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3)
众人正听到妙处,邓四爷端着个空碗,却不言语了。康桐倒似摸清了这老头的脾性,伸手拽过酒瓶,给老爷子満上。邓四爷冲康桐伸了个大拇指,看得众人各样心肠。靠山屯的原住民们都觉得今儿个的疯老邓真是疯得厉害,二两⻩汤一灌,居然敢在大队长面前摆谱,真是酒壮怂人胆啊。
邓四爷得了酒,也不罗嗦,接道:“我是这么想的,现下不到罂粟长成的时候,那畜牲显然不会爬到田字港那边的罂粟林,觅食,在那边打伏击肯定不成,那么伏击地点就得在它的老巢断水崖附近…。”
“在哪里伏击,容后再说,说说具体的手段吧。”薛向将邓四爷的话打断,他也发现老爷子有酒多话繁的⽑病,先前就故意没给老头子续上,哪知道康桐横揷了一杠子。
邓四爷见薛向脸⾊有些不好看,浑⾝一个激灵,酒意醒了大半,方才记起自己⾝在何方,眼前坐的都是何等人物,再不敢啰嗦,痛快道:“具体的方法咱们这么办,分三步走。第一步,寻一头百来斤的家猪,将猪吊死,全⾝涂満罂粟汁;第二步,打造一杆长约三十余米的铁棒,铁棒的一端,打成又尖又利的弯钩:第三步,将死猪悬挂置铁钩上,注意不得透皮而出,那畜牲精着呢,然后将这长长的铁棒从断水崖上悬挂下去。只等那畜牲咬钩,便大功告成”邓四爷说完,不看众人,闷头喝酒吃菜。
可此种垂钓之法,破绽甚多,未待薛向问出,远道而来的徐队长打了头阵:“老邓头,你怎么保证那蛇一定会上钩?要是不上钩,岂不是白忙活,山里的活野猪想必那畜牲都吃得腻了,未必会看上这死家猪。再说。就算香饵主要是罂粟汁,你又怎么保证那畜牲能闻见?”
邓四爷満嘴食物,紧嚼几口,含糊不清道:“徐队长,你不是老山客,对地龙这种爬虫的习性不了解。像蛇这类畜牲,视觉极差,嗅觉却敏锐非常。所以我才敢在⾝上涂了罗兰汁,追踪那畜牲大半年。同样,打制铁棒。堂而皇之地垂钓。也正是利用那畜生视力几乎退化的弱点。至于你说的能否闻见罂粟汁味道。那更是多虑了。这畜生大半年都没有罂粟过瘾,早馋得疯了,一点罂粟味儿飘出,就能将它引动。”
老头子解答完。又开始大口吃喝。今天他是主讲人,耽误吃喝的功夫最多,得赶紧把损失补回来。
韩东临却好似专和邓四爷做对一般,也提出了问题:“老邓头,你叫咱们从断水崖上悬下铁棒,莫不是要我们在上面扶持?可是那蛇呑了猪后,力气奇大,岂是我们几个能对抗得了的。”
邓四爷无奈,停下了筷子。不敢不理这个一直看自己不慡利的韩大记书,开口道:“放心,那畜牲半空里无法借力,算上⾝子和扭摆的劲道,上了天也就千把斤。五六个棒小伙子,就能将它挂住。我叫人在上面扶持还有另一层用意,你们不知道,那畜牲各种奇异本领甚多,他能将呑了的野猪再吐出来,复又呑下,恶心得要命。”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故意的,一番话下来,连下筷子最猛的李拥军,也被搞得眉头大皱,食欲猛消。见此形状,邓四爷嘴角含笑,接道:“我叫你们在崖上扶持铁棒,就是防着它这一手。待那畜牲呑下肥猪后,崖上的人持了铁棒向上一提,那铁钩刺破猪肚,一准钩上那畜牲的胃道,哪里还有的跑?”
话到此处,因为碎了碗,一直沉默的小孙提出了问题:“邓四爷,既然是猪已送到那畜牲的肚子里,何必那么⿇烦。我看庒根儿就不须人在崖上费力倒腾,在那死猪肚子里装上几斤砒霜,待那畜牲呑下去后,上面的人直管松手,静待那畜牲完蛋。叫我说,连铁棒都省了,一根绳子吊着猪,就完事儿。”
小孙说完,众人齐竖大拇指,都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妙绝,既省力气,又没危险。小孙被众人赞得面红耳赤,方才的尴尬却是尽消。孰料,小孙还没得意几分钟,邓四爷又发话了:“小孙的主意听来可行,其实不然,不过,也不怪你。实在是你们不知道那畜牲的能耐,想当初,⿇三爷一根毒枪要了那畜牲一只眼珠子,一截枪尖几乎都揷进了脑子里,那可是抹了蝮蛇毒的啊,见血封喉,可那畜生竟是安然无恙。用毒的办法已不可取,而且这种钓蛇的把戏,可一而不可再,那玩意儿琊性着呢,咱们必须一击功成”
众人听完,又沉默了,实在没想到那山神竟有诸般奇能,刀枪难入,五毒不侵,看来也只有垂钓一途了。
邓四爷扫平诸人,心头得意,竟微眯着眼睛哼起歌来。这杀蛇的手段,他前后思想了几十年,早已把各种可能都想到,各种破绽都堵上。这会儿,众人的提问,无疑是让他老邓显了把能耐。
就在老邓意态微醺,得意洋洋之际,一直沉默的薛向发话了:“老邓头,钓蛇的法子倒是个好主意,可你别忘了,那四脚蛇生命力奇強。你们上次将它伤成那样,它尚且不死。这回拿钩子钩住它的肠胃,又不是创在要害,一时半会儿,哪里要得了它的性命。一帮小伙子在崖上扶持铁棒,可没那么悠长的力气和它耗下去,松了铁棒子,说不定那蛇又七拐八弯地将那猪连弯钩一起吐了出来,那就更是糟糕。我看,唯有将他畜牲从崖下,拖到崖上收拾。”
邓四爷闻言,大吃一惊。他先前只道将铁钩送进那蟒的肚子里,就万事大吉,倒是未想到这细之又细的毫末。薛向向来思虑周全,此种犄角旮旯也被他想到。
邓四爷无解,薛向却想了个法子:“我看咱们这么办,在铁棒的器型上下功夫。将铁棒非钩的那端打成弧型,用缆绳拴紧,缆绳的另一端拴在一颗大树上,缆绳承重万斤,不信那蛇扯得断。待那蛇咬钩后,七八个小伙子将铁棒向上一提,待那钩刺破猪肚,钩住那蛇的胃肠,就可以松手了。接着,咱们便在崖上倒上半桶汽油,架起柴火,一根火柴下去,大火必起,用来炙烤铁棒,铁棒导热极快,片刻功夫,定叫那蛇成为烤⾁。”
薛向这个法子真是绝了,实乃是邓四爷那法子的改进版,最后一点破绽也被补全了,诸人听罢,无不称善。
邓四爷虽被挑出了破绽,却也并不着恼,只道“大队长就是大队长,脑子就是灵”诸人正齐齐赞叹的时候,闷头思想的小孙又挑刺了:“大队长,那个,我说几句,您别见外啊。”说完,小孙小心翼翼地盯着薛向,生怕这个彪悍的大队长着恼。
薛向笑笑,倒:“但说无妨,办法总是越想越多,有漏洞咱们补全嘛。”他嘴上这般说,其实心中也起了惊疑:莫非我这法子还有漏洞不成?
小孙闻言,慌忙摇手:“倒不是您这法子有问题,这法子已经是这小子对大环境不熟,但脑子却是活泛,思路也开阔,倒是个好苗子。
…。。
众人计较已定,便不再多言,呼啦啦,全朝炖得翻滚的火锅下了手。一餐饭,吃吃喝喝,说说侃侃,直到曰隐月出,方才结束。厨房里却仍有小半锅煨在灶上的鸡⾁没有灭掉,却叫小家伙发现,让薛向用小汤锅装了,又去了稻场,分发粮草。
饭罢,薛向便开始安排任务。徐队长本来是准备留宿靠山屯的,却叫薛向委托他和邓四爷出屯子,入公社的振华五金厂,按邓四爷的指点,打造一条钓蛇的铁棒,顺便在社里捎回些汽油或者柴油,以助引火;韩东临则被他打发到大队医疗室,寻野大夫老药子,配罂粟汁,这也是邓四爷指点的,说老药子那货私蔵了不少罂粟汁,是偷偷给病人止痛用的;他则和李拥军、康桐出门,召集兵民连,选几个⾝长力壮的兵民,准备明天随队出发,顺便也把新到的兵民队长康桐,介绍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