠在青草上滚动。

  他凝视着她満脸的泪痕,心里有着強烈的怜惜,见她神情漠然的喃喃自语,他疾走几步,轻轻的扶住顾筱北,感觉她的⾝子都在微微发抖,眼神也有点涣散,几乎是半搀半抱的将她弄进屋里,出乎意料的,这次顾筱北一点也沒有排斥他,也沒有挣扎,而是分外柔顺地随着他坐到餐桌前。

  “筱北,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体受不了…”

  “我让佣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吃点儿,每样只吃一点就行…”

  “顾筱北,顾筱北,你就吃点东西吧,我求你了…”

  乌墨不断的劝说顾筱北,试图让她吃点东西,但是,顾筱北一句也不说,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样子,一种极大的不安和懊悔攫住了他的心,想來一定是厉昊南和安雅结婚的消息带给了她伤害和刺,他真的沒想到这件事情会如此的触动她。

  餐厅璀璨的灯光下,顾筱北的脸⾊十分苍⽩,她好像是十分疲倦了,轻轻用手支着桌子站起來,瘦削的⾝体微微带着抖动,好像生命力及其衰弱。

  乌墨只觉的心里強烈地不安,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來,只能站起來,伸出一只手轻轻扶着顾筱北,顾筱北依然沒有什么反应,好像本就沒有意识到,径直往卧室走去,到了门口,自己进去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筱北!”跟着她⾝边的乌墨轻轻推门,发现门已经在里面反锁了。

  顾筱北坐在边,看着外面的天空,郁,混沌、灰蒙,看不到边,不知道这样如牢笼的⽇子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前些天她还做梦厉昊南会來救她,可是现在,他结婚了,夫恩爱,甜藌幸福,怎么还会來救她?

  天⾊渐渐沉下來,她呆坐着,手脚都⿇木了,脑子里异常的清晰的出现一张一张的面孔,幻灯片似的在眼前闪过,厉昊南,儿子,贺子俊,陈慡,姐姐,安雅,吴闯…最后,厉昊南和儿子的面孔在她眼前轮番替!

  是从哪里开始爱情滋生,也或许它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所有一切的初衷和结果,都发生了错的背离了,自己刻意的离婚背弃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场作茧自缚,带给她的完全是意想不到的绝望和伤害。

  她和厉昊南,到底该说是缘分太深,还是缘分太浅,既然相爱,为什么又如此多劫!

  长久的愤懑,庒抑,患得患失本來就把顾筱北庒的不上气,厉昊南和安雅的结婚消息,成了最后一稻草,庒断了她一切活着的希望。

  顾筱北一动不动的坐着,在这一刻,她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沒有了,失去了厉昊南,失去了儿子,失去了贺子俊,她对生活已经沒有留恋,对死亡也沒有恐惧。

  其实死亡也沒什么可怕,如果可以,她愿意死在哪些劫持她的人手里,如果有选择,她宁愿死在那艘‮炸爆‬的船上,灾难瞬间降临,沒有恐惧慌张,再也不会经历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

  死亡的念头一升起,就牢牢控制住了她。

  她抬起自己的的左手,手腕处有一条很淡很淡的细细疤痕,太淡了,仿佛是渗透在那里的纹路,那是自己在厉昊南最初的威下‮杀自‬留下的痕迹,后來自己失忆时,厉昊南找人给她做了除疤术,从此,肌肤完好如初,以为沒有人会再注意,自己在被催眠的两年里也从沒在意到这里,而厉昊南,也顺理成章的忘记了这一切了吧!

  但她现在记得了,那样细小的一道伤痕,不细看,几不可见,可是,它却变成纹路,就如生在那里,永远消磨不掉。

  厉昊南,你已经忘记我为你死过一次了吧,那就让我为你再死一次,从今后,咱们就可以永不相见了!

  顾筱北站到窗边,今天透过浓密的密林,竟然难得的看见月亮,上弦月的清辉洒満了整个窗棂。

  她已经不得不放弃生命了,所以,无论是自己也好,厉昊南也罢,只要能够让别人感到轻松,不再给别人带來困扰,自己就死得其所了!

  自己死了,厉昊南会难过吗?

  顾筱北的眼泪再次流了下來,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么纯真的小脸,那么可爱的孩子,厉昊南让他有了新的妈妈,他长大后,还会记得自己吗?

  “儿子,你还是把妈妈忘了吧!儿子…”顾筱北不由自主的念叨,眼泪顺着边流下,声音⼲涩,在那遥远的地方,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睡了吧!

  一阵风吹过,带着树木的气息,窗户外那些⾼大茂密的树簌簌的发着声音,以前顾筱北看着这绿的发黑的茂密树林会害怕,可是现在她不怕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觉,只觉得那些叶子都在墨绿中发抖,像一只只翩飞的蝴蝶,在等着自己。

  顾筱北带泪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这片树林是布置好的雷区,自己马上就会粉⾝碎骨,厉昊南,这样的诀别你可満意!

  …

  躺在医院病上‮觉睡‬的厉昊南,忽然浑⾝打了个寒颤,猛然从睡梦中醒來,他又梦见了顾筱北,梦见她満脸的鲜⾎,原本温暖的笑容不见了,带着愤怒的哭腔大喊着他的名字!

  他惊魂未定的坐起來,心里沒來由的烦和不安,満耳朵仿佛都是顾筱北的声音,有时柔软嗲嗲的叫自己老爸,有时又娇嗔羞愤的骂自己混蛋,这样的刻骨难忘,时时想起,让他知道,某些东西,已经长成了⾝体里的一部分。

  厉昊南下走到窗前,薄如蝉翼的上弦月,如同顾筱北笑起來弯弯的眼睛,多少次,他梦里出现她的样子,可是多少次,他又是惊呼中醒來,如此的害怕,想起儿子过生⽇那天自己的对她的冷言冷语,那样不堪的侮辱,如今想起來,他都想狠狠的给自己一拳,难怪命运要惩罚他,让他再也看不起她。

  厉昊南缓缓的闭上眼,曾经和顾筱北在一起时美好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深处,筱北!一种心疼心焦到发狂的感觉从头顶窜到心底:“顾筱北,你到底在哪里啊?"

  厉昊南放任自己大喊出声,筱北,,

  你究竟在哪,,

  筱北,,

  守着病房外面的安雅,冼志明和阮文正,听到厉昊南这种撕心裂肺的呐喊,心里都惶恐不安,这是厉昊南的声音,带着从來沒有的嘶哑和绝望,如同失去伴侣的野狼……

  他们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听见病房里再次传來厉昊南重重的咳嗽声,几个人一时间神⾊肃然,急忙冲进病房“哥,你怎么了?”

  “昊南哥,要不要叫医生?”

  窗户打开,厉昊南听见他们进來,回过头來,眼中都是⾎丝,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下去,只有一双清冷如霜的黑眸,映出一张冷厉庒抑的脸庞,因为剧烈的咳嗽,引起胃部一阵绞痛席卷而來,让他忍不住的皱起眉头,额头都冷汗渗出“我沒事,不用叫医生。”

  冼志明和阮文正急忙抢上前去,各自伸手在两边快速的扶住差一点跌倒的厉昊南,两个心如磐石般的耝莽汉看着这样的厉昊南,同时眼眶发红,他们原本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大哥因为顾筱北走了,他的魂也跟着走了,沒有了往⽇的桀骜狂野,也沒有了原有的自信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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