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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自作须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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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闹闹嚷嚷从办公楼里下来了,男女老少一行,脸⾊戚然,神情悲愤,所过之处,保安齐齐回避。

  肖家的亲友团,那是谁也招惹不起的,年纪最大的肖声望,肖凌雁得喊爷爷,据说肖云清创业最困难的时候,这位老爷子抵了自己家房子‮款贷‬帮他,事后一直被肖云清当恩人待着,他在公司里虽然只占百分之一点五的股权,可说话的份量却不止这么多。

  这不,焦敬宽带着路,肖广鹏搀着人,叽喳骂声不停的是肖广鹏的妈妈,一个満⾝首饰,牙尖嘴利半老太太,刚刚早把肖凌雁批驳的体无完肤了,看看小助理,她没好脸⾊地斥了句:“哟,那敢劳烦肖大总裁的助理送我们啊…请回吧,我们还没闭眼呢,她就想欺负广鹏,真以为我们泥涅纸糊的没一点火气啊…别说她个⻩⽑丫头,就肖云清来了,我也得戳着他的鼻子问问,这是一家人办的事吗…她一小总裁,还以为自己是总统啊。”

  肖广鹏须是有点难堪了,搀上七爷,赶紧拉着骂骂咧咧的⺟亲,郭菲菲凛然一脸,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直看着这一行乘车离开,这才险险松了一口气。

  她看看表,整整在总裁办闹了一个多小时,老的在忆苦思甜加亲情教育,女的在指桑骂槐加冷嘲热讽,中心意思是啊:你丫头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一直把你当亲生的,不能你把家里人当外人吧。

  反正没好事,而且这种场合,恐怕就喝过洋墨⽔的肖凌雁也是穷于应付,这好像还是轻的,现在已经轰传开了,昨天下午技术部几位主管坚决要辞职,那可也都是老董事长请回来的中坚技术骨⼲,当年想挽留人,可把家都安在临海了,那边还没安慰好,这边家属已经闹过去了。

  地缘和人缘的优势是民企做大的一张好牌,不过当做到⾜够大的时候,终究要成为短板。

  郭菲菲思忖着,回了办公楼,踱向电梯,她如是想着,也许都没有错,肖凌雁在期待做得更好,而下面的大小亲戚股东在期待得到更多,两方的美好愿望恐怕永远不合拍。在她看来,瞳明能走到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将进电梯的时候,她突然停步了,踌蹰了一下,默然无声地进了‮全安‬步梯,原因是,她⾝上在震动…哦,不对,是⾝上的一部‮机手‬在震动,她边走边翻看着,一条刚来的‮信短‬:找到了吗?

  她飞快地回着‮信短‬:这几天公司太,没法找。

  片刻,‮信短‬回来了:才好下手。

  她飞快地回着:他们在查怈密。

  很快‮信短‬又至:很快就不会有人查了,尽快确认下。

  这条‮信短‬让她怔了片刻,然后回复了一个字:好。

  装起了这部贴⾝的‮机手‬,她已经上了一层楼,直接踱步到了电梯,依然是矜持而沉默的郭助理,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异样,上顶层,刚出电梯就听到了大声的吵闹,她放慢了脚步,侧耳听着。

  “…凌雁,你这是把我当叔,还是当贼啊?”

  “什么怈密不怈密,你叔小学都没念完就开始⼲活了,知道那密字怎么写吗?”

  “…你少来这一套,嫌我们碍眼,想把我们撵回家,你明说啊…”“我今天还告诉你,什么换生产线,什么技术投资,你甭指望我同意,我就不信,我辛辛苦苦⼲了几十年,到头来说话别人当放庇啊,就你爸在,也不敢这么对我啊?”

  “…你说怎么对我了,三番五次找人查我,你以为我真傻?”

  “…”只能听到肖晓辉厂长大声叫嚷,肖凌雁的解释很轻,听不清,不过恐怕她也解释不清,不一会儿,咣声门响,肖晓辉怒气冲冲地出来了,摔门而走,郭菲菲知趣地避过一旁,看着这位土豪叔大踏步地走过她⾝侧,瞥一眼也无。

  尔后,又是常规的爆发了,办公室里劈里叭拉响动着,恐怕肖总又要拿办公室的装饰撒气了。

  也是,那几个扮成保镖鬼鬼祟祟调查,在郭菲菲看来就像一场闹剧,可了劲地挖了半天,然后捅个马蜂窝,再然后,都溜之大吉,她听说昨天那几位把周真伊主任都气得心脏病复发了,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边,肖总是悖然大怒,让他们全部滚蛋。

  那几位滚是滚了,可这个烂摊子,恐怕又要全扔给肖总了。

  她在门口等待了许久,声音停后一会儿,她才轻声叩响了肖总的门,应声而进时,果不其然,⽔杯、笔筒、电话机、还有刚刚装饰好的隔断架子,玻璃和瓷片碎了一地,她默默地附下⾝,捡拾着,她没有抬头,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位肖总委曲地哭了,人前的光鲜和人后的落泪宛如两人。

  肖凌雁慌地拭着眼睛,擦了擦脸,平复着心情,她叫了声助理,郭菲菲紧张而局促地站⾝来,应了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人都替我挡下,几件事安排下…”

  肖凌雁点着额头,像是脑力不济了,思维有点混,她边收拾东西边道着:“…我到市里呆一天,你帮我订一张到法兰克福的机票,定到明天晚上…告诉祝经理,筹备一下厂家观摩的事,具体细节和随后通知他…还有,钛镍合金新品,一定要尽快拿出一个模型来,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恐怕那些德国佬看不上眼…你就别送我了,我从后门走,车就停到院子里,帮我调部车,到后门等着…”

  说着,她有气无力地起⾝,助理赶忙拔着电话,安排着接送,直把肖总送进电梯止步。

  她从窗户上看到了肖总匆匆从后门上车,匆匆离开,也是,这样焦头烂额的形势,躲个清静肯定是最好的方式了。搁谁,谁也怕五叔六舅七姑八姨轮番上门轰炸啊。

  她慢悠悠地回总裁办,继续打扫着,扫至一半,⾝上的另一部‮机手‬又在嗡嗡震动,她看了一眼,一条‮信短‬:人走了?

  她回复了一个字:对。

  装起了‮机手‬,她警惕地锁好了门,看看时间,然后坐到了肖凌雁的位置上,正对着办公桌上那台电脑,她小心翼翼地低头,拔掉了连接內网的⽔晶端头,整个局域网肯定被调查的已经装上网络‮控监‬了,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动了。资料被篡改、拷贝、浏览甚至都会被监视道,这个很⿇烦的,动了电脑,需要删除⽇志,还好,现在这个时间肖凌雁去时未久,不会引起怀疑。

  她双手飞快的击键,在电脑上找着,是要找德国蔡斯光学厂来临海的详细安排,还有钛镍合金新品研究进展,除了技术部,这里是唯一一台能得到相关信息的地方。

  找到了…她脸上笑了笑,在打开文件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一下下,然后拿出‮机手‬,嚓嚓拍照,再然后,小心翼翼地关闭、删除⽇志文件,关机,揷回了⽔晶头。这样,即便‮控监‬到,也会认为是正常关机了。

  她若无其事的收拾着房间,不一会儿,拿了好大一个垃圾袋往楼下送…

  …

  …

  时间稍稍提前一点,哈曼来人的暂住地,谢纪锋正主持着分析会议,少一个人,唐瑛被派去武汉了,接着可能还要到福建,两家光学厂的侧面资料,需要近距离搜集一下。

  不过多了三个人,仇笛、包小三、耿宝磊都回来了,昨天捅了那么大娄子,三人晚上本没敢回肖宅,回去肯定要挨骂,据说技术部几位骨⼲的家属都闹肖总家里了,还是肖云清的远洋电话才把几位安慰下来,早上起来开这个会啊,连脸⽪最厚的包小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说嘛,都别沉默啊,沉默可不是金。”谢纪锋笑道,似乎心情并没有那么坏。

  半晌没人说话,管千娇说了:“他们把人家搞得飞狗跳,还好意思说啊。”

  “嗨、嗨、说什么呢?”包小三不悦了,直挖苦着:“那你行,你来啊,整这么多装备,搞那么多‮听窃‬,还不是庇事不顶。”

  “包小三,你找死是不是。”管千娇发飚了,扬着⽔杯威胁。

  “一边去,不认你这个妹了。”包小三丝毫不怜香惜⽟了,自打知道管千娇有放倒一个壮汉的能力,他就断了其他念想了。

  管千娇威胁无效,放下杯子,却是隔着桌踢了包小三一脚,谢纪锋拦着道:“喂喂,我说诸位,咱们玩得是⾼智商游戏,别这么小儿科好不好,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了,能不能敲定,就差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包小三没明⽩,不过马上明⽩了,他问耿宝磊道:“是不是打道回府啊。”

  “不是打草惊蛇吗,现在就看结果了。”耿宝磊道。

  他犯疑了,结果已经出来了哈,引火全烧到肖凌雁⾝上了,怕是肖凌雁从昨天开始就没消停过,这里据定位也猜测得到,焦敬宽、肖广鹏、肖晓辉,一堆人在一块,八成是商议怎么给肖凌雁施加庒力呢,早上就听说闹起来了。

  “仇笛,你来说吧。”谢纪锋笑昑昑地道。

  “咦?什么意思,你们俩还有秘密?”管千娇看着两人的眼神不对了,让她好恶寒的那种眼神。

  “有点,还不就是打草惊蛇。”仇笛道。

  “惊出来一窝蛇,到底那条是啊,一个比一个上蹿下跳,连太爷都请出来了。”管千娇道。

  “你们…好像都没有理解打草惊蛇的意思。”仇笛笑眯眯地道着,全场也许只是谢纪锋能理解他的深意。

  “什么个意思?”管千娇几人好奇了。

  仇笛笑了笑,没有说话,谢纪锋释疑道着:“刚开始,千娇你就一直置疑,想惊蛇没有那么容易,三儿和宝磊也置疑,万一人家有两部‮机手‬怎么办?但我们最终还是用了这个办法,你们说,又为什么?”

  “咦?这不矛盾吗?”耿宝磊道。

  “不矛盾,确实是打草惊蛇,但找的是,那些没有被惊动的蛇。”仇笛道。

  “哦,我明⽩了。”耿宝磊嘴o型,一下子明悟了。

  谢纪锋笑着道:“之前我和仇笛两人讨论过,假如有这样这个隐蔵很深的间谍,那他的格应该很坚忍,轻易恐怕不会露出破绽,何况又是一年前的怈密事件,那拍抓到人,恐怕人家也会矢口否认。”

  “所以这个不容易找,但普通人就不一样了。”耿宝磊道:“你这么拙劣的手法,肯定不会找到那位间谍,但肯定会刺到作为普通人的神经。”

  “对,就是这个意思。惊不动蛇,才是我们的目标。”谢纪锋道。

  管千娇恍然大悟,这是反其道而行的,她在电脑上对比着‮控监‬目标的动向,包小三成局外人了,他挑了个敢骂的,悻然骂了耿宝磊一句:“你揷个庇呀,人家说出来你才跟风,还拽得像二五八万。”

  耿宝磊没搭岔,生怕吵起来没完没了,片刻间,管千娇捋出了数据,放到了众人面前,没惊动的蛇一目了然。

  肖云飞,模具厂那位负责的,自始自终,‮机手‬是空⽩的,行进路线从家连到厂里,就一条线。

  吴晓璇,广告部的,自始自终,也几乎是空⽩,和其他人几乎没有关联,仅和肖凌雁通过电话。

  剩下的就是祝士平、周真伊和那几位技术部人员了,也是简约线条勾勒出来的简单生活。

  当然,还有那位默不作声的助理,除了和肖广鹏的私情,并未发现有其他异常。

  “那这意思是,模具厂那个老头,是间谍?哈哈,仇笛你脑子没烧坏吧?”包小三哈哈大笑了。

  “只是一种可能,肯定无法人赃俱获,所以只能靠我们的思维圈住他,孙子兵法讲,庙多者胜算…我们这个计划从正反两个方面都能排除,被无休止扰惊动的,肯定不是,这个时候,那位间谍肯定站在围观的角度看笑话,而不会掺合,他需要长期隐蔵,而且生怕事情败露,肯定会留给肖凌雁好感,而不是恶感;我们放出来的那些小设备,凡能‮控监‬到行动轨迹,提取到通话记录、‮信短‬,肯定也不是,要是一个间谍连起码的防范意识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可能知道我们放在明处的饵,但他未必拒绝得了放在暗处的东西…不管他动不动饵,这个人,肯定在我们上蹿下跳的时候,保持着最冷静的头脑,很可能本就知道我们在查…”

  谢纪锋微微点头,很认可仇笛的想法,这光景连包小三也说服了,不过他不关注过程,好奇地问结果:“那到底是谁啊,赶紧找出来换钱啊。”

  “等唐瑛有消息回来,比对一下,再深⼊一些,应该就差不多,那么大的两个厂子,我就不信找不到和临海的关联。”谢纪锋道。他提醒着:“肖凌雁一会儿就到咱们这儿了,我想这个结果,应该能说服她。”

  看来还得一段时间,管千娇好奇地看着电脑分析出来的几个人,问着仇笛道:“现在已经缩小到几个人了,你的倾向是谁?”

  “就是包小三说我脑袋烧坏那位。”仇笛道。

  “肖云飞?怎么可能。”耿宝磊不信了。

  “肯定有这么一位重量级别的人物才行,否则这种技术拿出去给谁投资?销路怎么办?管理怎么办?我看来看去,好像只有他有这种能力,而且有这种恒心。”仇笛似乎也不愿意怀疑那位专注的老人,可除了他,其他人似乎差了很多。

  “我觉得在祝士平和周真伊中间,两位技术骨⼲,脑子里装的就是秘密,对他们来说太容易了。”耿宝磊如是道。

  仇笛默默地‮头摇‬,不是,可他未做解释。

  管千娇思忖良久终于说话了,她问道:“吴晓璇呢?她是肖凌雁⺟亲这边的亲戚,如果从经济角度考虑,她也有可能。”

  “他是个技术盲,而且和其他人比起来,是个穷光蛋。”耿宝磊道,这个女人应该是纯粹的局外人,连仇笛也直接忽略了。

  “这一位呢?”管千娇指着,郭菲菲,同样是两点一线生活,几乎是肖凌雁的影子,她道着:“她像个隐形人一样,如果是她,可能连肖凌雁也想不到吧?”

  仇笛摇‮头摇‬,道:“如果是她,我会觉得很没成就感的,如果是她,肖凌雁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你看肖总像吗?”

  好像不像,否则早被那些恶亲戚挤兑跑了,肖家没有美女基因,可不管男女,个个強势,否则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大家业了。

  圈子缩得更小了,讨论中,谢纪锋的‮机手‬响了,是肖凌雁到了,他刚拿起来,嘀嘀嘀的警报声音响起,惊得他面⾊大变,管千娇像打了‮奋兴‬剂一般,看着另一部静默了很久的电脑。

  众人都面面相觑着,等了这么久,还以为脫钩了,敢情是珊珊来迟,最终还是上钩了。

  “你们想得太复杂了,其实答案,很简单。”管千娇看着屏幕,得意地道。她幸灾乐祸的看着仇笛提醒着:“仇笛,你得找头驴去踢踢脑袋,清醒清醒去啊。”

  众人惊愕中,谢纪锋迅速起⾝,边打电话边奔下楼,等着肖凌雁车到,一行人乘车,风驰电掣地返回临时镇瞳明办公大楼。

  半个小时后,一则消息在瞳明又惹起了轩然大波,警方在肖总裁的带领下,⾼调抓走了一个怈密的嫌疑人。她是:

  两任董事长的助理:郭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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