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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韩熙载夜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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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一早,薛向安排顾长刀和王副院长在医院陪柳莺儿,盯着大宝的手术情况,他则拿了画轴,带上瘸老三,上了昨天包的那辆计程车,朝荣宝堂进发。薛向选定的这荣宝堂正是港岛最大的一家典当行,实力雄厚,正是典质国宝名器的好去处。

  荣宝堂座落在中环大道上,离盛业‮店酒‬不过十多分钟的车程,薛向一支烟没菗完,就到了。下车时,那中年司机忽然多了句嘴,说是如果要典质特别贵重的东西,还是去谢家当铺好,那里是百年老店,信誉极⾼。

  中年司机这貌似无意的一句话,似在赞谢家当铺,其实是在隐晦表示这荣宝堂做生意不地道。薛向心念电转,想透了中年司机的话中话,不过,既然都到了门口了,岂能不问上一问,就折⾝返回?就算要去谢家当铺,可货比三家总是要的。

  薛向冲那司机笑笑,递过只烟,让他在车內少待,说进去看看就返回,代完,便领着瘸老三朝店內走去。要说这荣宝堂装潢得极是富丽堂皇,在港岛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儿,竟布置出数百平米的易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

  薛向却是猜到典当行这般装潢的原因,无非一是给人声势极盛,财力雄厚的感觉,让人觉得来这儿什么宝贝都能当的出;二是让客人生出窘迫和渺小之感,讨价还价时,气势先就输了一筹,这和中世纪的教徒们营造恢宏雄伟的神殿,威庒信徒,是一个道理。

  薛向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伎俩所惑,这大厅虽大,装潢虽富,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不错的客厅,且不说他前世,遭遇过各种大型豪华卖场。就是今生,‮民人‬大礼堂他也是去过的。就眼前的阵势,不过是鸭鹅⽑,不值一哂。

  薛向手托红木盒,昂首,走得轻松写意,可瘸老三就不成了,本来一瘸一拐地蜗行。再见了这半辈子未曾遇过的大场面,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了,双脚立在厚实的羊⽑地毯上,不住哆嗦。惹得门前宾的礼仪‮姐小‬,掩嘴轻笑。亏得此处是典当行,不认⾐服不认人,只认顾客手里有没有家伙,说不得瘸老三早被轰出去了。

  薛向又行几步。忽觉⾝后无人跟随,回头看见,瘸老三还在大门处,扶了大门哆嗦,当下。就恼了,喝道:“你们都他妈的瞎眼了啊,没见着客人行动不便,还不他妈的给老子把人搀扶进来,什么服务?”

  薛向这回没用粤语,装港岛人,毕竟瘸老三在侧,要装也装不像,索就恢复本来面目,张嘴就用普通话,蛮横地喝骂开了。薛向之所以做出这般丘八模样,就是要吊起⾝段,不然待会儿开价,一准儿能被当了老实嬷嬷给宰了。尽管这画是一定要赎回的,可当的钱越多,在股市上挣的就越多,薛向自然希望卖出个⾼价。

  薛向这一骂开,大堂內,立时鸦雀无声,原本正在各窗口、柜台做着易的顾客、典当师,外加四周侧立的服务人员,齐齐朝他看来,満眼惊讶。众人实在是没想到竟有人敢在荣宝堂如此狂言,还是个‮陆大‬仔,也不打听打听这儿是什么地方。

  薛向此言一出,立时就有几个⻩装大汉朝他围拢过来,看装扮似是此处的保安。

  “怎么着,店大欺客?”薛向依旧托着红木盒,站在当地。

  那四五个保安似乎听不懂普通话,依旧前行,直至将薛向围拢,才立住脚。

  其中一个被称作豪哥的蒜头鼻似乎是领头地,以为薛向听不懂,一路上用粤语骂骂咧咧地招呼另外几个,说是要把薛向这大圈仔逮到僻静处好好收拾一番,又嘀咕着估摸着那红木盒內有好东西,到堂口,一准儿有奖。

  听到这些,薛向心中已然明了,这荣宝堂必是港岛某社团的产业。

  要说这儿的港岛,廉政公署已经成立四五年了,对‮府政‬和‮察警‬系统的贪腐份子的打击可谓不遗余力,可对社团规模的控制就使不上力了。这会儿,港岛社团的力量极其強大,最出名的“老k”和“义字堂”都各自拥有不下十数万帮众,可谓势力惊人。

  不过,港岛社团也算盗亦有道,自家开的生意倒是极讲规矩和信誉,断然不会讹诈了顾客,是以,这荣宝堂大厅內依旧能顾客盈门。

  虽然人家荣宝堂店大不欺客,却也断断容不得别人欺上门来,薛向方才挑衅似的喝骂,自然被视作找茬儿,更兼他一口普通话,这帮名为保安、实为社团份子的家伙,自然就把他视作了碗中肥⾁。

  众保安围定薛向,眼见着就要出手拿人,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说话间,走过一分头青年来。

  那青年二十七八模样,样貌平常,⾝材矮小,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的样子,但整个人极具威势,⾝后跟了四五个黑装大汉,一声喝斥刚出口,围住薛向的几个保安,齐齐转过⾝子,正对着那人鞠躬,齐声道:“项生好!”薛向知道这是个说了算的人,看后世的tvb肥皂剧,他倒是知道在港岛,一般习惯称呼大人物某生。

  那被称作项生的青年,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老远就伸长了手,朝薛向走来,出口竟是标准的普通话:“这位先生,本店礼数不周,莫怪莫怪!”

  说完,项生又冲⾝后左侧的黑⾐人待几句,那人立时吆喝了几个年轻貌美的红装女郞,前呼后拥地搀了瘸老三前行,最后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放了,又去忙活着端茶倒⽔。

  项生伸来的手,薛向轻轻一握,便松了开来,大咧咧道:“就你还是个晓事儿的,得,咱爷们儿也不废话,手头紧,庒个东西,换点钱花,走,就到那沙发那儿,老子让你们开开眼。”

  薛向如此言出无状,项生⾝后的大汉,齐齐⾊变,项生却面不改⾊,笑道:“听这位先生的口音莫非是京城人,还未请教⾼姓大名?”

  薛向挥挥手,満脸不耐烦:“薛向!行了,别问来问去的了,老子是来和你做生意的,别净跟我瞎套近乎,快些把你们店里的老师傅都叫出来,另外把医生也叫几个,待会儿别吓死几个,又我没提前打招呼。”

  说完,薛向不理众人,大步朝瘸老三行去,到了近前,一庇股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品起茶来。

  “项生,我看就是两个偷渡的土包子,跑咱这冲大佬来了,我看不如先赶出去,咱们再找个僻静地儿…。。”

  “闭嘴,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打打杀杀的那套,给老子收起来。”项生沉着眸子,盯着方才出声的豪哥,沉声斥道。

  训完一票小弟,项生打个响指,方才招呼红装女郞给瘸老三的服务的黑装男子,立时朝柜台走去,未几,便有四个花甲老者从柜台一侧的小门,步了出来。

  项生挥手止住众人的招呼,做个手势,大步朝薛向所在的沙发行去,其后四个老头儿紧紧跟随。

  却说这项生本名项強,乃是“义字堂”前龙头项炎的三公子,沉倔強,⾝段狠辣。他老头子项炎因着⾝体原因退位之后,避居宝岛,而项強三兄弟却是‮立独‬撑起了“义字堂”近年来,发展势头更是有超过“老k”之势。

  而这项強之所以这般容忍薛向,又按薛向的要求,招来一票老头,倒不是他天生好脾气。而是项強凭直觉,认定薛向见过大世面,手中必有好物件儿。

  项強这般判定,不单是从薛向那一口标准的京城腔,而是薛向进门就气度俨然,丝毫不为这満堂金碧辉煌所动,这哪里是寻常‮陆大‬仔应有的气度。且薛向那一口痞子腔,一听就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夹着扑面而来的气势,显是底气十⾜。

  项強刚领着四个老头坐定,薛向就招过侧立一旁的红⾐女郞将桌上的茶杯、果盘裁撤一空,又让人将茶几仔细擦抹一片,才打开红木盒,将绢质卷轴,摆了上去,缓缓布展开来。

  整个茶几甚长,⾜有四米有余,那画轴卷在一起,体积似乎不大,可一布展开来,竟是将茶几占去四分之三,接着,薛向一打响指,瘸老三会意,立时就自顾自说起话来。

  “画名,作者五代画家顾闳中,画成于南唐李后主年间,‮寸尺‬:宽28。7厘米,长335。5厘米,全图工整、细腻,线描精确典雅,人物多用朱红、淡蓝、浅绿、橙⻩等明丽的⾊彩…。”

  瘸老三见了古董,就跟服了镇定剂差不多,这会儿,镇定自若,气度俨然,一口京片子,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让众人听了个分明。

  此番瘸老三介绍画作,本就是今晨一早,薛向提前待过的。当时,瘸老三见了差点没惊疯过去,一听薛向说要把这国宝当了,立时蛮子脾气发作,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薛向好说歹说,保证只当一个月,一个月后,立马就赎回来,又威胁说,若是瘸老三不帮忙,画卖了,钱不够,就只有换成死当,不赎了,这么双管齐下,才让瘸老三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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