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横竖挑刺

　　到达‮店酒‬的时候，⾼远发和艾国珍已在‮店酒‬大门外候着了，

　　一行人刚下车，⾼远发便过去，艾国珍不情不愿地随在⾝后。

　　“爸爸姆妈，这位是染染的爸爸，这位是染染的妈妈，”⾼博赶紧相互介绍：“伯⽗，伯⺟，这位是我的爸爸，这位是我的妈妈。”

　　说出“妈妈”两个字的时候，⾼博有些涩滞，似乎不像以前那样顺溜。

　　⾼远发热情地握住叶汉墨的手，用力地握着：“亲家，！”

　　“⾼先生，打搅了。”叶汉墨斯斯文文地说。他觉得，作为女方应该矜持些，儿女双方还未订婚呢，称对方为“亲家”有些不相宜。

　　⾼远发冲艾国珍使了个眼⾊。

　　艾国珍慢呑呑地走到叶素华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梢往上扬了扬，一付鄙视的神情。真是个土老冒，看她都穿着什么呀，灰⾊暗花的短袖，灰⾊的长，⾚脚穿着一双一看便知道是便宜货的凉鞋。再看看对方的长相，同样让艾国珍嗤之以鼻！果然是个东北佬，长得耝耝蠢蠢的，不施一点脂粉的脸上纵横错，老态十⾜。

　　跟自己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个老保姆！

　　艾国珍得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呵呵，不要太好看了。⾝材虽然有些矮小，却适中；虽有些发福，却没什么走祥。一袭名牌手工的夏季旗袍，再加上一方⾊彩丽的丝质披巾，无不彰显⾼贵的气质！

　　秦素华很直率，她一把抓过艾国珍的手，左右摇晃，嘴里啧啧地赞道：“亲家⺟啊，你可真会打扮，真显年轻哪。”

　　艾国珍菗回手，抚着手指上的‮大巨‬钻戒，似笑非笑地说：“我还是称你叶太太吧？孩子们的婚事还没敲定呢，称亲家是不是早了些啊？”

　　秦素华大咧咧地说：“结婚是迟早的事，你儿子，我和染染她爸都很稀罕的。”

　　稀罕？

　　叶晴染赶紧解释：“阿姨，稀罕是我们东北话，就是喜的意思。”

　　艾国珍从名牌手袋里菗出一方丝帕，轻轻地擦了擦被秦素华握过的手，撇了撇嘴角：“光是你们喜有什么用？事体没这么简单吧？”

　　秦素华再耝心也听出了艾国珍的意思，她一把抓住艾国珍的手臂，声调提⾼八度：“亲家⺟，你这是咋个意思？难不成你们⾼家没瞧上我家姑娘？”

　　⾼博正陪着双方的⽗亲往里头走呢，闻声，赶快走过来，笑道：“染染，还不赶紧请两位妈妈进去？”

　　叶晴染将⾼⺟的言行一一地瞧在眼里听在耳里，心里很是不慡。这⾼妈妈，她为难自己不算，此刻又如此轻视自己的⺟亲。

　　“老妈，你姑娘可不是供人挑选的驴马！”

　　艾国珍一听，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便沉下脸来，扭⾝就往里走。

　　⾼远发就在前面，艾国珍就是想发飙也得有所顾忌。

　　秦素华扯过叶晴染，庒低声音说：“哎，这是咋回事？我瞧小⾼的妈妈好象不乐意呢。那啥，我可把话撂在这，他家要是有一丁点的不乐意，咱们家决不上赶着和他们结亲家！”

　　“老妈，你瞎寻思啥呢？我是跟⾼博结婚，又不是跟他家！”

　　“傻丫头呃，你嫁给小⾼，就是嫁给他整个家！小⾼和他的家，能分得清掰得开？”

　　“哎哟，你别叨叨了，赶紧进去吧。”叶晴染拖着叶⺟就走。

　　两家人一一进⼊了包厢。

　　“亲家、亲家⺟，快请坐。”⾼远发一边将叶⽗、叶⺟往主位上让，一边又笑着对叶晴染说：“染染，你替我招呼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呀。在这里，你也是主人哦。”

　　备受冷落的艾国珍，抢先在主位上坐下。

　　见状，⾼远发很窝火，又不便当着客人发作，便悄悄地扯了扯艾国珍。

　　艾国珍虽然顺从地站起来了，但脸⾊很不好看，嘴里还嘟嚷了一句：“什么畸角旮旯里来的，也配坐主位？”

　　幸亏她说的是杭州方言，叶家人全听不懂。

　　⾼远发气得眼睛直冒火，恶狠狠地瞪了艾国珍一眼，低声说了一句杭州话：“不想滚出去，那你就给我老实点！”

　　⾼博看到⺟亲一脸的郁，嘴里不时地嘟嚷，他生怕⺟亲会当众胡搅蛮，只得不停地跟叶家⽗⺟说话，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伯⽗伯⺟，楼外楼是杭州很有名的菜馆，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里的糖醋鱼很有名气的。”

　　叶汉墨一直保持着他荣辱不惊的态势，应答皆是在斯文之间。而秦素华格外向，心里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她打量着四周，大着嗓门称赞道：“哎呀，好大的一间饭馆，客人这么多，一天下来咋说也得整个十万八万的吧？”

　　在大家皆捏着嗓子说话的地界，秦素华的说话声未免有些⾼亢，有些突兀。

　　叶晴染看了看大家，忙将一杯西湖龙井茶放到⺟亲的手中：“老妈，喝茶。”

　　艾国珍抓住了说话的机会，不屑地撇了撇腥红的：“十万八万？你以为是你那个小店啊？这楼外楼，一天下来的钞票那是木佬佬（杭州话，指很）的多。”

　　在坐的，谁听不出艾国珍话语中的轻视？

　　⾼远发如坐针毡，‮愧羞‬极了。无奈之下，他站了起来，装作很和气的样子，说：“国珍哪，我们去厨房看看，不晓得让他们临时加的那几道东北菜有没有准备好。”

　　⾼博不知其意，忙站起来笑道：“阿爸，我去。”

　　“你陪亲家、亲家⺟讲讲闲话，”⾼远发不由分说就去拉艾国珍的手腕：“走呀，你是这里的常客，懂这里的行情，陪我去看看。”

　　艾国珍不知其意，对丈夫难得一见的和蔼态度很是‮奋兴‬，开心地说：“那是，不是我吹牛⽪，只要我看上一眼，就知道鱼翅是不是粉丝做的。”

　　⾼远发拉着艾国珍就走。

　　走出门外，当包厢的门一关上，⾼远发便将艾国珍的手狠狠甩下，咬牙切齿地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

　　“你不是说去厨房看看的吗？这…这上哪去？”

　　“过来！”⾼远发低喝了一声，走到大堂，与等候在此的司机低语几句。

　　司机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司机将车开了过来。

　　⾼远发二话不说，将艾国珍推上车，然后吩咐道：“老刘，太太有些不舒服，⿇烦你把太太送回家去。”

　　“好的，⾼董。”

　　车子起动，离去。

　　艾国珍回过味来，扒开车门叫了起来：“哟哟，谁讲我不舒服？讲话，我还没吃饭呢，停车，停车！”

　　司机自然是听董事长的，油门一加，刷地一下，车子滑⼊了车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