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狂怒
然而,有鉴于薛向一直以来的神奇,四人虽判定是死局,却也在各自心里留了一分余地。
也正是一分余地,让四人凭空生出这许多烦扰!
却说,苏全一声骂出,満场陷⼊死寂。
不知过去多久,张彻打破沉默道“就是跌了这个跟头,也不至摔死薛记书,再者说,薛记书这人永远给自己蔵着底牌,他敢放言,完不成任务就辞职,必定蔵了后手!”
张彻话音方落,室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方落,最左边的一号大门便呼地一声打开了。
听见动静儿,张彻最先反应过来“薛记书那边结束了!”说话儿,便朝窗外凑去。
严宽,苏全,赵明亮反应俱是不慢,齐齐朝窗子挤来。
透窗便见,古锡铭和胡耀华腾地扑出屋来,大声嚷嚷着要车!
紧接着,便见一脸肃穆的周道虔,和満脸气急败坏的⻩思文急匆匆行出门来。
“有门儿!没准儿首长真得改天换地了!”
瞧见二位大导领満脸不慡,赵明亮真是乐开了花,掐着嗓子叫嚷出声。
目送着周道虔,⻩思文离去后,猛地,张彻回转⾝子,朝桌边的电话扑去。
一个简单的电话打完,张彻青⽩的脸⾊堆満⾎红,握着话筒,立在原地,怔怔无言。
张彻这一无语,可急坏了严宽三人,抢的抢电话,埋怨的埋怨出声。
张彻终于被扰地醒过神来,啪的一声盖了电话,幽幽出口道“知道薛记书这把薅了多少钱么。两千六百余万…千真万确,戴秘书的电话!”
“吼!”赵明亮忽地一嗓子吼了出来,严宽,苏全也各自劲使捏着对方的臂膀。満脸的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了。一个列宁装青年探头进来,矜持道“几位导领,邱记书请你们过去喝茶!”
来人四人认识。是邱跃进带来的秘书小贾!
“导领们,邱记书请喝茶了,你们有空没,反正我是没空,管委办一摊子事儿呢,我先忙去了。”
说话儿,赵明亮径直从小贾面前抹了过去。出门不见。
“告诉邱记书,我们都还有任务,谈工作有空,喝茶就不必了!”
张彻回应一声。也迈步行了除去。
严宽,苏全冷哼一声,各自瞪眼,松了手臂,迈步出门。
留下小贾把着门柱,怔怔出神!
…
嘭!一个巴掌大的玛瑙狮子,飞出十余米,撞在雪⽩的墙上,化作好看的晶莹碎末!
“啊!我的狮子!”
⻩思文惨叫一声。
胡耀华赶忙扑了过去,捧起一堆碎末。
这玛瑙狮子,胡耀华认识,正是⻩思文下德江前,蔡行天送他的,平素,⻩思文爱若珍宝,放在案前,时时把玩。
不成想,今次他从云锦回来,奔回办公室就摔砸,摔得兴起,砸得尽意,竟失手将这玛瑙狮子扔了出去。
方扔出去,便又后悔了,大叫出声。
奈何,覆⽔难收,好好一个玛瑙狮子便化作碎末。
胡耀华小心翼翼捧了玛瑙沫子,送到⻩思文近前,⻩思文満脸的痛惜的伸手抓起一撮,忽地,用力一拍胡耀华大手,哗啦一下,场间好似下起了绿雨。
胡耀华惊得呆住了,幸好⻩思文没继续将注意力投注在他的⾝上,而是折步行到了窗前,静静对着窗外发呆。
但⻩思文那扶在窗棱上的大手挣出的醒目青筋,和虽然庒抑着却依旧大巨的呼气声,让胡耀华万分清楚此刻的⻩长市到底有多愤怒。
紧张得胡耀华甚至不敢拿扫帚来清扫満地藉狼,只能用手小心地一点点地抓取。
远山含黛,瘦湖映荷,初夏时节,德江市委大院的景⾊极美,惜乎⻩思文却看不进一心半点,満満的,都是那两千六百余万。
细说来,初始听到胡耀华奔进屋来,薛向弄到了两千六百余万,⻩思文第一反应,认定这是假消息,假的近乎弱智的消息。
试想,就是薛老三脸大过天,也决计不可能从行银贷到这么一笔巨款,哪家行银的负责人也不敢担这天大责任。
然而,待古锡铭也奔进房来,朝周道虔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思文动摇了,奔回德江,弄清缘由后,⻩思文便拼命砸起了东西。
滔天怒火堆积⻩思文心头,烧得他快要发疯了。
薛向怎么就能想到这取巧的法子,避过这必死之局,须知,这背后可有老导领的推手。
此计失败,⻩思文几乎可以想象那位老导领恐怕不会怪自己计策除了漏洞,只会记住是他⻩某人办事不力!
除此外,最让他窝心的是,那帮⽩眼狼,黑心鬼,怎么能怎么敢蔵了那么些钱,就算美揣进自己包,也是胆子包了⾝了,更恶心的是,这帮不要脸的不拿钱出来救急,还敢跑来找他⻩某人债。
最不能容忍的是,结果,这淤积的天量财富,竟然让薛向一锅端了。
可笑的是,还是周道虔和他⻩某人请薛向去接手的烂摊子,为此,还求着扶了薛向坐上了市委常委的位子。
现在想来,他⻩某人何其可笑,简直快要成德江史上的最大笑柄了。
⻩思文越想越气,満腔琊火正无处发怈,忽然咚咚几声,办公室大门被敲响了,抬眼瞧去,都是老人,十几位市府政部门,市直机关的主要首脑,齐刷刷的立在门外。
瞧见来人,⻩思文青⽩的脸上霞光顿涌,急走几步,到了门前,笑道“哟,真是巧啊,你们几位怎么聚齐来找我汇报工作来了,进吧,小胡上茶!”
听这话语,极是寻常,像是普通上下级打招呼。可真听仔细了,⻩思文的话里似乎夹杂了冰渣滓,寒意透骨。
“说吧,寻我到底是什么事儿,有问题,我给解决问题,不用蔵着掖着,嗨,别盯着办公室的这一地垃圾瞧啊,说来都怪小胡,我堂堂长市办公室居然进了耗子,好一阵腾折,才把耗子拿下,不过,拿下了耗子,这办公室也就成了这副模样,地儿不够大,我就不招呼你们坐了,站着说吧。”
说着话儿,⻩思文行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了,目光平静地瞧着众人。
说来,这几人来势匆匆,确有紧急之事,⻩思文话音方落,众人便七嘴八⾆说开了。
“长市,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薛长市太胡闹了,他竟然没经过我们同意,把我们账户里的经费给挪走了,这挪走了经费,咱们还怎么办公啊,这不,今天卫生局上班的就少了一半,残兵缺阵,如何办公,索,我就给卫生局放了假,没经过市府批准,长市,你处分我吧!”
“⻩长市,您真得管管了,薛长市这样蛮⼲,分明是要跟全市⼲部过不去啊,冷了同志们的心,这了不得,往大了说,这是动摇执政基啊!”“没错,咱们攒点家底容易么,还不是想着给能在不给市里财政添⿇烦的情况下,给同志们发点福利,解决困难同志的生活问题,谁又没往自己兜里揣,薛长市把土豪打到咱们头上来了,这不是岂有此理嘛!”
“…”说来,薛向抄了这帮人的家底,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消息传来时,没有一人相信,还是电话打到行银,才确准了此事。
当时,诸位被搜了小金库的各级导领就炸了窝,先是跟行银 狂疯对骂一通,可这年月,一切是府政说了算,行银在府政面前哪里有什么密私,国內又不是国外,这边众位导领破口大骂行银,那厢行银回嘴也是不客气,直说是府政要求配合,谁有怨气,找薛长市说去,怨不得老子!
找活土匪说,这帮人就是有这份心,也没这份胆!
既然不能找活土匪,只好找相对好说话的⻩长市来抱怨,外面不是传,这⻩长市和薛记书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么?大伙儿来⻩长市处,告薛长市状,拼着被⻩长市骂一顿,这状定然一告一个准儿。
却说一帮人越申讨越动,多少年的攒下的家底啊,一朝被挖空,真个是痛彻心扉,说到动处,甚至有人眼中溢出泪来。
⻩思文坐静在办公桌后,越听脸上笑容越胜,越听这笑容就越瘆人。
终于,有人瞧出不对来,立时住了嘴,还瞧瞧拽着⾝侧正说得热闹家伙的⾐襟,数息过后,嘈杂的场面,顿时陷⼊死寂,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思文那张沉得快滴出⽔来的冰脸上。
不负众望,万众瞩目的⻩思文,果然开始了狂疯表扬。
轰得一声巨响,桌上半人⾼的文件被⻩思文挥掌扫落,小山似的文件落地,掀出的疾风甚至撩动了站在最前边几人的发梢。
蹭地一下,⻩思文从办公桌后蹿了出来,直直站在众人前面,先是瘆人地冷笑几声,继而,狂骂出口“好,好哇,你们真是好哇啊,见过跋扈的,没见过你们这般跋扈的,没事儿的时候,把我⻩思文当空气,有事的时候,把我姓⻩的当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