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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往事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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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远思口才甚好,思维清晰,也把客观事实拿捏的准确无误,在陈述中尽量不加⼊任何个人感**彩,一段尘封已久的,有关周峻亭,有关俞之敏的往事,被娓娓道來。

  时光倒退到二十多年前,周峻亭和俞之敏祖籍均在辽东省⾩环市,两个人不但在同一座城市居住,也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既是同学关系,也是全校师生尽人皆知的恋人关系。

  那个时候周峻亭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俞之敏知书达理,温柔可人。他们俩走到一起,给所有的人造成的直觉就是“绝配”老天若不让这样一对佳偶璧人出双⼊对,似乎都不近人情,不合情理。

  大‮生学‬涯过的很快,一晃要來到毕业的时段。一向在人生路上走的顺风顺⽔的周峻亭和俞之敏,却突然遇到了他们爱情坦途上最大的一场劫难。

  时任大学的一位副校长找來周峻亭谈话,希望他毕业后可以留校,肩负起为⺟校继续教书育人重任。

  这本來不是什么难題,也不是无理要求。周峻亭答应考虑副校长的挽留之际,却被他告知了另外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实:留校后,就要和这位副校长家里的千金完婚。

  周峻亭大吃一惊,他早就和俞之敏立下山盟海誓,此生不渝。两个人爱的死去活來,彼此间本就容不得再有第三个人出现,现在副校长一句话,让他把自己的千金娶了,然后留校,这怎么可能?

  副校长也不理他的吃惊讶异,直言说已经和周峻亭家里的所有人沟通完毕,双方老人都同意这门亲事,至于留校工作事宜,则包在他的⾝上。

  周峻亭又急又怒,赶回家中和⽗亲理论。他早年丧⺟,⽗亲只是个老实巴的农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因此言辞间倒也不敢太过烈,只是強行忍住怒火,翻來覆去的和老⽗亲讲事实摆道理。

  结果周⽗这次犯了犟,死活不听他的解释。只说和那位副校长已经说好了,儿子只要娶了他家的姑娘结婚,不但两家人和和美美的变一家人,周峻亭的工作也会得到妥善解决,在当时留校绝对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等闲人是走不到这条捷径上來的。

  周⽗強调老周家几代人都务农,从沒出过一个大‮生学‬,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儿子这一代有了出息,那就更要珍惜机会,把安⾝立命的工作基础打的更牢靠,在大学留校任教,一辈子都和“知识分子”这四个字分不开了。现在那位副校长对自己的儿子青睐有加,不但给安排工作,还把女儿下嫁,天下这样的好事还去哪找?

  周峻亭孝顺归孝顺,骨子里却有着太多的狂傲不羁,这天晚上和⽗亲从心平气和的谈话变成了瞪眼拍桌子,爷俩吵的三起三落,直至天明。周⽗的无理取闹,终于的他大发狂,扬言此生只俞之敏不娶,要是的紧了,只有一死以谢亲恩。

  周⽗针锋相对,骂儿子不识好歹,狼心狗肺。威胁说要是不同意给他安排的这门亲事,就滚出家门,从此断绝⽗子关系,老死不相往來。两个人说到寸劲上,周峻亭失去了理智,收拾好包裹行囊,毅然摔门而去。

  爷俩的争吵,变成了灾难的导火索,引发了一连串的悲剧接踵上演。

  周⽗患有很严重的肝病,这番大怒之下被气的直接吐了⾎,第二天重度昏被送进了医院。

  周峻亭家徒四壁,手头拮据,到处找亲友筹钱给⽗亲治病,怎奈几天不到,钱是花了不少,周⽗还是沒能抢救过來,在医院里撒手人寰。

  周峻亭悲怒加,又犯了狂病,在上课时间破门冲⼊那位副校长的办公室,指着鼻子大骂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害的他终生遗憾。末了又把房间內的⽔杯暖壶摔的遍地都是,文案教材撕扯的漫天飞舞,直到惊动了‮生学‬会和保卫科,才來人把他強行架离出去。

  这位副校长天生也是气量狭窄的小人,知道这么一番闹腾,自己再怎么欣赏周峻亭,但是招他⼊赘的愿望肯定彻底破灭了,再被他当着众多师生的面指着鼻子一顿破口大骂,更觉颜面无存,便起了记恨报复的心思。

  于是他偷偷动了手脚,毕业的时候周峻亭并沒能如愿得到毕业证书,理由是数科‮试考‬都不及格,按规定学校不予这样的‮生学‬毕业走上社会。

  周峻亭哪里肯信,他的成绩品学兼优,几乎门门功课都是优良,一下子变成好多科不及格,用庇股想也知道了是谁在背地里下绊子。

  这个风波还沒解决,当地‮安公‬局又來人调查周峻亭。理由是在周峻亭⽗亲重病住院期间,因为急需钱财治疗,⾝为‮生学‬会⼲部的周峻亭私下挪用了‮生学‬会账目上300元钱,并且一直沒有归还。

  又是一项莫须有的罪名!

  周峻亭自己知道,那段时间他是为了给⽗亲治病筹钱快要被疯了,可是却从未打过‮生学‬会账目上一分钱的主意!那个副校长硬要诬陷他挪用私呑,真所谓“加之罪,何患无辞”!

  戏剧的一幕还在后面,也不知怎么弄的,‮安公‬部门调查來调查去,不但坐实了300元钱确实为周峻亭拿走的“挪用侵呑”的罪名也被改成“偷窃盗取”的质定了罪!

  找不到任何翻⾝机会、得不到任何人的援手帮助,周峻亭在毕业之际來了他人生最灰暗的悲惨遭遇:沒有毕业证书,沒有分配单位,还被学校永久除名,并且背负着“盗窃”罪名锒铛⼊狱,被判三年劳动改造。

  俞之敏的天都塌下來了,心都碎了,终⽇以泪洗面。

  她想不明⽩,为什么老天对自己和心爱的人惩罚的这么重!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相爱?

  相爱又有什么罪?

  周峻亭⼊狱后的第二个月,俞之敏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已经怀有⾝孕!

  在经历了简短的惊慌和不安之后,她下定决心把孩子生下來,给自己留一份坚持下去的理由,也给在狱中的周峻亭一份希望。这个孩子,当然就是林翰了。

  然而造化弄人,俞之敏还沒來得及再次赶往狱中探望周峻亭,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他的时候,周峻亭狂放桀骜的格再次发作,这次上升成了自卑和轻生。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算彻底完蛋了。即使将來被放出去,⾝上也永远被打着“盗窃”的烙印,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受人唾弃的贼,学有所成却无以致用,社会和‮家国‬是不会接受他这样一个犯过错误的人了。

  如果是那样,周峻亭又有什么资格面对昔⽇苦恋的爱人俞之敏?

  他选择继续和俞之敏痴下去,其实就是在害她,自己不算,还要所有人背地里对着俞之敏戳脊梁骨。

  这个结果,周峻亭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越是爱俞之敏爱的深,就越不想她受到任何不公与牵连。漫漫人生旅途,未來的⽇子不知还有多久,她可不能早早的就因为自己走上一条注定失败的路。

  周峻亭在狱中‮杀自‬了!

  他用吃饭时候偷偷蔵起來的小饭叉试图戳破手腕上的动脉,然后平静的等着一了百了。

  狱友和狱警及时发现了周峻亭愚蠢的行为,把他连夜送往当地的医院‮救急‬。事后据狱友们回忆说,周峻亭当时⾝体里的⾎快要流⼲了,再晚发现几分钟,他就会彻底嗝庇!

  不知道是哪个心理学家总结过,死过一次的人,或者是曾经寻求过一次死亡但沒得逞的人,很难积聚起第二次‮杀自‬的勇气。那段惊恐的死亡之旅,将成为他们终⾝难忘的梦魇,再也不想提及重温。

  周峻亭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在被抢救过來以后,再沒有了想死的念头。在最初的三天里,他只是躺在病上,双眼‮勾直‬勾的看着天花板发呆,任谁和他说话都不理会。

  院方找到监狱管理局涉,他们怀疑周峻亭的外伤基本沒有大碍了,但是很有可能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病”需要转院去外地的精神病院治疗恢复。

  监狱管理局方面不敢怠慢,他们也不想把一个有重度精神病的患者放在一群心理健康的囚犯中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祸事?很快,周峻亭的转院手续得到许可和批复,不到一周以后,他被押上了开往异地医院的囚车。

  这次转院,成为了周峻亭人生里又一次重大转折,或者换句话说,也是他和俞之敏磨难重重的情路转折。

  囚车开往异地医院的途中,遭逢到了百年难遇的一场特大暴风雨!接近十级的狂风险险掀翻囚车,泥泞的山路被倾盆大雨覆盖,多处泥石流自山顶迸发,囚车像**中的一叶小舟,完全失去了行进能力,只能听天由命的在暴风雨中飘沉浮。

  开车的司机还是个⽑头小伙子,刚学來的驾照不久。因为欠缺经验,慌中刹车抱死了轮胎,导致囚车在滑的山路上打横失控,摇摇晃晃的一头扎⼊路边的深沟中!

  几十米的深沟下,严重变形、破败不堪的囚车中,周峻亭満脸鲜⾎,艰难的在散架的后门中爬了出來!

  因为他被四周皆是铁丝网封锁的囚室空间狭小,反而导致事故來临那一刻,得到了更多的‮全安‬保障,沒有被甩飞出车外或是因为剧烈的磕碰受到重伤。

  司机和两名同行的押解狱警,一起在事故中丧生。

  漫天的雨幕倾泻而下,一道道闪电伴着惊雷划破长空。周峻亭看着车內的三具死尸,又着⾖大的雨滴仰首望向苍天,突然心念电闪:我不可能再去连累之敏了,但是至少我还有活下去的权利!既然原本的生活背叛了我,我也要‮狂疯‬的向它背叛!

  一段穷山恶⽔、惊惧相伴的漫漫逃亡之旅,就此展开,周峻亭在所有人的视野和记忆中,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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