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但愿人长久【合并长更】
蒋升平和程橙橙回到墨园时,小⾁包正坐在地毯上哇哇大哭,原因是薛宛和冉倩喜逗她,不停喂了好多食物,撑得胃口,蒋相思抱起她在台上溜达着,喂了一点帮助小孩消化的药片,蒋华东和程毓璟脸⾊难看盯着各自老婆,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无奈又好笑。
薛宛和冉倩站在茶几外缘,算不上笔直的军姿,但一看这练程度就知道一定是经常做错事。
蒋升平和长辈打了招呼,薛宛听到儿子声音动得差点蹦起来,她走过去拉着蒋升平左右看了好半响,笑中带泪说“好像又瘦了点。”
蒋升平点点头“工作太忙,不过瘦是瘦,我吃得好。”
冉倩眼巴巴也要凑过去,被程毓璟给叫住“跟你有什么关系,给小⽟玺孩子差点喂得撑死,你还有脸过去凑份子我当初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冉倩想了一会儿“你说那么多,我怎么记得啊。”
程毓璟气得眼⽪突突直跳“橙橙五岁时,我对你说女儿在你手里活到现在不容易,以后不允许靠近未満三岁的孩子,你怎么又忘了。”
蒋华东坐在旁边蹙了蹙眉“你老婆危害这么大吗。”
冉倩很怕蒋华东把自己赶出去不让吃饭,她急忙摆手解释“不大不大,只是偶尔才爆发。”
薛宛看着蒋升平和程橙橙站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摆配,简直就是金童⽟女,漂亮得像画一样,和年轻时候她与蒋华东站在一起一样好看,可他们那时候没有孩子们幸运,中间阻隔了千千万万的坎儿,有世俗有道义还有法律,将他们那份坚韧和执着拍打得几乎魂飞魄散,薛宛做梦梦到了无数次过往的场景,醒来浑⾝都是冷汗,她本不敢回味,如果那时稍微懦弱一点,现在她和蒋华东又该是怎样的遗憾。
蒋升平带着程橙橙上了二楼看自己房间,他经常去程府,可程橙橙极少到墨园找他,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好意思主动,拉不下那副薄脸⽪,后来两个人长期分隔两地,连见面都很少,更不要到对方家里。
蒋升平早就不在家里住了,就算逢年过节赶上倒休回来,也都是待半天就走,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但卧房收拾得很⼲净,纤尘不染,光也好,每个角落都挂上了红⾊的平安节,薛宛很多次和他打电话都说,机飞不全安,那么个庞然大物挂在空中一飞十几个小时,万一出点错连骨头都找不到。
蒋华东始终没有对蒋升平讲,怕他分心怕他心里难受,薛宛其实很不踏实,从蒋升平做了机飞驾驶后,薛宛天天都提心吊胆,只要哪里播报有机飞坠毁,薛宛就会腿软,直到确定和蒋升平的机飞没关系,她铁青惨⽩的脸⾊才能恢复过来。
蒋华东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逐和志向,蒋升平向往蓝天⽩云自由翱翔,做⽗⺟不管怎样牵挂担心,都不能⼲预,如果強行扼杀掉他的梦想,他不快乐,又有什么意义。
⽗⺟就是将担忧留给自己,将无惧送给孩子。
程橙橙站在头看着蒋升平十八岁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他刚到机舱实习,穿着⽩⾊机服,背对光,青涩帅气的脸庞挂着涩羞腼腆的笑容。
蒋升平不知何时走到她⾝后,他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从背后抱住她,程橙橙吓了一跳,突然的坚实怀抱让她没准备的手一松,相册掉在上,下一刻她⾝体被蒋升平用力翻转过去,接着上便传来温热濡的感触。
这一吻充満思念和狂疯,蒋升平吻得很投⼊,虽然吻技有些青涩,期间好几次磕到了程橙橙的牙,两个人都觉得疼,但还是舍不得松开。
直到吻得程橙橙察觉到他⾝体不对劲时,她微微息着推开蒋升平“你”
她手⾜无措,想要去摸头柜,却被蒋升平的手一扯,不小心绊在了地上连接点脑的杂电线上,两个人在没有平复的慌和紧张中力扯力,一起倒在上。
程橙橙感觉到腿上抵着什么,她垂眸向下看,蒋升平的脸早已是通红,他万分艰难的想将⾝体挪开,可理生本能使他忍不住庒得更紧。
他看着⾝下娇嫰漂亮的程橙橙,鬼使神差又把吻落了下去,只是没有单纯流连在她上,而是一点点滑到脖颈和锁骨,从没有过的刺感觉像卷了电流,让两个人都情不自噤的抱住对方。
口传来异样,程橙橙睁开早就茫的双眼,蒋升平的衬⾐扣子完全开解,露出⽩皙而硬坚的膛,一鼓一鼓的,仿佛在等待什么,他的吻在她脸颊上辗转,手覆在口,起先还带着颤抖,有些不敢,最终覆上去后,就再没移开。
“升平”
她低低的喊了他一声,手臂推拒着,蒋升平的理智已经模糊了,他很想要程橙橙,二十四岁的小伙子⾎气方刚,碰上后就不想再离开,于是他的手沿着她玲珑曲线缓慢向下移,开解了裙带,也霸道的堵住她的嘴,将全部羞人的声音呑噬。
与此同时,程毓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宝贝女儿羊⼊虎口,他和蒋华东在一盘棋局上杀得很吃力,程毓璟棋艺很好,但一般和他博弈的人都非常谦让,地位略低于他,也不敢赢,而蒋华东不同,他棋路很怪,本让人摸不到门路,就好像是喝多了一样,东一步西一步的,程毓璟和他一较⾼低的劲头也很⾜,好像谁赢了就能把对方家产搞过来一样。
两个太太在厨房里打下手,保姆在做菜,菜香味飘出来,弥漫了一室。
薛宛叼着一片柠檬走出来,酸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她站在棋盘旁边看了一眼,非常惊讶说“你们两个人下围棋啊我都不懂这个,华东你回来教教我。”
蒋华东全神贯注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随意嗯了一声,忽然眼睛內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捏住一枚黑子落在一个空隙里,大笑着“我连上了。”
薛宛:“”
原来两位黑帮和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佬,是闷头在下五子棋。
程毓璟脸黑了黑,他一只手往棋盘上划拉一下,棋子四下散开,蒋华东刚要拿出机手拍照取证,见一盘战局毁掉,表情陡然一沉“程总这样输不起。”
“蒋总赢得光彩吗”
蒋华东眯着眼睛“哦,怎样不光彩,我开局让程总毁了一步棋,还不够君子吗。”
程毓璟冷笑“蒋总说得慷慨,难道你就没悔棋吗。”
蒋华东也冷笑“都说橙橙聪慧懂事,也不知道程总这样的臭棋篓子怎么生出这样好的女儿来。”
薛宛闭了闭眼睛,转⾝走掉。
下五子棋就够丢人了,难得是为了输赢还争执起来。
是不是男人年轻时候越是出类拔萃文韬武略,老了时私下就越是幼稚。
菜全部摆上餐桌后,蒋华东和程毓璟两个人先坐下,彼此互看不顺眼,薛宛摆着碗筷,对蒋相思说“去上楼把升平和橙橙叫下来吃饭。”
蒋相思答应了一声,走上二楼后刚站在蒋升平卧房门口,忽然听到里面有些奇怪的声音,她贴在门上,听清楚后登时笑眯了眼睛,不错嘛,老弟终于也开窍了。
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几分钟后里面声音在一声有点⾼亢的喊叫后停下,她又看着腕表默数了三十秒,估摸着余韵应该过去了,这才走过去敲了敲门。
“升平橙橙,别聊了,妈叫你们下去吃饭。”
里头显然吓了一跳,蒋升平声音有点沙哑说“姐,我们马上下去。”
蒋相思扒在走廊上笑了好一会儿,真行,脾气越蔫的胆子越大,在家里就敢做,这要是结了婚,还不直接跑到别人房“你吃多了”
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脸上表情各异,冉倩是个活宝,年轻时候倒追程毓璟,闹出了不少笑话,活脫脫的喜冤家,二十多年过去了,本以为程毓璟以静制动能把她改造成端庄贤淑的豪门太太,不想两个人格差异越来越大,程毓璟愈发老练腹黑,除了在蒋华东这里栽跟头,基本上都是他算计别人,而冉倩愈发的让他头疼。
程橙橙在他书房里询问公事棘手的难题时,总共才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冉倩上窜下跳,一会儿送牛一会儿拿⽔果,一会儿⼲脆把织了一半的⽑⾐拿来,盘腿往沙发上一坐,笑眯眯的哼着歌,程橙橙都觉得脑袋大了一圈,程毓璟却非常冷静的看着文件,她忍不住问他“爸,您怎么能受我妈一辈子的这太⾼科技了吧。”
程毓璟扫了一眼打扮幼稚的冉倩,他并没有烦,反而觉得很温暖,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真的和她过了一辈子,他原先最不喜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她不够漂亮,⾝材普通,脑子笨,又特别爱闯祸,不如薛宛聪慧温柔体贴懂事,冉倩有时候连点女人味都没有,觉睡说梦话,对于爱吃的东西也很没出息,经常撑的打嗝,但程毓璟渐渐习惯了她,也觉得实真不做作的她很可爱,不管在哪里心里总牵挂着她,听她叽叽喳喳吵闹,会忽然觉得一颗心落了地,有了家。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顿团圆饭死了蒋相思这个老公不在⾝边的已婚女魔头,三对啊,两对老的一对小的,男的给女的夹菜,女的给男的擦嘴,就她自己一个人往嘴里不停的塞,连比放庇都找不到搭伙的。
忽然想到了刚子。
顾升死后,刚子就消失了。
蒋相思记得二十多年前的小⽟玺,也是在刚子怀里长大的。他打架很厉害,许多人都怕他,脾气横,瞪眼能吓死街上的狗,但他对自己总是非常纵容,给她偷着买糖,让她骑在脖子上看猴儿,比所有人都⾼,一眼就能看到最远处。
他带着她去农家乐抓,被搞得像逃难回来的流浪汉似的,她把啐了痰的⽔给他喝,然后捂着肚子大笑看他气得头发都炸了⽑。
她把所有坏心眼都用在了刚子⾝上,可她没有来得及孝顺他一天,就这样散落天涯,再也不见。
蒋相思看着窗外那一轮圆月,忽然红了眼眶。
她很想小时候那些叔叔,顾叔叔,刚子叔叔,还有爸爸念叨了一辈子她却记忆很浅的裴叔叔。
回来吧。
求你们回来吧。
我真的好想你们。
哪怕你们老得走不了路,听不清楚话,就坐在我面前,抱一抱我就好了。
抱不动也没关系。
再叫我一声小⽟玺。
程毓璟和冉倩没有留在墨园住,而是在晚饭后由蒋升平开车送着回程府。
走出庭院天⾊已经很晚,秋风有些凉⼊骨,冉倩为了漂亮穿的少,此时偎在程毓璟⾝旁瑟瑟发抖,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都多大岁数了,还臭美,臭美是你这个年纪做的事吗。等感冒发烧了又哼哼唧唧磨人,不省心。”
冉倩委屈得要命,刚想反驳他,程毓璟解下自己⾝上的大⾐外套,披在她⾝上,将她⾝体往怀中一带,完全拥住她,一步步很稳的走下台阶,冉倩仰起头,她比他矮许多,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滋长出了胡茬的下巴,还有因为生气而紧绷的侧脸轮廓,她痴了这个男人一辈子啊,从第一眼看到他便认定,从此千难万险没有动摇过分毫,她觉得自己爱程毓璟,并不比薛宛爱蒋华东那份执念浅。
程橙橙和蒋升平坐在后面的车中,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程毓璟拥着冉倩缓慢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像散步那样,寥寥无几的行人经过,带起一阵从树叶罅隙內穿梭而来的微风,她青丝盘着,有隐蔵不住的⽩发,程毓璟口忽然闷疼了一下,她嫁给他快要二十四年了。
她老了。
自己更老了。
他拥着她的手臂用力紧了紧,冉倩懒洋洋的问“你为什么喂我吃鱼啊,你以前都不这样做的。”
冉倩无意识的话,让程毓璟心里酸了酸,他知道自己不如蒋华东那样温柔细腻,对待薛宛时,总那样好脾气,那样耐心,他经常呵斥冉倩,也会怪她⽑手⽑脚,她生病了他虽然心疼,但嘴上从不表达,总是一边给她喂药一边骂她惹⿇烦不省心,他以为自己喂冉倩吃鱼只是因为看到了蒋华东那么不害臊想要返回去气气他,现在他才恍然大悟,他只是想用余下不多的岁月,对她好一点,哪怕很小的动作,她真的很好养,轻易就会満⾜。
程毓璟觉得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得难受,冉倩急得捅他肋叉子“说啊,你哑巴了”
他将目光移开,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斑驳月光“只是想宠宠你。觉得自己欠了你太多。”
他说这话的时候,冉倩恰好打了一个哈欠,眼底蒙着一层波光潋滟的雾气,像哭了一样,程毓璟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吻了吻,冉倩就真的哭了。
她想对他说,我从小就喜放弃,试考不会就不写了,吃不了的就扔了,诸如此类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可我唯独不曾放弃的就是追逐了你三十多年,我也有过很累很绝望的时候,但我庆幸自己坚持下来,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