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打到逃跑
周道虔怔了怔,终于醒过神来,沉声道“江方平同志的提议通过,下一个,安公局长的人选,我提议由赵刚同志兼任,我希望部分同志,从大局出发,悬崖勒马,向组织积极靠拢,不要弄到最后,局面不可收拾!”
财政局长位上的失利,对周道虔的打击极大,以至于,口都开始一阵一阵闷闷菗搐。
然而,常委会议还得进行,他周某人必须收拾局面。
“同意赵刚同志兼任安公局长的,举手!”
闷声喝罢,周道虔率先举起手来,双目鼓⾜了精神,直直朝杨珧瞪去。
周道虔很清楚,杨珧就是对方的最佳突破口,也是唯一突破口。
因为杨某人的市委秘书长,他周道虔这市委记书硬要拿下,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毕竟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大管家,为市委记书服务的,市委记书要调换别的常委,或许困难,但要调换杨珧,那绝对易如反掌。
这也是为什么,官场上,市委秘书长总是市委记书的人的本原因。
周道虔瞪眼的当口,齐刷刷的,又是一排手举了起来,⻩思文,顾明俊,夏耀东,⽩启明,曹伟一个不差。
见周道虔看来,杨珧心绪万千,艰难到了极点,一方面是周道虔,一方面是戚喜,两方都攥住了他的死⽳,他真真难以抉择。
周道虔紧紧锁定杨珧,终于,说话了“杨珧同志,你是市委秘书长,关键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啊,不要一失⾜成千古恨,组织上,对你一直是关心和信任的。不管遇到多大问题。组织都是你最坚強的后盾!”
却说,周道虔这番话。几乎已然是红果果地威胁加利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说出,是极度的不合时宜。
可是周道虔还是说了,没奈何。他不得不说,值此之时,政治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他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
眼见着杨珧就要松动,薛老三发话了“杨秘书长,周记书的话不错。组织的大家庭是温暖的嘛,不必有什么顾虑,咱们的组织到底是讲主民的,有事大家议。放开了讲!”
他这番话,可以说是和周道虔针锋相对,周道虔是利加威胁,薛老三便是在给杨珧鼓劲,暗示他,市委不是姓周的说了算,他不能为所为,不必担心!
薛向这番表态,算是给杨珧吃了颗定心丸。
说来,他杨某人方才表态支持薛向,有被戚喜所迫的成分在內,他也不敢奢望薛向会领情。
若薛向不领情,事后,周道虔找他杨某人算起帐来,他可扛不住。
而此时则不同,薛老三这番表态,几乎就等于明说了,不用怕姓周的,我罩着你!
要是薛老三只是普通的常委,副长市,听了他这番表态,杨珧非吐他一脸唾沫,常委班子里排名最后一位,有何资格说罩住他杨某人。
可这位薛副长市可不是普通的副长市,以往的战绩和业绩,让这位薛长市有了让人信服的资本。
即便不提这些,今次常委会上,这位薛副长市妙到毫巅的逆袭,已然是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这位薛副长市背后,到底聚集了多么庞大的政治势力。
相比周道虔的威胁,无疑,杨珧更信任薛向的保证,但因,这位薛长市还从没有失手过,更没有推出门下之人挡灾的先例。
不得不说,有时候,某方面良好的人品,口碑,真得非常重要。
这不,薛老三没有向谁刻意下过保证,但他的表态,别人就千信万信,蔡庆国如此,杨珧也是如此!
终于,周道虔几乎瞪酸了眼睛,也没有见杨珧把手举起来。
就在这时,戚喜突然揷言道“周记书,同志们,据我所知,蔡庆国同志不过是暂时被停职,今天怎么就讨论起安公局长的人选了呢。”
“戚记书,这得问薛向同志,蔡庆国同志的暂时停职,是薛长市建议的,正如某人所说,如今的市府政,薛长市当了大半个家,他用着不顺手的人,自然得换下!”
⻩思文怪气道,一者讽刺薛向,二者离间戚喜。
薛向道“⻩长市误会了,非是庆国同志不得用,我不过是磨磨他⾝上的娇气,庆国同志这些年主持安公局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常委会召开前,庆国同志已经找到我作了检讨和深刻反省,我们已经达成了谅解,所以,我认为是时候让庆国同志回到安公局主持工作了!”
⻩思文把之所以撤换蔡庆国的责任,推到了薛向⾝上,在⻩思文想来,以薛向的自负,断然不会不承认,届时,姓薛的和戚喜必然会为蔡庆国,生出龃龉。
他哪里知道,薛向早和戚喜就蔡庆国的事儿,达成了谅解,这番离间不过是徒劳口⾆,精神。
“我同意薛长市的意见!”
“我同意薛向同志的意见!”
“我同意!”
“…”薛老三话音方落,立时便是一片赞同声响起,方才支持江方平的六人,再度同时发声。
而这些声音,无不⾼昂,亢奋。
在众人看来,蔡庆国平安过关,是排排坐,分果果的开始。
除了戚喜外,众人并不知晓,薛向和戚喜达成了谅解,还以为这是薛长市在酬戚喜之功,将安公局长的位子,慷慨拿了出来。
而戚喜能分到果子,在座众人想必也不会被落下,不过是果子大果子小的问题。
原本一场看着别人吃⾁喝汤的瓜分大会,自己却上了正席,面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谁能不奋兴。
“周记书,下面该是宜县长了吧,我推荐张宝经同志!”
戚喜得了甜头,孙明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不过心神遭巨创的周道虔如何神伤,竟不顾吃相,径自提名人选起来,说这话,眼神儿却看向薛向,意思很明显,似在说“你们都吃着⾁了,这下该我了吧”
孙明只待周道虔吩咐开始表决,就要如方才一般,七只手举起来,将宜县长的宝座,揽⼊自己怀中。
不成想,孙明话音方落,惊变陡生。
斜对面的顾明俊忽然变⾊发⽩,脸现痛苦,紧接着,便听⻩思文嚷道“不好,顾记书老⽑病犯了!”
随即,便听噗通一声,顾明俊摔倒在地。
“散会,散会,救人要紧!”
周道虔大手一挥,当先朝顾明俊抢来。
霎时,场间一片混。
未多时,周道虔,⻩思文等架着顾明俊便出了办公室。
“这,这叫什么事儿!”
孙明蹭地站起⾝来,冲着周道虔远去的背影,狂声抱怨。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对方狡计,哪里有这么巧的,眼见着就要大局底定了,姓周的竟然这般无聇。
说来,场间非只孙明不慡,孟俊,谢明⾼,杨珧之辈,谁都是一阵阵窝火,冒了这么大风险,方要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姓周的掀台子了,这他妈也太不地道了吧!
…
十五分钟后,顾明俊红了脸,歪在⻩思文办公室的沙发上,捧着褪去鞋袜的右脚,边轻轻按庒肿位置,边菗着咝咝凉气。
“⻩长市,你这一脚下得可真狠,我顾某人跟你有什么大恨深仇!”
原来,方才的常委会上,⻩思文见势不妙,急中生智,重重踩了下顾明俊的前脚掌。
趁着顾明俊呼痛的当口,⻩思文急言顾明俊老⽑病犯了,顾明俊,周道虔皆不是蠢货,事情到了这一步,会再开下去,非天崩地裂不可,前者也不解释,大声呼痛,后者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赶上前救人,随手一挥,便告散会。
此刻,顾明俊被抬回了⻩思文办公室,扒开袜子一看,右脚小指竟已然紫中带黑了。
“行了,你老弟这回受苦了,我记着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周记书都成了呆头鹅,我不出手,信不信不过今晚,天就得塌了!”
⻩思文边说话,边在屋里飞速极行。
顾明俊心中对这位⻩长市腻味到了极点,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这货竟还不忘表功。
可再表功,又能如何,常委会开成了这样,失败已是注定之局,就等着上面降下雷霆之怒吧!
果然,顾明俊念头未落,叮铃铃,⻩思文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听见响铃,正急速行走的⻩思文如遭雷击,立时定住脚,额头上⾖大汗珠滴落下来。
躲在一边的胡耀华不明究竞,迈步上前,将电话接了起来,刚把耳朵凑到听筒边上,⾝体便不由自主僵硬起来,撇过头冲⻩思文道“蔡记书电话!”
⻩思文早猜到是蔡行天电话,方才没冲过来接听,只不过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会儿,胡耀华接了,他再无退路,狠狠瞪了胡耀华一眼,将电话接了过来。
却说,⻩思文接过电话后,便一直处在暴瀑布汗的状态下,一边抹着汗,一边呛声应是,五分钟后,⻩思文挂了电话,他摊靠的桌边已然生出了一滩⽔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