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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天之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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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承收敛笑⾊,知道她心里的苦闷,先是马尔代夫一波三折的婚礼,现在又被人怀疑谋杀自己的胞弟,甚至连见林佩超一下都不能,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上天也未免太过无情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也有些酸涩,收起戏谑,爱怜的看着她:“老婆,答应我别再憔悴下去了。”

  林佩珊⾝子颤了一下,一股暖流在膛里来回滚动,大滴大滴的泪⽔断线般淌下,她把脸扭到一边,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但柔肠寸断的声音还是不停的在耳边回响。

  她止住哽咽,淡淡的说了声:“开车吧,我们回家。”

  对一个习惯漂泊的浪子来说,家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回到维多利亚,婉姨已经张罗好一桌子好菜好饭,两手擦着围裙笑呵呵的出来,叶承才突然领略到家的滋味。

  林佩珊依旧淡漠的打个招呼便率先走开了,婉姨看到她桃红的眼眶,微微一愣,拉住叶承道:“你们刚回来怎么又吵架了”

  看着婉姨关切慈爱的表情,叶承不愿让她担心,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婉姨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摇了‮头摇‬,也不好再问什么。

  午餐在三个人的沉默中度过,婉姨看看叶承,呼噜呼噜的扒着饭菜,笑着劝他慢点吃。再看林佩珊,小口嚼着米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不噤有些担忧。

  “婚礼还顺利吗”她试探着问了一声。

  林佩珊蹙了蹙黛眉,仅仅是“嗯”了一声。

  叶承看出婉姨的忧虑,琊笑一下,神秘兮兮的道:“不是一般的顺利,没准还能带回个藌月宝宝呢。”

  婉姨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好了,佩珊也老大不小了,这次不光完成了终⾝大事,林家也后继有人了,真是双喜临门啊。”

  啪

  林佩珊忽然把筷子一拍,冷冷的道:“婉姨,你的话太多了”

  婉姨愣了下,凄然点头“是啊,我只不过是个佣人,本不该问这问那的,佩珊你别生气,都怪我老婆子多嘴。”她起⾝来到盥洗池边,一边洗碗一边用袖子抹着眼睛。

  叶承看得清楚,漠然的向林佩珊望过去:“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关心你的老人说话有点过分么”

  “她是我们林家的人,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林佩珊被他这么一,所有的坏情绪马上顶了上来。

  “虽然婉姨是你家的佣人,但这么多年来是谁关心你照顾你的,就算她多问一句有什么错,有必要这么对她么。”林佩珊对他淡漠点,严苛点,他都没什么,但把善良慈爱的婉姨当下人对待让他无法接受。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敢多嘴了。”婉姨急道。

  林佩珊着跳动的太⽳,让自己冷静一下,也觉得刚才说话有点不妥,但她无力去解释,只是淡然道:“婉姨,对不起,我”话没说完,她推开碗筷风一样飘出餐厅。

  婉姨絮絮叨叨,着手走来走去,不停地责怪自己,叶承也意识到刚才对林佩珊说的话有点重了,笑了笑道:“婉姨,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佩珊是因为公司的事烦心,不是有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婉姨用围裙擦着眼泪:“我怎么能往心里去,佩珊是我从小看大的,她的脾气秉我都清楚,她从小⾝子骨就不好,我只是担心她想的事太多伤到自己。唉小叶啊,你要是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就好好和佩珊相处,凡事让着她点,行吗”

  叶承心里一紧,这个单纯的有些愚蠢的女人,宁可自轻自还想着让林佩珊少受委屈,林佩珊不但不领情还要恶语中伤她,就算她有一万个理由也不可饶恕。

  他宽慰了婉姨几句,憋着一肚子闷气来到楼上,一把推开林佩珊的房门。

  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満腔怒火却顿时化为乌有

  林佩珊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海风吹动她的秀发和裙角成了飘的状态,整个人仿佛随时要御风而飞。

  叶承抬起的脚又老老实实地放回原地,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老婆,你别吓我啊,你要⼲什么”

  停了半晌,传来一声苍⽩的叹息,她徐徐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声不响的和叶承擦⾝而过。

  叶承犹豫了下,跟她出了房间。

  叶承跟她走过一道长长的九曲回廊,来到维多利亚后面,青山环抱中露出一大片空地,小雨初晴后的山⾊空蒙,宛如幻境,不时传来飞鸟的叽喳,更显出几分神秘和空灵。地上铺着经年的木叶,踩上去咯吱咯吱发响。

  穿过这片空地,浓荫掩映中露出一座古意盎然的木质阁楼,大片的暖红⾊调很多地方已经剥落,露出被风吹变了颜⾊的木质纹理,一阵风拂过,悬在屋梁上的铜铃哗啦啦作响,惊起満树老鸦。

  虽然在维多利亚呆了这么久,但叶承还是第一次来这儿,他没心思领略奇异的环境,更关心的是林佩珊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吱呀

  林佩珊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踩着木质楼梯,一直走上一座阁楼。

  林佩珊摸出一把⻩铜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推开一扇⽩漆剥落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尘封的味道。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一丝光从窗帘的隙钻过,悄然降落在磨得发光的木质地板上。

  林佩珊扯开厚厚的窗帘,晴暖的光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空间,照到哪里都是⽩亮亮一片。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叶承才开始打量这座屋子。

  屋子两室一厅的格局并不算大,墙上和地板整片的暗红⾊调显得厚重而沉稳,墙角的一座乌亮亮的老座钟不知疲倦的摇摆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台上的几株盆栽在雨后泛着绿油油的光亮。靠近台的位置是一张形制古旧的八仙桌,泛黑的紫檀印着细密的年轮,也不知是经历了几百上千年的良材美质。

  桌上摆着一只细瓷的茶杯,在光下莹润如⽟,茶杯旁放着一张报纸,叶承看了下上面的时间,大约是十几年前的旧物。

  报纸旁是一副没打完的⽑线,就那么随便摊着。

  岁月并没在这儿留下多少痕迹,叶承的脑海里很快浮出一个活生生的画面,一个明媚的清晨,温婉的女主人坐在台旁一边为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打着⽑线,一边看着今早的报纸,手边刚泡了一杯香噴噴的茶⽔还没来及喝,这时,不知有什么事情惊动了她,于是她放下⽑线,匆匆离开,时间便永久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林佩珊的眼睛里充満了复杂,她随手推开旁边的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叶承跟进去才发现,这间屋子布置成祠堂的摸样,最显眼的就是正面那座一人多⾼红木雕花的供龛,上面摆着一个女人的黑⽩相框,那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两腮微削、颧骨⾼耸,两手随意的搭在膝盖,笑容甜美的看着镜头。

  亡⽩芝美之位

  叶承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他要等她亲口说出答案。

  林佩珊嘴角泛出一丝凄楚的笑意:“她是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生佩超时死于难产。我爸爸从小就很疼我,相反的,由于妈妈的死他迁怒佩超,所以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甚至一度让他和佣人们住在一起。他受过的委屈太多了,我可怜他,经常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剩下一些零花钱和糖果给他,后来被爸爸发现了,不仅没有怪我,还把佩超狠揍了一顿。我永远忘不了他哀求的眼神,都是因为我,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长大了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侮辱他,伤害他。我们现在都长大了,却背上了谋害弟弟的嫌疑我猜他现在一定伤心透了。”

  叶承不愿她在这事上再胡思想下去,思量着把目光投向照片:“其实你应该觉得幸运,不管怎么说,有爸妈疼你,还有上天的宠爱,给了你美貌、财富和地位,你是天之骄女。”

  林佩珊目⾊流转,表情古怪之极的看着他:“你错了。”

  “我什么错了”

  “你以为我爸爸疼我,我妈妈也一定疼我么愚蠢的逻辑”

  叶承昅了口气,眯起眼睛,听她说下去,他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从来就没有疼爱过我,当着我爸爸的面,她装出疼我的样子,但只要我爸爸不在⾝边,她就骂我甚至打我,我哭,她就把我关进储物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她还威胁我不让对外人说,尤其不能告诉爸爸。有一次,爸爸看到我脸上的青紫,问我原因,我忍不住就说了,爸爸大发雷霆,第一次动手打了妈妈,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妈妈哭着祈求爸爸的原谅,还当面发誓再也不会那样对我了。我以为她真的改了,但时隔不久,她就用更毒辣的手段对我,甚至还威胁要杀了我。有几次我问她,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每当我问起,她就打我更狠。”林佩珊说的很平静,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她苍然一笑“我的童年就是这么度过的,这就是你眼中的天之骄女么。”

  叶承凝眉不语,他终于明⽩了为什么林佩珊的格会冰冷、自闭,有时候甚至是刻薄,原本还以为她从小娇惯使然,现在看来和她妈妈不无关系,豪门千金竟有如此惨痛的际遇,也不得不让人唏嘘感叹。

  “你一定很恨她。”

  林佩珊的眼里闪过一丝厉⾊“恨,我恨不得杀了她但在她弥留之际,只把我叫到⾝边,那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那样流着眼泪看着我,在那一刻所有的仇恨都消散了,不管她过去怎么对我,毕竟是我的妈妈,别的可以选择,但妈妈永远不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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