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很遗憾
清迈际国机场。
bobo戴着墨镜,锁骨上一银⾊鱼骨项链,加上妖娆的⾝段,成为候机室里瞩目的对象。泰国人妖不少,像bobo这样⾼质量的,还算少见。
江琛赶到的时候又让bobo成为了再次的焦点,他站起⾝,用英语说一句“我知道你回来,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江琛仍旧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看bobo的行李箱问一句“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bobo笑了一声“你不用担心,我说话算话,你的秘密从今以后会石沉大海,当然,如果你能继续掩蔵的好的话。”
江琛顿了顿,没做解释。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把柄落到bobo手里,才来送他一程,但既然bobo这样以为了,他也无言以对。
“江琛,你知道么”bobo转头看了看那些不断偷瞄他们的人,笑的放肆而张扬“我从小追求的就是与众不同,我穿着另类,讲话方式犀利,就连取向都要一反常态。这来源于我⾝体里最深处的指引,似乎我生来就该是这样的人。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和你为伴,肯定是走在众人羡的目光里。”
江琛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不说话,却让你感觉很舒服。
bobo将咖啡递给江琛“你来的很快,咖啡还热着。”
大概他们都没有想过两个人会有这样的场面,初见时的注意,sunset引发的纠,以及极度机缘巧合之下,bobo知道的江琛背后的秘密。而江琛,从一开始对bobo的漠视,到厌烦,却又迫不得已要和他幽会他的心思,没人能猜得透。
bobo喝一口咖啡,淳淳的香气刺着他的神经。“江琛,你分明可以逃走,离开清迈,不受我的威胁,可你究竟为了什么甘愿委屈自己,也要留下”
江琛不说话,他捧着咖啡,低着眸子,像是敛起大巨羽翼的蝴蝶。
bobo似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怎么就连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吗”
“不是。”江琛轻轻地摇了头摇,他的指甲⼲净漂亮,bobo不自觉地缩起自己的手,然后他听到江琛说“因为你爱自己胜过爱别人,所以有些事情,你永远不会懂。”
机飞轰鸣着,像是怪物一样划破天空,bobo奔赴远方,走之前记得清楚的只有江琛那一句话。
新年过后,江琛再度变回了以前的模样,拉着我出去吃路边摊,却借口不卫生,孕妇应该少吃而让我在一旁看着。
老板看到我的肚子,笑着给我多添了两串烤⾁“放心吃,⼲净卫生,我这里是百年传承,不会自己砸了招牌。”
清迈的夜市文化比国中的管理先进的多,路边摊贩早就合法化,城管巡视累了,也会坐下来问候几句生意如何,然后大家一起喝点啤酒,其乐融融。
伴着微凉的夜风,走向那一排排昏⻩的路灯下。行人车辆喧嚣着,江琛自觉地握住我的手,而我自然而然的没有松开。
看着紧紧握着两只手,我点点头,是因为人流太挤了,所以
我总是喜给自己反常的行为给予合理的解释,但解释不过是另一种掩饰,我却乐此不疲的欺骗着自己。
到家的时候,我悄无声息的把手从他的掌心菗了出来,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我给toie打过电话了,他现在状况不是很好。”
江琛拿出钥匙开门,咔哒一声,锁打开的时候,他定定说了句“可我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这是我见过最残酷的词语。
所有热切希望的,盼望的,全部都堆砌在心里无法实现的分类里,慢慢发酵,变质,而我们无能为力。
我曾经和江琛去toie的家探望他,他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自从新年过后便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起初,toie的⽗亲暴怒着拿着木打他,可他却连躲避和哭叫都不会了,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toie的⽗亲打了几子,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她的⺟亲开始几天还冷嘲热讽,说当初送他去国美读书,结果他去参加那个什么红十字会,跑到洲非那种贫瘠地方奉献自己的一生。她叫骂着,像是toie生⽇宴的那一天,追出来的泼妇一样。
但很快,她也骂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toie倒在地上,⾝上是toie⽗亲打的青紫淤痕,而toie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笑。
她倒在地上,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作孽啊”
toie的朋友很多,至少是他的⽗⺟给他挑选的值得往的好朋友。他们蒙着面纱,穿着保守,木讷的与人流,问好。如今,toie终于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和江琛立在客厅里,toie的⽗亲和⺟亲板着脸,严肃的一如往常。大概在他们的心底,家里的丑事怎么也不能表现在外人面前。所以他们小心翼翼的披上姣好的⽪囊,想要在我和江琛面前演好这一场戏。
江琛不会说泰语,他手里拎着些礼品,静默不语,却让我在面对狠心如此的toie的⽗⺟时,感到安心。
还未开口,我恍然间在风带起的门里看到了toie躺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呆愣的模样。
眼前有些模糊,泪⽔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叔叔,阿姨,你们救救toie吧,他需要治疗。”
⾝体的治疗是看的见得伤痕,可是心里的那些影淤积的,却是看不见的溃烂。
toie的⽗亲微微皱起了眉,他大声斥责我“toie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们害的么他和你分手后,总是重蹈覆辙,你们这些所谓的朋友却眼见着他走向歧途”
“不。”我试图和toie的⽗亲解释“那不是歧途,那是不同的选择,你们作为他最亲的人,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让他按照你们的安排活着”
“你们出去”toie的⽗亲愤然起⾝,碍于我孕怀的样子和⾝份,他没有直接上来推我,却是把江琛手里的礼品一股脑丢到了楼下。
我看到toie⺟亲垂下头去,肩膀似乎抖了一下,那是唯一的生机。
我连声哀求着“阿姨,toie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救救他”
大概她也在心里挣扎着,如今我的这句话成了她爆发的最后一股力量,她快速拿起电话。
“喂,这里是306号⾼速旁的晋寨,02号民居,请快点派精神科的大夫来这里,拜托了。”
toie的⽗亲闻声几乎怒不可遏,他上前便给了她一巴掌“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toie是我们的孩子啊。”她的眼泪冲毁了精致的妆容,她开始碎碎念着些我听不懂的祈福的话,而toie的⽗亲一挥手走进书房,再也没有出来。
我把阿姨扶起来,平复着她的情绪,然后在她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toie的房间。
风吹起的门,也只有巴掌宽的程度,门锁似乎坏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过烈的争吵。我几乎想到toie闭门不出,而他的⽗亲一脚踹门而⼊的情形。
toie的⺟亲打开那重重地铁链,然后转过头去,不敢看屋子里面破败的场景。门窗几乎都了锁链,本来温馨的房间却透露着冰冷残酷的气息。
toie似乎动了动,说一句“你们来了。”
我也是看形才猜测得出他的意思,江琛深深地皱起了眉,他的手渐渐握紧,用力到关节都泛出青⽩⾊。
我慢慢附⾝下去,但因为孕怀已经很难做到这样的动作,我笑了笑,却发现一滴眼泪落到他的⾐襟上,暗⾊了一块。
“toie,你饿不饿我给你做你喜的国中菜工作不做也没关系,你看江琛也不做了,现在也没饿死你还有我们呢,你说过要做我孩子的⼲爹,他现在会动了呢,你要不要听一下”
我从来不知道怎么样去劝慰别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别人力量,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毫无目的的纯粹感情,可是那一刻,我打破了自己曾经所有的偏见。
我想让toie好起来。
他又动了动,似乎是想笑一下,却扯裂了⼲涩的角,映出红红的⾎迹来。
江琛倒了一杯温⽔过来,轻轻抬起他的头喂他喝下,他顺从了,然后toie⺟亲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给的⽔,toie不喝,会用尽力气吐出来。
而那一口是toie几天来喝的第一口⽔。
医生的检查结果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他的表情刻板严肃,也对,他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我怎么能要求他悲天悯人
“病人曾经患有抑郁症,他的病历上显示时间是一年前”医生看了看toie的⺟亲“你不知道么”
toie的⺟亲掩面头摇,泪⽔从她的指里流出来,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医生摇头摇“很遗憾,现在复发的情况更加严重,我建议住院治疗。”